方家在乌油镇很有些威望,方初动用了全力,询问了所有在码头做工的脚夫和搬运工,终有人说看见疑似赤心口中的汉子上了船,那船看方向是开往霞照去的。
方初立即给在霞照的方则、严纪鹏和沈寒冰分别传信,请求帮忙堵截查找;郭大全连夜赶回绿湾村,发动郭家雇工下人全力在江上寻找,关注可疑船只;郭勤连夜赶回霞照,将此事报官,请官府封锁各水路要道和码头,查寻方无适下落。
方初则继续在乌油镇范围搜寻——
他不确定真正的嫌犯和方无适是否已离开乌油镇。
他担心这是对方声东击西之计。
夏日天长,这日又是十五,好大月亮。
这夜,乌油镇都被吵翻了。
街坊邻里得知方家小公子失踪,都主动帮忙寻找。
一夜过去,方无适音讯杳然。
凌晨时分,方初给祖籍的方瀚海传了信。
父亲经验丰富,并掌握方家隐性势力,这个时候,他不会掩藏自己的软弱和焦急,他需要父亲的帮助。
他自己则带着方无莫匆匆赶回清园。
他放心不下清哑。
一夜未眠,他丝毫不想去歇息。站在船头,望着两岸熟悉的田野风光,想起五年前的事,不知清哑怎样了,他心急如焚。
方无莫从船舱里溜了出来,如同一只狸猫。
昨晚,人人都忙着找方无适,没有人发现,他也一夜未睡。
方无莫来到父亲身边,伸手扯了扯父亲外袍下摆。
方初低头,看向脚边的小儿子。
触景生情,他立即想起方无适。
若没出事,父子三人这会儿怕是正欢笑着上船回家呢。
他蹲下身,紧紧抱住方无莫,把头埋在儿子肩窝。
方无莫感到爹的身子微微颤抖。
他伸出双臂,环住父亲脖颈。
方初却扯开他,盯着他眼睛,也不管他是否能听懂,也忘了他还不会说话,郑重嘱咐道:“无莫,哥哥丢了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娘,知道吗?不然娘会伤心的。不管谁问你,哥哥去哪了,你都要说跟舅舅去外祖家了。记住了吗?”
方无莫紧闭着嘴,点点头。
方初又想起不知在哪的大儿子,心里一酸,再道:“无莫真听话。你哥哥不会丢的,一定会找回来的……”
不知不觉,眼角滑落一滴泪。
方无莫抬起小手,为父亲抹去那泪珠。
方初又道:“回去……要听娘的话,陪妹妹玩……”
方无莫:“……”
回到清园,见清哑无事,方初才松了口气。
清哑问起方无适,他笑道:“他见了他舅舅就不肯回来,一定要跟去绿湾村,说是想外祖父和外祖母了。我看他就是想玩。在那边,人人都惯着他,又有表哥表弟跟他玩,他可不就疯了。”
清哑微笑道:“就让他去玩吧。”
也省得郭守业和吴氏惦念她。
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方初忍不住心痛,转过脸去,竭力用不在意的口气道:“谁知道他!我说过两天叫人去接他,他不乐意,说是要等织锦大会时跟舅舅一起去城里,和咱们会合。听听,还是贪玩!”
清哑道:“这样也好。”
丝毫没有怀疑。
方初见她没事,又惦记儿子安危,急着要去找,因道:“他还要无莫也去,是我不放心,没让去。我就送无莫回来了。我还有事,要去一趟城里,过两天才能回来。你只管安心忙你的,外面事我都交代好了,你无需操心。有事告诉张恒细腰,老宅有圆儿……”
清哑微笑看着他,道:“好。”
她目光了然,仿佛说“我知道你的心意。”
他就是不放心她!
这些年来,他从不曾远离她左右,除了那次出远门。昨日回镇上,他离开前也做了妥善安排。既然有事,他本该直接从乌油镇出发去城里的,却因为说好今天回清园,他怕她着急,便又特地回来告诉她一声,再交代安排一番,然后再从清园出发。
他却借口说是送无莫回来。
他也不嫌烦!
她也不嫌他烦,也没有感动地娇嗔他“多此一举”。
她只安静地接受。
她这样安心,方初本该高兴,可是一想到她若得知儿子失踪的消息,会怎样痛不欲生,他便再待不下去,匆匆走了。
他命张恒、细腰、细妹、蒋妈妈等人来见,将方无适失踪的事告诉他们,然后严令:任何人不得将此事告诉大少奶奶!
为防泄露消息,这段时间禁止任何外人见大少奶奶。
若有差池,他定要他生不如死!
众人又痛又怒,都肃然答应。
方初令张恒细腰:从现在起到织锦大会期间,所有人要打起全部精神守护清园,还说他已经从祖籍调集人手过来援助了。
张恒细腰郑重答应。
方初尚未出发,沈寒冰和严纪鹏都派了人来襄助。
方初令来人在清园外围潜伏,监视所有靠近清园的可疑人。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急忙启程赶往霞照,并将方纹也带走了。他怕妹妹听到风声后藏不住话,泄露给清哑,索性说刘心让她回去,半路上,才告诉妹妹实情。
方纹顿时哭了,急得不得了。
※
临湖州城,韩家。
一进入六月,谢吟月便十分紧张。
不是因为织锦大会,而是为了女儿韩非花。
她整日将韩非花带在身边,不离视线范围。
她的举动引起韩太太强烈不满。韩太太喜爱孙女,要亲自教养非花,谢吟月却以非花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婆婆的要求。她们婆媳关系本就不好,如此一来雪上加霜。
谢吟月自嫁入韩家,忍辱负重,从不顶撞婆婆。
这件事上,她却寸步不让。
再一次送走婆婆,一向妩媚雅致的韩太太临去时,看向她的目光凛冽森寒,令她打了个寒噤,可是她却毫不退让。
回到室内,她揽着女儿,陷入回忆。
前世记忆:
六月十五日,在乌油镇,方初长子方无适失踪。
六月二十日,在乌油镇的景江下游发现一具孩童尸体,已经泡烂了,面目全非,方家凭衣裳和佩戴的饰物确认为方无适。
六月二十日,临湖州城,她的陪房谢樵家的带着儿子谢安来给她请安,谢安和韩非花一齐失踪。
这年的织锦大会,她和郭清哑都没有参加。
七月初二,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带着韩非花找到韩家,韩非花称他“无事哥哥”,说是哥哥救了她,还送她回家来,谢安已经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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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最后一句话保障,我似乎不用顶锅盖,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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