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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尽管使出来吧。”秦苏对着她郑重道,似是在鼓励。
孟梨握紧手中的青峰,面色冷峻,气息均匀,于无形之中酝酿着出招。
风声乍起,那是她手中剑凭空而起,脚下的步伐似是踩在绷直的弓弦上,纵跳有力!孟梨步履辗转之下,腰间传递出巨大的爆发力,手上携带的强劲内力至青峰于秦苏面前挥舞出一个弧度,隐隐竟有细微的剑鸣咻咻而过。
一剑威猛无比,完全没有剑法该有的清灵飘逸,而是难以言喻的沉厚雄浑,秦苏格挡之时就算是昆吾这般厚重的剑身在迎上孟梨这一击时也感到手上一阵被震到的酥麻。一招闪过,又一招疾风斩劲草般砍将而来,秦苏不敢大意提剑来拆解。只见孟梨不管秦苏剑花如何繁复严谨,只凭着手中威猛迅狠的劲力将其尽数化解!
孟梨的剑法烈如荼火、暴如惊雷,是众人从未见过的精奇剑法。怎么看不是剑法,砍、劈、钩、剁间反倒有几分刀法的形态在游走,但是威猛的曲折闪避之中又有剑法灵巧的招式来回承上启下,难得是这两者相互呼应,合二为一得毫无破绽。
这门剑法十分奇特,最大限度得吸取了刀法的厚重并将其化作了进攻的实招,而剑法的轻灵贯穿始终,闪避之时如落英点点叫人抓不到套路,两者一阳一阴,虚虚实实,难分难解,却如百川东到海般汇成一脉剑法!这绝不是孟梨这点年纪里一时间兴起而来的,若非久经岁月洗练,又经无数前人实战中一次次领悟是无法有如此无懈可击的剑法。
场下的众家弟子年纪轻浅只觉得孟梨的剑法精奇得很,却不知道她是从何处习来的,观礼台的各家师父们或多或少有些江湖历练,却也难说得出这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
“此剑法快狠如迅雷,飘逸如流云,大开大合之中又古朴雄厚,精妙之处实所罕见。如此刚柔并济,有阴有阳,倒有几分武当的太极剑的影子。”平日最见多识广的静岸开口说出自己的见解道。
“这可不是太极剑。”忽见比武场上起了变化,静逸才睁开了淡淡道:“此剑法源自唐刀,所以剑法之中刀法的招式随处可见,但是大起大落间暗藏了剑法的种种精妙,将刀法入剑,以剑化刀,是他们孟家的家传剑法,君子剑。此剑法虽威力无比却不以取人性命为目的,而是以剑招的精妙绝伦叫人不战而胜,有仁者之名。”
“如此说来,倒是门厉害的剑法,可是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静岸赞叹之余不免疑惑道。
“虽是他们孟家的家传剑法,可是孟家的子孙资质良莠不齐,能习练出模样的寥寥无几。我之所以知道,也是听前人说起,当年孟家先祖孟朗侠义无双,正是以此剑法一举覆灭了盘踞武林数十年之久的尹氏一族。从此之后,孟家子孙再无人掌握到这套剑法的精髓了,所以你们没有见过实属正常。”静逸慢慢将其中的曲折道出来道。
“我看这丫头耍得很是厉害,怎么,这套剑法很难练么?”静玄在旁幽幽道。
“孟子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此剑法力求刀剑合一,可刀行厚重,剑走轻灵,如何将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练到一起呢?有的人练来练去,只练出了刀的形体,有的人只能舞出剑的意境,有人不甘心废寝忘食,强行和二,到头来只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如何将剑道格出刀行,这其中的精义实难参透,所以这套剑法十分难练。”静逸耐着性子娓娓道来,“孟梨如今虽能将这套剑法舞出个囫囵,没有被刀剑的相克之处困住手脚,但是此套剑法真正的威力,她连三成都没有达到。”
“世间武学果然博大精深,君子剑当真世所罕见,我等今日能从这个小丫头身上窥得一二也是缘分。”静岸听完颔首赞叹道。
“再厉害又如何?今日乃是玄门小教,所考验的当然是各弟子自己在玄门学到的本领,拿个家传剑法出来作甚,家传的那么好,又来我玄门作甚?”静玄冷哼一声道。
这句话说的刺耳,却也没有错处,玄门小教当然得是玄门的功夫才行,但是武功不拘一格才是大家风范,静逸有心通晓这个道理,却无意将其拿出来与其辩驳,只一声不吭地复又闭目养神去了。在旁的静岸有心维护,想要争辩但是看着她已然见了周公般打起了盹儿,又深知其不争不显的闲淡性子,便有心无力地闭上了嘴,将心思又扑到了比武场上。
那厢的孟梨足下轻风一带,陡然杀出一个回马,秦苏猛然还击,将剑法阳刚之气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孟梨忽的剑招变化出无数落英点点,仿若游丝软第悠悠然躲闪开来,剑法缓慢之下轻若鸿毛一样实则以柔克刚,无数劲力在其间不经意地来回游走,任由秦苏如何猛攻却都摸不到章法。连攻了十几下后,秦苏已是气喘吁吁,眼见这般不是个权宜之计,他立即卸去了剑法的刚猛,手腕一转无数个剑花仿若无边落木萧萧下,一招复一招来拆解孟梨的剑法。
双方剑声叮叮而鸣,一个好似花间游风,迅捷又绵绵不绝,一个如落英缤纷,错落之中井然有序。
二人剑法均是巧妙迅猛,剑影交叠恍若对影成三人般分不清虚实。
也许真如陆有望所言,秦苏的造诣不在剑法之上,面对孟梨手上这从未见过的奇特剑法,若非他武艺惊人而孟梨又不曾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此刻恐怕已经败下阵来。
孟梨复又栖身上前,转眼剑法的轻灵尽去,而刀行沉厚而来,左右威猛的砍杀之下,顿时将秦苏的剑花打乱。也幸亏连云天借她的青峰并非凡品,否则普通剑怎能吃得住她这般砍杀,况且又是秦苏那般厉害的昆吾?
双剑相击之下,火星四溅,孟梨绝地反击后劲不绝,不再落于秦苏下风。而秦苏实难从这门虚实交替的剑法中摸索到星点破绽,但从孟梨身形之上虽猜得到一二却也难以抵挡其变化莫测的剑招。
他本欲以无相神剑来抵挡,可惜平素不曾在剑术上用心过,无相得是多少年修炼才可达到一剑破万剑的神力。而孟梨手上这门剑法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小习练,虽没有入得了多深厚的境界但是单凭其精妙绝伦的招式无相此刻已非敌手。
孟梨一剑剑挥舞出去后竟是刀法的凌厉,辣手无情般变幻出虚空中的无数利刃。秦苏手上已无更多的招式前来拆解,好在他功力深厚任凭孟梨剑法如何变幻仍是岿然不动般悍然抵挡。
孟梨入得玄门这门家传剑法不曾习练过,但灵禅子得知她的家世之后,想起她孟家先人昔日的侠肝义胆,更不想君子剑这门绝学在孟家人手上一蹶不振,便点拨了几句。君子剑剑法精妙绝伦,孟梨既然舞得出个囫囵,灵禅子就未在技法上指点,而是只在内功心法上稍稍提点了孟梨。孟梨当时只学了些呼吸吐纳的功夫,并未觉得有多大用处,然而她体内的蛊王蝎在她的运气之下与其丹田浑然一体,她练一日比得上别人的三日之功效,如此内功修为大为精进,可她自己却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只是在每日再练这君子剑时,孟梨忽然觉得得心应手起来,原先完成不了的几个复杂的剑法竟能一气呵成,她以为是自己终于灵光乍现开了窍,实则是灵禅子传她内功和那蛊王蝎的缘故。
此刻孟梨将胜负忘却,只想着手上的剑法,脑海之中一片清澈澄净,小腹之间几道暖流随着她身形的变化流进四肢百骸里,内力由此大盛而她的剑法也因此威猛无比。
秦苏在其威猛攻势之下,剑法逐渐零落下许多,孟梨慢慢也发觉秦苏其实本不是十分擅长用剑,几个剑花走过之后抓住了他这个弱点,忽然剑走偏锋杀出一记长虹,瞬间将秦苏的剑花逐个破开,凌空戳出一点!
秦苏见她剑尖寒芒恍若流星激射而至,却是临危不乱,原来这是他假意卖了个破绽给孟梨,好让她轻敌而至,哪料心思单一的孟梨果然轻视了秦苏,此剑一出却是孤军深入,羊入虎口!秦苏冷静之下,经脉大动迅速提了一道真气聚于左手之上,等到孟梨剑尖猛戳下他似乎事先预料到了一般,脚下步伐大动猛地变换了身形闪电一般躲过!孟梨剑上扑了个空,顿觉不妙,果然秦苏身形大动鬼魅一般到了他的身后,一记八荒掌携带着巨大的阳刚之力乘风而起,朝着孟梨后背心大力拍去。
他最得意果然还是这手极少示人的八荒掌,此掌一出如暗夜里一记飞星,谁也躲不过。
掌上的无上内力如江海怒涛狂猛不已,又如金刚铁石无坚不摧!
这本是玄门中上了年纪的武功精进之人才能修炼的一门厉害掌法,他却已经练到了三层的劲力!
纵然孟梨此刻身上如雷震子那样立即长个翅膀出来,否则是无法逃脱得掉的。
八荒掌毫无遗漏地拍在孟梨身上,孟梨比到现在已是了无遗憾,闭上眼睛只等着这掌落下!
秦苏一掌落下,顿觉似乎是拍在了一个注满气流的棉絮之上,手上的力道落下之后竟如水没入地面上一样瞬间没了踪迹,狐疑之下忽的从孟梨体内反弹出一道凶猛的内力,如海上凭空卷起一个大浪,轰然之下将他那一掌猛地弹开了!
秦苏一惊,手上一记酥麻后猛地后退几步,心中惊骇道:她的内力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难怪她能一路拼杀到现在,原是内力已经流通奇经八脉,一般人等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孟梨立在原地,只感到受了秦苏那一掌微微有些闷痛,其余便再无任何感觉了!
这八荒掌竟是这样的?
孟梨眨了眨眼睛,既然八荒掌这么绵软,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她心念一动,身形纵跳如电,须臾之间几个剑花如暴雨梨花一般纷纷刺出!
秦苏抬起剑锋,几个剑点叮叮戳出,将迎面而来的剑花一一刺破!
孟梨乘着秦苏全力破自己剑招的时候,突然剑锋一转猛然挥砍出几个利刃,剑上带了强劲的内力将秦苏的剑猛地格挡开来,坚硬不催,古朴厚重的昆吾剑就此从秦苏手中滑落,眼见宝剑被无端击落,秦苏的心也瞬间跌入了无底的深渊,眉头紧蹙中一阵悲恸!待他回过神思来时,正迎上孟梨梨涡浅卷的一张笑脸,她手上的青峰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下面,稍有动作便会触碰到其冰冷的寒刃。
秦苏抬头,长长吐出一声叹息,心中默默道:罢了罢了。
“我说了,我很厉害的!”孟梨挺拔而立,手中剑冷冷横在他眼前,神采飞扬,得意不已。
“我从未说过你不行,我一直都相信你很厉害。”秦苏望着她清了清嗓音,淡淡道。
场下的观战弟子望着这场武力悬殊的较量终于有了个结果后,一个个都看得呆了。如一首好曲子,在结尾的时候叫人意犹未尽,却又不敢相信!
“小孟,小孟她,她这是赢了的形容么?”宋子贤指着场上的结果,吞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
“好像是赢了,她居然,赢了大师兄!”楚茗烟只觉得嘴巴发干,不敢置信道。
“如果,执法师父的眼睛没有瞎的话,那么比试的结果一定是孟梨赢了秦苏。”厮诺在旁冷眼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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