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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寂静的年岁里,丝毫听不到光阴的声响。
那一年玄门自在武林开宗立派已有百年历史,位于巴蜀之地,四处依山傍水,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周围青山环绕,绿水悠悠纵横巴蜀大地,绵泽一方。此处的山形陡峭,形状或经风化,或是雨水洗刷,早已磨蚀得失去了原来的峥嵘模样。奇山怪石里,几乎每一座山都有一个传说,那中间圆圆的上面尖尖的像个桃子的,就说是当年齐天大圣偷摘王母蟠桃时不慎落入人间的一颗蟠桃所化,那座高耸入云的仿若仙子遗世独立的就说是大禹治水时候三过家门而不入,以至他妻子日夜守望最终风化成石。总之一座山就是一个传说,而其中最为江湖中人津津乐道的便是那隐秘于群山之中,若有若现的玄门。
玄门来自何方已无处可考,总之与中原武林各路武功无一相像之处,一般而言像武当、少林、峨眉等武林大派武功皆是由不起眼的开始为发源,经过数代前辈高人领悟参透,再历尽各大武林血战的实战经验,汇聚,洗练,层层出新才汇聚成一家脉络横生,环环相扣的武林绝学来。而玄门仿若天上掉馅饼一般,从一开便是以鼎盛之姿傲立于世,无出处可考,无宗派可寻。
有人说是古蜀人之后留下的,因为巴蜀在先秦曾是战略要塞,为兵家必争之地,古蜀人为了保护家园根据险要的地势和模仿林间的野兽搏斗所日积月累而来的,又有人说这门武功透着异样的招式,是由西域的得道高人传入的,总之越说越邪乎。
那时孟梨还很年少,说话总有些口无遮拦,在玄门学艺之时曾就跟几位师兄弟一起讨论过自家门派的来历。那时有一个跟孟梨一起逃课逃得好的宋子贤,贴一直都相信是古蜀人留下的,为此还和孟梨打了赌。孟梨则相信是玄门哪一位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先人前辈闲来无事在一处极高的山巅上打盹,突然被空中一道闪电击中,霎时间魂识大开,转眼练就一门旷世绝学,因为此事玄之又玄,所以取名叫玄门。
因为此事他们的师父静逸差点气的吃不下饭,第二天便将这群不肖弟子拎到了堂上,正儿八经地讲起了玄门的历史:“话说百年前有一世外高人与一白狐,携一神兵利器与五车武学精义来到中原想要献给当时的武林贤者匡扶正义。可是当时中原武林各家都自恃清高未将此来历不明人物放在眼内,更将那些武林秘籍视为凡物不屑一顾。那人吃了许多闭门羹后深感中原武学虽博大精深可都心高气傲,气量狭窄,且各自为武,既不愿听人点拨也不愿打破门户之禁交流所长,如此闭关守旧他日定止步不前,直至瓶颈,难有长进,最终日久失传,销声匿迹,还妄谈什么匡扶江湖正道,武林大义?伤心之下那位高人带着白狐、神兵、秘籍游历四方,行至巴蜀之地,忽见此处风光秀丽,灵气逼人,索性便在此地开山立派,将那秘籍武功传予后人免得失传,自此才有了玄门的前身。至今那白狐的雕像,和神兵秘籍并称玄门三宝。”
一大早听闻这个典故的弟子们,顿时为玄门的来历感到自豪,更为那些个墨守成规的武林名门正派感到惋惜,否则玄门如今的成就岂不都是他们的了?为了听这个典故起的有点早的孟梨,在下午的拳脚课上有些恹恹的想打瞌睡,正好他们的静逸师父被执法堂的静言叫去商讨事宜去了,她正好可以乘人不注意在树荫下打些瞌睡。
跟她有着同样想法的宋子贤在孟梨耳边轻声道:“你最好还是忍着吧,师父今天不在,但是教我们拳脚的是僵尸脸!”
孟梨一听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些愤愤不平道:“为什么是他呢?就因为他入门比我们早了三年,武功比我们多了三年,我们就得听他的么?”
宋子贤无奈道:“你看看周围的师兄弟们,哪个不是垂头丧气的,让僵尸脸来教我们简直是折磨啊!”
孟梨耷拉着脑袋极其不情愿道:“真的好想死!”
正说话一个个头比他们这些弟子高出些许,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少年双手背在身后走上前来,他全身皮肤被日晒磨练的有些泛着麦色,因为他每日对自己的功课未敢有任何的放松。无论是三伏酷热还是数九寒冬他都始终如一磨砺自己的心性,精进自己的武学修为。正是如此不分寒暑的苦学才使得自己的功夫比别人都高出许多。他那张英气勃发的脸庞上已经有了硬朗的轮廓,一对剑眉星目分外耀眼,此刻他那一张棱角分明的嘴唇启出宏亮的嗓音,对着所有人道:“今天师父跟静言师伯有要事商量,由我给大家教授拳脚功夫。”
此言一出下面的一干人等立即齐声发出要命的哀叹,那少年笔直着身子完全不管他们的不满,兀自冰着脸大声道:“今天就把这三天所学的功夫都预先考核一遍!”
人群中立即爆发更大的不满声,一向胆儿肥的宋子贤第一个不愿意道:“秦师兄,考核是师父的事情吧!”
“我都说了,师父不在!”少年大声道,小小的年纪他就有了威吓力,并且运用自如。
一听说考核的孟梨顿时感到一阵岌岌可危的危机感,她一手扶着树干子一双眼睛惊地老大,有一种上厕所忘了拿厕纸的倒霉感。如果知道今天要考核她一定回去找吴与争小师弟好好恶补一番,哪怕包办他一年的饭菜也在所不惜,也不至于什么也没有准备地被眼前的僵尸脸即将凌虐一番。
你身边就是有一种人,他长得帅,学的快,人缘非常坏!眼前代课的少年无疑就是这一类人,可是他完全不在乎下面人的不满,他在这个年纪已经具备了领导才能。
远处一群玄门年长些的弟子们从他们身边经过,这些人入门比较早已经过了玄门小初级别的小教,是他们这群入门弟子的师兄们。代课少年比他们小了许多,但是武术造诣已与他们这些师兄们齐平。这群人经过时,忍不住对着代课少年打招呼道:“秦苏师弟真是辛苦,又要教导这些师弟师妹了!”被称作秦苏的代课少年,低头谦虚一笑道:“师兄们好!”
“跟着你们秦苏师兄好好练,看人家小小年纪除了自己学会外还要回过头来教你们,多辛苦呀!”为首的师兄对着这一群师弟师妹们训话道。
“他会辛苦么?我看他是乐在其中!”远远的孟梨不屑地自语着,在她这个年纪她一直有个伟大的梦想,就是招呼一群狐朋狗友把眼前这个趾高气昂的家伙闷棍子打一顿!
秦苏对着眼前师兄弟们大声道:“你们一个个来,把你们这三天新学的招式在我这里走一遍!”
接着他对着离他最近的楚茗烟道:“你第一个吧!”
楚茗烟小师妹平时比较文静文弱,虽然非常刻苦地钻研师父打出的一招一式,可惜领悟跟力气有限打出去的拳眼软绵绵的,老给人一个指头就能推倒的错觉感,此刻她咬着嘴唇红着脸道:“师兄,我不舒服。”
秦苏皱着眉看着这个文弱的小师妹,终于点头道:“好吧,今天算你病假,你去休息吧!”
所有人都惊呆了,有些羡慕地看着逃过一劫的楚茗烟,孟梨心中大惊:这样也可以?
眼看着其余人凄惨地被秦苏一个个打了下去,孟梨一个绝妙计策浮上了心头,而此时宋子贤慷慨激昂地走到秦苏面前,弯腰抱拳道:“师兄,点到为止即可吧!”秦苏并不理他,宋子贤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笔直地收在腰间,蹲下马步后,对着秦苏打出第一拳。他虽然比孟梨强了一点,这个开场拳练来练去的已经是最熟练的一招,想来一上来不会输得太惨,熟料秦苏一个箭步上前,一脚横在他微张的双腿之间,手一抬将他的拳格挡开,再一个上钩打在他的脸上,足下一用力将宋子贤马步整个绊倒,整个动作完成的干净利落。转眼宋子贤便岔着两条腿腿硬生生地倒地,被打中的脸肿的像个包子。
“马步不稳,拳眼没力,你这三天都是白练的么?回去给厨房打二十缸水!”秦苏对着地上的人劈头盖脸道。
说完他转头对着最后一个人道:“到你了,孟师妹!”
孟梨望着惨败的宋子贤忍不住咽了口吐沫,接着走上前,有些怯弱地笑道:“师兄,我今天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秦苏劈头便问道。
“我胃不舒服!”孟梨立即道。
“你胃不舒服?”秦苏走到孟梨跟前,一张脸几乎贴到她的脸上质问道,“可我明明听吴与争师弟说,你中午吃了两份饭,你是吃撑了么?那正好出来消消食!”
孟梨垂下脑袋,即使心里已经把秦苏骂了个千万遍也只有认命地与他博弈一回,可是性子倔强的她可不想被打成包子,于是她当下将入玄门的这一年多的所学全都一股脑的施放出来,秦苏至始至终没有伸手出过一招,只足下有序地晃动着身形躲避着,最后他终于一抬手稳稳地抓住了孟梨的拳眼,孟梨当下那整个手臂似被钳住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秦苏那么用力将她往后一拽,孟梨被一股大力往前一倾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当时就脸朝下地摔在地上来了狗吃屎。
那么多人都被秦苏打得人仰马翻,但是单单孟梨是被打得最狼狈,摔得最滑稽的一个。就连宋子贤也很不地道地捂着嘴在一旁偷笑,可是他一笑肿的那半边脸就似撕扯般生生的疼,所以那一刻贴当真是哭笑不得。
孟梨从地上抬起头,满脸的尘土不说,额前的发丝也是脏乱不堪,她吐掉嘴巴里的泥土,拼命摇了摇头甩去一头泥土。秦苏直着身子居高临下地对着她大声道:“全是以前的招式,原来你这三天都打酱油了,罚你今晚去厨房打四十缸水!”
“四十缸,这用得完吗?”孟梨不甘心地用力捶打着地面。
“那就,六十缸!”秦苏毫不动容道,所有人都表情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六十缸,就算是拎着水桶直接倒也要倒好久的,更何况是从那么远的后山池塘里一步步地拎回来?而且孟梨到底是个柔弱的小姑娘,提满六十缸水那真真是有些苛刻的不近人情了。
孟梨趴在地上,气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最后她掘强地从地上一股脑爬起来,掸掉身上的尘土,一撇嘴咬牙道:“六十缸就六十缸!”
是夜,所有弟子们都在值守的打更声里结束了一天的苦练回房入睡。
玄门为求武艺的精益求精对门内弟子有着近乎苦行僧的作息制度。卯时即日出破晓天刚微亮,所有弟子们便要在起床的钟声里起来完成洗漱,然后晨练至辰时开早食。早食毕新入门的弟子便要去学习《礼乐》、《书数》等课程,而一些年长弟子便要通习《医理》、《经义》等武学心法课程,习至午时在开饭钟声响后用晌食,晌食后稍作歇息后各位弟子们便于未时至酉时习练各种拳脚兵刃功夫,至戌时止遵循佛家过午不食的规矩稍作休息后,便点夜灯上晚课直至亥时熄灯回房入睡。
此时孟梨却要跟自己的难兄难弟宋子贤一起来回拎着水桶往返后山的瀑布泉与厨房间,两个人累得人仰马翻。别看拎水是个粗活,每个新入门的弟子没有哪一个没拎过几百个大缸的,拎水的提、抬、走皆是在锻炼弟子们的腿功、腰功、肩功和桩功。练武没有捷径只有里平日勤学苦练方可成就,偏偏孟梨不是个循序渐进的人。宋子贤的二十缸水打满后,他便闲散地坐在远处一边休息一边看着孟梨来来回回拎着跑。
孟梨刚开始还能顺当当地多打几桶,来回大气不喘,如今她艰难地拎着两桶水累得跟一条狗似的爬着山坡上的台阶。正当她已经在心里把秦苏那个僵尸脸来回骂了无数遍之后,忽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远处石阶上飞一般地走下来。来人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脸上稚气未脱,端着一双直的跟尺子似得双臂稳当当地提着两桶水,一双穿着布鞋的小脚正在石阶上健步如飞!更叫人咋舌的是桶里的水在他这么晃动下,居然没有洒出一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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