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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陶木匠作坊因为织布机的缘故与郭家很亲近。
陶木匠的儿子也在现场,听了江大娘辱骂后火了,骂道:“老婆娘,你儿子该死!死得好!大快人心!你敢骂郭姑娘,你将来也不得好死!”
他媳妇一声不响地从篮子里摸出两个鸡蛋,照着江大娘头上就扔了过去。就听“啪”一声,鸡蛋在江大娘头脸上砸破,青黄蛋液顺着毛发流了下来。
不等江大娘反应过来,跟着就有青菜、果子,甚至点心糖包劈头盖脸地落下,砸得她直跳脚,左躲右闪,嚎哭痛骂。
这些人为何如此激动?
所谓路不平有人踩,郭清哑公开织布机、搅机和纺车,又将设计出来的新棉布教给大家,整个霞照城乃至周边地区没有不知道她名头的。霞照城许多人都见过她。和贾大娘一样,大家对这个安静的小姑娘印象非常好。
如今传出她杀了人,叫百姓们如何肯信!
市井百姓也不是傻子,就算猜不透这中间的猫腻,也知道郭家新从乡下崛起,根基还浅,遭人嫉恨了。
本来大家对江明辉横死还有些同情,然江大娘的言行彻底惹火了他们,更对县衙关押他们心目中的恩人愤怒不已。一人还不敢出头,人数一多,胆气壮大,群情激奋之下,都被一股热血冲击,围攻起江大娘来。
江大娘快疯狂了,想不通这些人为何颠倒黑白。
越是这样,她越恨郭清哑。
江竹斋里的人听见动静,急忙出来看。
大家都被眼前情景惊呆了。
江老大和江老二忙冲过去将老娘拽回来,一面夹杂不清地对着人群争吵。哪里吵得过那许多人!满面狼狈。
谢明理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对谢吟月道:“你看见了?市井小民都唯利是图。郭清哑驱民以利,真是好手段!”
谢吟月看着街面上疯狂的男男女女,神情前所未有的坚决。
江大娘被拽进江竹斋后,江老爹愤怒地跑出来,挥舞着手臂道:“郭清哑杀了人,是县太爷关的她!难道她杀了人不偿命?”
他才说了开头一句,声音便被愤怒的喝骂淹没了。
但靠前的几人还是听见了他后面的话。他们便回头冲人群喊道:“咱们去县衙。找县太爷去!不能让人冤枉了郭姑娘。”
“对!我们都去!”
“就是!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不能让人冤枉郭姑娘!”
“人不可以欺心!以为给郭姑娘栽赃个杀人的名头就能污蔑她了?哼,我们大家眼睛亮着呢!比不过人家就是比不过,再怎么栽赃也是比不过!”
……
喊着叫着。推着拉着,转眼间江竹斋门口散得干干净净。
人都走光了,谢吟月身子还紧绷着,无法松懈。
“比不过人家就是比不过。再怎么栽赃也是比不过!”
这句话如同一耳光甩在她脸上。
她的心儿颤抖,说不出的愤怒。
江竹斋内。江大娘在灵堂放声痛哭。
不是哭儿子,是哭苍天——
“这还有天理吗?杀人的还有理了,这什么世道!”
这一瞬间,她的愤怒仇恨超过了伤心。
谢吟风哀哀哭着。不能自已。
谢明理神情肃然,对谢吟月道:“走,回家!”
谢吟月点点头。一行人告辞离去。
临去时,谢吟月看向跪在灵堂前的谢吟风。
只一瞬间。她就决然转身。
堂妹只是个痛失亲夫的遗孀……而已!
回到谢家别院,谢明理招来一个心腹,低声交代一番,谢吟月又格外叮嘱一番,那人不住点头,然后无声退下。
待人退下后,他对谢吟月道:“当初定下对付郭家的计划,想要击溃郭清哑心志,以为要费手脚将她弄来给江明辉做妾,谁知她也不简单,竟然扛住了谢家的打压;如今虽与前番不同,靠的还是江明辉。也好,只要目的达到就够了。这次绝不能放过她,不管她有没有杀人!这事你别插手了,为父自会安排,回头就往京城发信。”
谢吟月轻声道:“是。”
她静静地望着外面一株盛开的丹桂陷入沉思。
在公堂上,郭清哑说到江明辉的死因时谢吟风浑身惊颤,绝非因为伤心,可她却不敢深究,也不想去探究。
这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如果有万一,她确实不知情的。她以死者亲眷身份对郭清哑提出控告,所陈述的是推论,案子还需周县令来审,郭家也可辩驳,一切都依照正常的律法途径来进行,任何人都无可厚非。
若是她逼问谢吟风,逼不出内情反惊吓她;逼出内情势必要出手为她弥补漏洞、了结首尾,那她就是不折不扣的同谋,对郭清哑是栽赃诬陷,一旦事泄,谢家和她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没有完全的把握,她绝不会将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眼下这样很好,进可攻、退可守!
※
县衙门口,周县令看着堵在衙门外愤怒质问的百姓,面色惨白;再朝街道两头看去,人流还在不断增加中,不禁浑身颤抖起来,“怎么……怎么回事?”
好好的怎会激起民愤呢?
不用别人回答,愤怒的质问声已经让他明白了:
“为什么关押郭姑娘?”
“谁说郭姑娘杀了人?”
“谁看见的?站出来!”
“没有证据就把人关了,这是栽赃!”
“不能冤枉好人!”
……
衙门捕头上前拦住百姓,劝解他们说郭清哑只是暂押而已。
百姓们不依,说没有证据就胡乱关人,就是不公!
这么大动静,早惊动了各方。
郭家和沈家趁机派人混在人群中推波助澜。
夏织造得知消息后,命人来询问。
周县令不敢怠慢,忙将详情具书回话。
事毕,又声嘶力竭地对百姓苦口婆心解释。
最后关键汇聚在江明辉七月三十一日下午从江竹斋出来后不见踪影,到底是去了郭家,还是别处。若能证明江明辉没去郭家,则郭清哑自然洗脱嫌疑;若无法证明,有从郭家船上搜出的短刀作证,且郭家兄弟恰好那个时段离开霞照,晚上歇在翠竹镇,江明辉的尸体就被抛在翠竹镇的江中,郭清哑的嫌疑就很难洗脱了。
他自觉这道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百姓都嗤之以鼻。
立即就有数人喊道:“我看见江明辉了!”
周县令大喜,急忙问他们在哪看见的。
结果,你说在城东,他说在城西,这个说在景江附近,那个又说在酒楼,乱七八糟。
周县令就黑了脸,明白他们故意为郭清哑开脱。
还是县丞有经验,对百姓说:周县令也是按章法办事,大家与其聚在这哄闹,不如散去,发动亲友邻居帮郭家查找江明辉当日下午行踪。只要他那天下午出来了,相信不会没有一个人看见。只要找到证人,案情就能突破。若只是在这闹,不但帮不到郭家,反而会给郭家带来“聚众闹事”的罪名。
沈家有人在场,听了这话觉得有理,忙劝人散去。
等人都走了,周县令才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
方家,探听消息的人将今日衙门审理情形一五一十回禀给方瀚海夫妇,方则也在旁。
“爹,娘,说郭清哑杀人,简直荒谬!”方则听说清哑被关押,愤怒极了,又忧又急,直跳脚,“这狗官怎么断的案子?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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