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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起和墨麟儿两人边喝边聊,很快,粗陶酒坛便见了底。虽说此时的酒度数不高,但喝了整整一坛,也有些微醺。
两人作为修行者,完全可以用体内真元将酒力驱散,但此时两人还算清醒,所以也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而动用真元。
两人正在闲聊时,门外又走进了一行四人。这四人全都是一身华贵的红色锦袍,头顶玉冠,腰悬长剑,仪态举止风度翩翩,一看就是世家大族中养尊处优、教养得体的公子哥。
四人在一旁的空桌上坐定,便招呼伙计上菜。就在此时,其中一位公子看到了角落的墨麟儿,不由得惊喜异常,喊了一声:“这不是墨小姑娘?”
墨麟儿看也不看,有些没好气地“呸”了一口:“谁是小姑娘了?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姑奶奶才对。”
墨麟儿是老墨子的弟子,老墨子比苏老太爷还要年长十几岁,按辈分来说,这些二十来岁的公子哥们也确实只能算是她的徒孙辈。
这公子有些尴尬,干咳两声说道:“墨小姑娘说笑了,姑娘当然一点都不小,不仅不小,反而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只是为了和墨大姑娘区分,所以只好委屈姑娘一番了。”
墨麟儿“哼”了一声,表示不想理会。
这公子有些下不来台,走上前来没话找话地说道:“墨姑娘,月余不见,甚是想念。今天怎么有心情到这种小酒肆来喝酒了?”
“来,苏起,喝酒。”墨麟儿根本就不理会那公子哥,直接捧起粗陶酒碗,一饮而尽。
剩下的三个年轻公子全都哄堂大笑。其中一位公子哥坐在主位,看起来最年长,也最雍容贵气,微微一笑说道:“范鸿济,墨姑娘明显就是不想理你,你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另一位公子摆手道:“邹兄此言差矣。岂不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范兄心仪墨姑娘已久,此等男欢女爱之事乃是人之常情,若是轻言放弃,恐怕是既愧为修行者,也愧为士子了。”
邹姓公子不屑地一笑,不再说话。
三人这一番议论,范鸿济当场便有些下不来台,再看看墨麟儿爱搭不理的样子,更加羞恼。他瞪着苏起打量片刻,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位公子面生得很,可是初来昭武?我刚才听墨姑娘称呼你为‘苏兄’,想来苏兄是来自冀州府安平郡的苏氏一脉?”
苏起听到范鸿济如此一问,不由得一愣。
冀州府安平郡的苏家是燕国的一个小世族,在世族林立的燕国也不过勉强算得上是二流。这个小世族虽然也姓苏,但和苏起的家族却没有任何关系,至于祖上是不是一家已经无人去考究,至少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苏起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原因。苏老太爷一向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参与朝政,所以数十年来,苏家子弟全都在苏氏封地中,极少来昭武城,所以这些昭武城的世家子弟已然慢慢地将苏老太爷这一脉的苏家给遗忘了。所以范鸿济听说姓苏,第一时间也没想到苏老太爷头上,只是想到了冀州府安平郡的苏家。
苏起见这四个公子哥举止轻佻,言行傲慢,不由得酒意上涌,心中微微反感,再听到范鸿济阴阳怪气的口气,不由得皱眉道:“苏某确实第一次来昭武城,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范鸿济一听,更加确定苏起就是冀州府安平郡的苏家子弟。各家子弟来昭武城都有一定的年龄限制,一般来说,越是大世家便来得越早,像安平郡苏家这种二流世家,就只能等子弟们长到十五六岁才可送来。
苏起不过十五岁年纪,身上穿的也只是随处可见的白衣,长发没有加冠,只是随意地束在脑后,腰间一条普普通通的青色缎带,看起来就和一些寒门士子差不多。范鸿济便自然而然地将他认成了安平郡苏家的普通子弟。
想到这里,范鸿济不由得自信了许多,挺直腰杆道:“不敢当。本公子便是范鸿济,我爷爷便是当朝太祝。”
燕国官制虽然沿用了一部分周朝旧制,但也已经进行了许多革新。由于国家已经高度统一,所以象征意义的三公已经取消,所谓的六卿便成了朝堂上地位最高的六名实权官员。
燕国的六卿和周朝也有一定的区别,分别是掌管户籍的大司徒、掌管土地的大司田、掌管刑罚的大司寇、掌管军事的大司马、掌管历法的太史、掌管祭祀的太祝。而太宰,又称丞相,总揽朝政,地位略高于以上六人。
但也有特殊情况。大司马虽然名义上掌管军事,但实际上已经只负责催发粮草,负责大军后勤,真正手握重兵的是大将军。所以现在的燕国朝堂,威名最盛的三人,都不在六卿之中。
这三人分别是老丞相公叔蟠,大将军慕容越和文信君苏牧之。苏老太爷虽然在朝中没有实际职位,但实际上的影响力不在老丞相和慕容将军之下。
掌管历法的太史和掌管祭祀的太祝,虽然不是实权官员,但毕竟在六卿的范畴之内,已经可以说是位极人臣。范鸿济的爷爷是当朝太祝,已经算是极为显赫的官职,所以范家也可以勉强进入一流世家的行列。
范鸿济本以为亮出自己的身份,已经足够震慑一下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却没想到苏起翻了个白眼,十分敷衍地说道:“哦,原来是范公子,失敬失敬。”
范鸿济有些泄气,心想:“这土包子莫非连太祝是什么官都不知道?”
苏起问道:“不知道范公子可曾学过《周礼》?”
范鸿济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太祝掌管祭祀,是整个燕国最熟悉《周礼》的人,他作为太祝的孙子,将来极有可能要世袭太祝之位,又怎么可能没读过《周礼》?
“自然读过!”范鸿济怒道,“我七岁时便可倒背如流!”
“哦,我乃乡下土包一个,未读过周礼,所以想请教一下,范兄勿怪。”苏起有些抱歉地说道。
范鸿济一听,面色稍霁,心道:“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当下宽宏大量地说道:“无妨无妨,苏兄但问便是。”
苏起微微一笑:“敢问范兄,《周礼》中可曾教过你,别人不想理你的时候,就老实地一边呆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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