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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伟倒是对陈大龙的热情有些受宠若惊,主动上前跟陈大龙握手后,不无低调客套:“陈书记公务繁忙,一早就过來打扰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朱副局长说的哪里话。您积极支持咱们浦和区政府的拆迁工作,我应该感谢你啊。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陈书记过奖了。”
“來來來,快请坐。”
陈大龙的热情招呼对于原本心情忐忑的朱家伟來说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看惯了拆迁办那帮人趾高气昂的嘴脸,再看陈书记这副春风化雨的神情,他心里顿时感觉熨帖了不少,也对自己今天有求于人的事情有了更大信心。
朱家伟规规矩矩的往陈大龙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说:
“陈书记,刚才我已经把签署好的同意拆迁协议文本亲手交给了拆迁工作组的王大魁组长,现在的协议上定的五千块一平方的拆迁标准我们全家都同意,至于三天内搬迁完毕的问題,我们也会配合。”
瞧着朱家伟一副恭恭敬敬的说话语气,又提到补偿标准和搬迁时间的问題,陈大龙心里不由有些意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对朱家的搬迁标准是放宽到半个月的,为什么朱家伟会说出三天的话來。”
陈大龙心里有疑惑,脸上却并不表现出來,只是静静的听着朱家伟继续往下说。
朱家伟道歉的口气说:“陈书记,我今天來找陈书记,是特意想要请陈书记帮个忙的,我们一家人在拆迁的问題上耽误了政府工程这么长时间,现在也算是受到了惩罚。
我们希望陈书记看在我们及时悔改的份上,在我家儿子大宝和我家老婆的事情上给与一定的照顾,尤其是我那儿子,在派出所里关到现在了,还请陈书记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理,有可能的话,帮我儿子一把,行吗。”
朱家伟说着说着眼泪已经溢满了眼眶,那副可怜模样跟以往嚣张的朱副局长早已无法相提并论,这种护犊之情绝对是装不出來的。
陈大龙见过太多的感情戏在办公室上演过,但是今天却能从朱家伟的表现中真实的感受到作为一个父亲,朱家伟抛弃了领导的那种范儿,对自己这样一个区里的官员低三下四的真诚。
他是玩真的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陈大龙本想叹息着说一句,想想这句话尽管也是心里话却不适合当着朱家伟的面说出來,否则的话,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对付他儿子和老婆都是自己一手策划的计谋吗。
“难怪朱家自愿三日内拆迁。积极主动表现好原來是为了博得自己的同情。”早已在心里对此事有谱的陈大龙安慰口气说:
“朱副局长,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要放宽心,你儿子和老婆的问題我听了底下的汇报,有些事情是已经有了真凭实据的,恐怕谁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在处罚的力度上,我会尽可能的提供帮助。”
朱家伟听了这话,有些失望的眼神看着陈大龙,道:
“陈书记,我知道你是爱民如子的好官,以前的事情千错万错是我们大人的错误,可是我儿子他还年轻,还有往后的前程,他要是在里头呆的时间长了那可就说不清了,还请陈书记手下留情啊。”
朱家伟的交易条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对付大人的手段,随便你陈大龙怎么样都行,只要把孩子放出來,一切都好说。
此情此景,陈大龙只能叹气道:“朱副局长,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同样作为一名父亲,我特别能理解你的感受,可是现在说这些话的确是有些晚了,我的态度还是那句话,尽力而为。”
朱家伟见陈大龙已经对这件事盖棺定论的口气,心知多说无益,只能悻悻然的起身说:“既然这样,那也就只能听凭陈书记安排了。”
朱家伟走了,背影看起來是如此的孤独落寞,让陈大龙看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不由想起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陈大龙的个性一向是吃软不吃硬,当初朱家仗着有些背景目空一切仗势欺人的时候,他气的牙痒痒挖空心思想办法对付这家人,现如今见人家低三下四过來求情,又有些于心不忍。
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
朱家伟走后,陈大龙立马打了个电话给程浩文,问他,“朱家伟的儿子和媳妇,两人的案子哪个可操作空间大一些。”
程浩文接到领导电话后一头雾水,疑惑口气问:“陈书记,您的意思是。”
“程主任,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公事,朱家也不过想要多哼唧几个补偿款罢了,现在人家已经人财两空,咱们又何必落井下石呢。”陈大龙坦诚对下属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可是案子已经进行到这一步,恐怕........”程浩文有些为难。
“所以我问朱家伟的儿子和媳妇哪个案子操作空间大一些。怎么着朱家老爷子也是退休老干部,总得考虑一下老人家的感受。”
听了领导这番话,程浩文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暖流,平常只见到陈书记干工作的时候雷厉风行,却沒想到他居然还有铁汉柔情的这一面。
面对如此恩怨分明的领导,当下属的心里也感到有几分安慰,毕竟以己及人,陈书记对沒有半分交情的朱家伟一家人都心存善念,对整天伺候在身旁的下属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好吧,这件事我尽量想办法安排。”
谈完了朱家的事情,程浩文继续向陈大龙汇报工作。
“陈书记,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湖大广场拆迁工作小组一直都很辛苦,为了项目拆迁的事情,整日整夜的加班做通老百姓的思想工作。
可是区政府那边对项目的事情好像并不太热心,有些程序上的工作居然还拖沓。当然,这种现象很可能是跟某些主要领导对这个项目的态度不积极有关,您看,是不是需要找机会敲打一下涉及的相关部门领导。”
陈大龙明白程浩文嘴上说的是要敲打“某些部门领导”,其实是在给区长邬大光上眼药水,这家伙好像从头至尾心里一直就沒有放下要随时准备打击邬大光的心思。
这也可见得邬大光得罪程浩文的程度有多深。他现在已经低调到基本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正常上下班,程浩文却还是对他不依不饶的。
“现在的浦和区局面上刚刚稳定,自己需要的是干事的官员,一旦官员之间引起帮派之间的暗斗,只怕又会出什么乱子。
毕竟程浩文现在也是人大主任了,手底下多少也有一批追随者,邬大光又是盘踞浦和区多年的老区长,这两人要是斗起來少说也会乱上一阵子,作为一把手來说,他并不想看到这种局面的出现。”陈大龙心里想了一会对程浩文说:
“程主任,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了,不到最关键的时候,轻易不要做出打击干部工作积极性的行为來,区政府那边对工作有消极怠工的情绪也很正常,毕竟邬大光在浦和区说一不二这么些年,现在被逼着不敢随便发出声音來,心里一定会憋着一股气。
只要他的行为沒有影响到咱们工作思路的大方向,我看倒也不必理睬,如果邬大光当真有拖后腿的心思,咱们也有办法收拾他。”
“是,一切按照陈书记的指示执行。”程浩文挑唆未果显然有些不甘心,但又不敢违拗顶头上司的意思,明显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自从朱家那带有标志性的三层小楼在拆迁队的挖掘机轰隆隆操作声中轰然倒地,整个湖大广场拆迁工作进入收尾阶段,接下來紧接着重头戏马上开始,湖大广场土地出售问題摆上工作日程。
因为之前跟庄力欧的房地产公司合作合同已经作废,湖大广场的土地即将重新对外拍卖,并将重新启动湖大广场的项目建设工程。
风声一传出來,不仅仅是普安市的一些建筑公司老总,包括市外的诸多建筑公司听闻了风声后,就像是猫儿闻见了鱼腥味一样,纷纷围绕这个大项目打起了小算盘。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本帐,“浦和区的湖大广场用地可是难得的黄金市场开发地段,市区和浦和区土地交界,现在市区一些黄金地段已经饱和。新兴的商业开发地段最佳地段就算得上浦和区湖大广场这里,这里要是把商业中心建设起來,说不定比普安市东郊的新兴商业中心万达广场还要兴隆。”
原先承接这个项目的房地产公司老板庄力欧心里并沒有放弃对这个项目的企图,作为在建筑这个行当里混了多年的老资格,他深深明白从哪里跌倒就得从哪里爬起來的道理。
要是自己不能把湖大广场的项目重新撰在手心里,自己这次的份儿就算是跌大发了,以后想要继续在普安市混下去也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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