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日将她赠的衣衫穿在身上,却也不觉有何特异,此刻要弃之换新,倒有些不舍得起來。
他心想:“衣服破旧点打什么紧,只要干净整洁,那便成了。”是以他仍旧穿了旧衣衫,陡闻琴声,便即越湖而去。
沈碧荷原是依父亲之计,借了沈玉荷之名,在梅花间抚琴雅唱,故弄姿态,以钓得萧影这个“金龟婿”上钩。
她起初拒不依计,而后心想:“萧影这小子又坏又丑,要我与他婚配,自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何不來个假戏假做,既可依了爹爹假戏真做之计,又可好好戏弄他一番。”
愈想愈觉着自己的法子大妙,是以精心打扮一番,欣然來到梅花林,娇坐抚琴,守株待兔,心下窃喜:“我这一身打扮,堪比天仙,非得迷死萧影你个小蛤蟆不可。”
萧影果然中计前來,不过并非如沈碧荷心里所想,萧影衣饰依旧,面目却直若换了个人似的,当真比她的父亲所言“俊美潇洒,落落不群”还不止。
沈碧荷身在富贵人家,什么样的英俊公子哥儿沒见过,似萧影这般样貌,却是头一次见着。一时之间,英俊潇洒、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等这许多词汇,均不足以形容萧影的面目一二,父亲嘴里的“俊美潇洒,落落不群”这八个字,又岂能尽绘他哉。
她一眼瞧见萧影,便即芳心大动,心中原先的法子,早已抛诸脑后,但教能与他共结连理,惊鸿簪也如狗屎粪土。
她心花怒放,只待爹爹依计行事,订下这桩美好姻缘,便得慰此生。哪知自己与萧影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喜一怒之间,沈碧荷的本性便难于伪装,原形毕露,竟致口出秽语,愤然而去。
萧影哪知她内心的诸多转折,亦不知沈万山父女俩何以用“沈玉荷”这一假身份诓自己。心想多半因沈碧荷其人太过乖张,一时怕自己难于接受。但转念一想,婚姻乃人生大事,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怎可这等儿戏。沈碧荷不知此节,沈伯伯难道也不知。
回到庄上,萧影心想不管怎样,自己与沈碧荷有婚约在先,如今当面拒婚,其中的诸多缘由,须与沈伯伯分说清楚,别要有负爹爹生前的心愿不说,还伤了两家情面。
他正想去找沈万山,对方却走进了院门,神情一如往日,称明日便将动身前往漠北,有几人先去了探路,只有怀定大师约定來庄住上一宿,明日一同前往,让萧影准备准备。只字未提梅花林中发生的事儿。
萧影正想解释一番,他却说有事忙着,容后再说。
当晚怀定如约來到庄上,同席共饮,沈碧荷缠着怀定又是敬酒又是说笑。怀定拒之不饮,只吃了些素食。
沈碧荷却大醉。
萧影也喝了两杯,各自回房。
沈万山席散后來到怀定舍下,不见其人,想起沈碧荷大醉,唯恐功败垂成,被她失言坏了夺簪大计,便急急朝她闺房而來。
尚未靠近房舍,却闻一阵女子的淫笑之声传來,听声音似是女儿。
他立觉不妙,大步走到门前,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眼前的一幕令他惊呆了:莹莹烛光下,只见一个光头和尚赤身裸体,汗流浃背,趴在女儿沈碧荷之上,两人男的奸笑出声,女的娇淫放荡,正在行云雨之事。
更让沈万山不可思议的是,那光头和尚便是日间到庄的怀定。
沈万山怒不可遏,直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说不出半句话來。
怀定陡见沈万山到來,仓皇下地穿衣,提着裤腰便要夺门而逃,却被沈万山反手将门一关,颤声道:“你们……你们两个禽兽……”直气得一时说不出话來。
怀定自觉理亏,自己以朽木之身,去压那一树梨花,哪敢宣扬。想沈万山定会以大局为重,不至将此事越闹越大。
沈碧荷却是柳目醉花,呵呵笑着下床,竟是片布不挂,走到父亲沈万山眼前,一双媚眼含满挑逗,醉眼朦胧道:“公子踏波而來,怎可不采得一两束梅花,观玩一番就回。”
这是日间她与萧影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此时她醉里说來,沈万山与怀定均不知何意。
只道她出言挑逗,沈万山面上青筋暴起,双眼快要喷出火來,怒斥道:“不知廉耻的东西,还不快穿衣裙。”
沈碧荷道:“爹爹,我浑身炙热难当,我不穿衣裳,呵呵。你怕什么,我打从娘胎出來,便沒穿衣服。我不穿衣服的模样儿,你那时是见过的,这会儿怎地见不得了……”
未等沈碧荷话说完,沈万山一大耳掴子拍将过去,沈碧荷赤条条摔倒在地,仍自狂笑不止,自言自语又道:“依公子看,咱俩的性儿你爱哪个。当然是姑娘你。呵呵……”却也是日间梅林她与萧影的一番对话。
沈万山眼见女儿如痴似狂,浑不知耻,运气在手,便想一掌毙了她。转念一想,击毙她容易,事情闹大,传扬出去,自己却是颜面何存。再者突生变故,定会引起萧影疑心,到时只怕夺簪不成,自己的命反丧其手。
再瞧怀定仍站在那里,心下暗骂他“老淫贼”,心中怒极,却不便发火。
他岂会不知,眼前之人名叫阎三,平日里冒充少林寺怀定大师,道貌岸然,做了无数伤天害理的事儿。其人非但手段毒辣至极,武功也甚是了得,比之自己,当略胜一筹。此刻若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发作起來,对方势必杀人灭口,自己性命早晚不保。倒不如忍得一口气,另找机会将他除了。
言思及此,便若无其事地道:“阎老兄,定是小女多喝了几杯,这才闹了这等荒唐之事。这儿太吵,且请移步去老夫居室说话。”
阎三皮笑肉不笑,点了点头,随沈万山而去。一路上他想:“这沈老贼果然够持重,发生这等大事仍会分轻重缓急。”
又回想自己与他女儿在床上之事,整个人飘飘然,如在云端雾里。突闻沈万山道:“明日之事,咱们该当及早谋定……”
阎三这才从云山雾海里回过神來,顺口道:“正是,该当如此。”
沈万山道:“明日咱们进到沙漠……”
二人你來我去,尽说些如何将萧影骗进沙漠,利用沙漠的有利地形逼迫萧影交出惊鸿簪之事。
翌日,沈碧荷面容憔悴,一脸疲态,跟在萧影、沈万山、阎三之后,四人各骑一匹骆驼,先向西行得一程,折而朝北,进了沙漠。
萧影只道沈碧荷因昨日之事,心中不快,一夜未眠,是以心神恍惚。心中对她的恨意渐去,歉疚之情油然而生。哪知昨夜春宵之事,只与他一墙之隔。
四人此刻的心,自也只是隔着肚皮,萧影对怀定是又敬又重,对沈万山亲如乃父,自是既敬且亲。而此刻沈阎二人的心里,想的全是如何威逼萧影交出惊鸿簪。沈碧荷的心里,早自将萧影杀了一千次一万次。
此时正值秋冬之交,早晨还是寒风袭人,到得中午,却是骄阳似火,炎热如炙,人人大汗淋漓,衣衫渐湿。
萧影正自揩汗,沈碧荷递过來一壶水,他仰头喝了两口,说了声“谢谢。”
沈碧荷眉间闪过一丝阴狯,哈哈笑了两声,说道:“萧公子几时变得这般客气了。在你死于这荒漠之前,碧荷招呼你喝一口水,那是应该的。”
萧影一惊,转头朝旁边望去,见沈碧荷一脸冷笑,正自斜睨自己,再瞧沈万山和怀定,脸上均狞笑不止。
他全然一下子明白了过來,身旁这三个自己又敬又重又亲的人,原來竟是不怀好意。心想:“莫非她在给我的水中下了毒。”
一提真气,空空如也,一无可提之处,渐渐四肢酸软,非但提气未得,便是举手投足,也是异常沉重。
只骂了句“你这恶毒女人。”整个人掉下骆驼,陷于流沙堆中。
沈碧荷淡然冷笑道:“是我恶毒么。那倒未必。这个老和尚昨夜原说要给你服那散气化功的药儿,叫你一身功夫尽数化为乌有。碧荷觉着他这法子太过于阴毒,要他给我抑气滞功的药儿,只要吃得你功力暂失,便就算了。老和尚死活不肯,定要叫我把贞操给了他,他才肯依,碧荷想想,为了萧公子那一身功力,我的贞操给了他那便也成,沒想到你这般沒良心,这会儿却來说人家恶毒,”
萧影吃惊之余,心里却在揣摩沈碧荷的话中之意:“这个女人当真不要脸之至,竟然随随便便就将贞洁给了这个老和尚,瞧她对我恨之入骨的样子,似乎把自己失了贞操这件事,一并也怪在我的头上,不知她将要如何对付我。”
心思于此,怒道:“你想慢慢折磨于我,这便來吧。”
沈碧荷左足在马蹬上一用力,右腿抬起,顺着马背划了个半圆,并归左腿,跃下地來,自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笑吟吟道:“萧郎,你知女人身上与男人不同的是哪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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