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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了一里路,树林里愈发安静了。
但除了各有千秋的枫树外,霍去病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他的额头已经出现汗迹,但他没有去擦,因为不敢。这只是一种直觉,似乎自己做些什么多余的动作,就会受到攻击,或……寻找的那个东西就会消失,永远消失。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近了,很快就到了。霍去病这样告诉自己,但他的心抑制不住地剧烈跳动,在这寂静的地方显得很响,响得他都有些担心会吵到树林里的那个东西。
转过一课大得有些夸张的树,霍去病看到了那个东西。很奇怪,明明此处的阳光很昏暗,那个东西也黯淡无光,霍去病却要眯着眼睛,仿佛那就是一个小太阳。
这是一把枪。
这是一把破旧的枪。
这是一把短小破旧的枪。
但霍去病却仿佛看到了一把擎天之柱。
他没有任何犹豫,眯着眼睛坚定地踏着步伐前进。此刻他并没有想太多,他只是想,这把枪应该属于我,它在等我。所以他不会让它失望。
压迫越来越强,踏在地上的脚印已经深深刻在坚硬的泥土里。霍去病的速度越来越慢,他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离枪还有最后一丈,霍去病的速度已经几近为零,但并不是零。他始终向前移动着,虽然肉眼已经辨认不出,但他确实前进着。他是一个善于坚持的人,虽然有时候坚持的地方很愚蠢。他认为这把是他的枪,那他便要拿到手。不拿到手,那便不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霍去病艰难地伸出剧烈颤抖的手,狠狠地握住枪身。一瞬间,所有的威压消失了。
霍去病双手撑着枪身,不让自己跪倒,心里想着之前你让我那么累,现在让你给我作拐杖,这下我们两清了。然后他开心地大笑了出来,打自心底里的开心。只是他的声音很沙哑,所以在这寂静的树林里显得很诡异。如果他那些小师兄师姐在这里,肯定又会开始畏惧他了。
……
在霍去病双手碰到枪身那一刻,京都中央,未央宫内,一位穿着便服的英武中年男子有些讶异地抬起了头,看向爱晚林的方向,露出了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然后继续审阅桌子上的公.文。没有人发现他这个微笑,因为此时伺候他的人刚好被他派了出去。否则,朝中或许会因为这个微笑而暗流涌动。
……
笑得口干舌燥,霍去病才一屁.股坐到地上,拿起手中的枪细细查看。
这把枪由某种金属打造,整体呈银色。很奇怪,银色本是一种耀眼的颜色,但任何人看到这把枪,都不会觉得它耀眼,反而会有古朴之感。
枪长九尺九寸,比起大汉军队用的长枪短了许多,但对于还在长个子的霍去病而言还是太长了些。然后霍去病就瞪大着眼睛看着长枪慢慢缩短,不是机关术那种缩短,而是真正的在变短,直至比他身高稍长。
霍去病这次却没有惊讶太久,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心里早就认定此枪并非凡品。
短.枪握在手里并不觉得坚硬,反而有种柔软的感觉,说明此枪的打造材料是某种奇怪金属。枪身有龙鳞状突起,枪尖却古朴无华,看起来有些钝厚。
霍去病当然不会真的认为这把枪不锋利,虽然他从小用过的武器并不多。当初在海岛上买的用于装饰的佩剑是他的第一件武器,他还持这把剑正面对过木易十四。后来风雨楼的杀猪刀是第二件,风雨楼老板在他辞工时送给了他。而这把枪,霍去病有种直觉,或许这就是自己第三件也是最后一件武器。
……
满意地把枪用藤条绑在身后,霍去病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想起自己出来是为了打水的,说不定书院众人已经在到处寻他了,赶紧认准方向狂奔而去。离去的霍去病不知道,那片原本安静无比的树林渐渐响起了虫鸣声……
狂奔回营地,霍去病毫无疑问挨了董夫子一顿臭骂,看董夫子骂得有些口渴还连忙端上热水,让他喝上几口再继续骂。看得本来很有些生气的众人怒气去了一大半,最后笑作一团。
待董夫子终于骂够了,他才终于注意到霍去病背上背着一把枪。不是他老眼昏花,实在是古朴的银枪太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霍去病对这把枪的来源并没有说得太多,只说是打水路上看到捡来的。不是他不想炫耀,而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疲惫的他只想快点吃点东西,然后钻进帐篷里睡大觉。
董夫子也只是顺便问问而已,骂过他之后舒心很多,便放他离去。只是在霍去病转身离开的时候,眼中疑惑一闪而过。本来在一旁看戏的刘先生和温花嫁眼中也有一些疑惑,但并没有直接问出来。
柳铃铛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坐到正烤着鸡翅的霍去病身旁,大大咧咧地问道:“你今天是不是迷路觉得丢脸不好意思说出来?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
“我说铃铛大小姐,我堂堂东海小白龙,会迷路吗?一边去,别打扰我吃饭。”
“切,吹牛皮,上次你还说自己是从东海走过来,信你才有鬼。把你的枪给我看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它有些眼熟。”
霍去病毫不在意地把枪拿给她:“要看你就拿去,别找那些破理由来侮辱我的智商。”
柳铃铛嘿嘿一笑,接过银枪,一边抚摸一边问道:“你这把枪起名字了没呀?要不我帮你起?”
说起名字,霍去病终于想起还有这回事,所以他在心里立刻飞转着想给自己的枪起个威武霸气的名字,至于柳铃铛这个可以给书院里的一只鸭起名“瓜瓜”的水平,他就直接忽略了。
霍去病心里刚转动念头,心里自然就浮现了一个名字,而且他觉得这个名字无比适合,所以他就说了出口:“就叫方天画戟吧。”
说出口后他才觉得好生奇怪:这明明是一把枪,怎么会给它起另一种武器的名字呢?
所以柳铃铛大笑了出来,霍去病也傻笑了出来,想开口说自己开玩笑呢,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所以这个名字便在柳铃铛的大笑中确定了下来……
坐在一旁火堆烧着鸡腿的刘先生不知为何一直注意着霍去病那把枪,但似乎越看越疑惑,所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把坐在他对面的文小铭吓了一跳。刘先生赶紧又板起了脸。
……
霍去病没回来之前,几位先生都出去找他去了。因为这次说服董夫子让大家出来秋游的霍去病让白马书院的小学生对他的好感上升到最高点,所以他们也没有心情开始霍去病说的篝火晚宴。现在他回来了,晚宴当然热热闹闹地开始了。霍去病虽然饿极,但想到今天大家为他担心受怕,所以只好强忍着不舍,把烤好的三只鸡翅分别孝敬了三位先生。董夫子虽然是臭着脸接受的,但熟悉他的众人都知道他现在很高兴,所以宴会更热闹了。
学生们也有样学样,纷纷孝敬三位先生,让三位先生都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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