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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熠熠,冰冷的寒刃骤然划破了低垂的夜幕,风声低吼,如诉如泣。
快刀堂的杀手面目狰狞,如冲入羊群的野兽一般尽情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杀戮时刻。他们的脸上溅满了粘腻的血液,却早已忘记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夜幕之中,似乎地狱之门在玄门开了一道血口子,吞噬着一切鲜活的生命。
纯阳子的功力已是开悟天地的境界,掌风堆叠处如一堵堵巨墙朝着叶无常拍将而来,没有一个人能近的了这位古稀老者的身,叶无常毕生功夫与之周旋也只能勉强躲开寸许。
他的一招一式俱是须臾之间,翻云覆手之间风起云涌,雷霆万钧。
叶无常乃是后生一个,纵使功夫再精妙,但是如秋水见沧海一般望洋兴叹。
毒宗教主瞥见叶无常在纯阳子手下连二十招都难以为继,立即命令手下的御虫师变换着曲调,将蛊俑尽数涌将至纯阳子那方。
蛊俑顺着笛声所引,晃动着笨拙的身躯,地动山摇般挥拳向着纯阳子扫过去。
纯阳子一惊,横劈一掌接了蛊俑的拳眼,将其整个人摔翻在地!又有蛊俑左右各一个猛地将他手臂环住,接着又有左右两个匍匐于地将他的双腿牢牢抱住。如此四个体格壮硕的蛊俑,上下左右将一个发须皆花白的老者千斤坠一般死死困住了。
“我纯阳子一生光明磊落,无愧天地,岂能被你此等妖孽给困住?”纯阳子冲天怒吼,周身内力大盛,聚集的真气顷刻爆裂开来,只听他一声大喝生生将这四个彪形大汉震开了数丈之远!
蛊俑击溃在地,很快地又毫无知觉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飞速地向着纯阳子杀将而来。纯阳子内力惊人,次次毫无悬念地将其击退。奈何,这些蛊俑根本是杀不死的,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地爬起来。即使纯阳子震断了他们的骨肉经脉,他们依旧死木般爬起来攻击。
“就算你武功再高,怕也抵挡不住这铜尸铁骨的轮轧吧。”叶无常邪恶笑道。
纯阳子武功再高可是他的体力是有限的,蛊俑的轮番纠缠已经消耗了他大半功力。况且,他虽有深不可测的内力支撑,却也终究年事已高,难以为继。
蛊俑在其强势地攻击下,已经没有先前的凶狠,各个如同破碎的木偶,身负重伤。
一个蛊俑从地面上爬起来,脱了臼的胳膊挂在肩膀上,随风晃荡着,几乎可以听到其体内骨骼肌肉破裂的声响。可是蛊俑完全没有任何知觉,操控他们的御虫师的无所不用其极。
纯阳子喘着粗气,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感觉从未如此疲惫,身体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果然还是不得不服老么?”他蹙了蹙眉,无奈道。
蛊俑步伐稳健,风一般冲刺而来,纯阳子咬紧了牙关,将积攒的体力奋力翻飞成掌风,拍打在蛊俑冰冷的身躯之上,即使这样也已经快要油尽灯枯般,但是他依旧面色不改道:“玄门的百年基业,决不能败在我的手里,就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玄门各弟子想要施以援手,奈何蛊俑将纯阳子一人团团围困在内,擒贼先擒王般切断了所有的出路。而唯一可以内力通琴的静逸也是伤重不已,无能为力。
“就连体格强健的少年也抵挡不过这蛊俑的层层盘剥,更何况是掌教真人那样的年岁?”蛊俑包围圈之外有人焦急不已道。
纯阳子眼见蛊俑又合围成新的一轮攻击,整个人已经接近了极限,虚脱不已。
他抬头,一双老眼不甘地望向夜空,凄怆道:“难道这就是我纯阳子的下场?这就是玄门的末路?”他握紧了拳头,将指甲深深陷入了皮肉之下!
“魑魅魍魉,邪魔妖怪,也敢犯我玄门之威?”夜空忽的传来一声怒吼,震彻山林,呼啸而过。
“这个声音,我听过的!”纯阳子耳朵猛地竖起!
转眼一阵怪风席卷而来,飞沙走石间,落木萧萧中,一道魅影穿堂而过,来者不由分说,指尖刹那激射出无数可破千钧的霸道之力,一一扫过那些蛊俑的庞然身躯!
那力道可碎山石,可破万式,蛊俑的血肉之躯自然不在话下!
一道气流瞬间贯穿了他们眉心的一点,脑浆迸裂下露出一个血肉窟窿,一条惨白的绵软细物从内流出,正是葎绳!
失去了葎绳控制的蛊俑,立刻轰然倒地!
“师父?”孟梨在暗处差点惊叫出来。
尘埃散去后,众人才从惊愕中看清来者一头蓬头乱发,一身道袍却还干净得很。他气定神闲地盘坐于地,身形如鹤,轻灵毓秀。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杀出了个叫花子来?”正运功疗伤的毒宗教主惊得从地上站起来道。
“此人内力,刚猛霸道,弹指间可催万物,可我为何从未听说过玄门还有这等高手?”叶无常亦是惊讶与疑惑,接着道:“玄门果然藏龙卧虎,晚辈今日算开眼了,只是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一个该死之人,名字应该刻在墓碑之上,而不应该重现人间!”纯阳子站起身来重重道,来者不由分说救了他一命,他却丝毫不感激。
“不错,我的确是个该死之人!”来人并不生气,坦荡承认道。
“独孤鸿!”纯阳子顾不得大敌当前,毅然伸手直指来人,叫着来人的名讳怒火冲天道:“你欺师灭祖,枉为人师!教出逆徒勾结魔教,残害师门!你且看看吧,玄门会遭此浩劫,全是你当年所造的孽!你今日还有什么脸面站出来说玄门这两个字?”
“独孤鸿是谁?”众多玄门弟子不住地私下议论起来,玄门数十年前的那一场大乱后,诸多史册重新修缮,独孤鸿的名字也被毫不留情地抹杀殆尽,年轻一辈的弟子自然无从知晓。
“是你们的师叔祖,可是他不是早就应该死了么?怎么今日活生生地在这里?”上了辈分的玄门弟子脱口而出道。
“该死的人没有死,不该死的却死了很多,老天当年留我这条老命许就是留待今日吧!”灵禅子正色道,“一切缘起缘灭皆我当年一手造就,今日就由我来了了这笔旧债!”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周围不少弟子听得云里雾里道。
“你们不知道,当年就是这位师叔祖无意间收了一个弟子,哪知这个弟子品行不端、桀骜不驯,私下竟勾结了魔教中人来欺师灭祖。事情败露后,此人更是恼羞成怒血洗师门!而那日死在你们司空师叔祖上的女子,就是那个弟子当年放走的魔教余孽,今日魔教前来寻仇,就是应了当年的种种因果啊。”静善在旁娓娓道来。
“既然是因果轮回,为何没有应在他的头上?而灵禅子师叔何错之有呢?”静逸清洌洌的声音打断质问道。
孟梨不知道这其中的牵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只惦记着灵禅子口中所说的“了了这笔旧债”会是如何了断?她从人群中望去的眼神既着急又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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