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虎驾车匆匆赶到超市,下车后发现超市门口跟平时一样的平和安静,抬头望向门里,微微一愣,透过门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大厅靠着收银台的地方,围拢了黑压压一群人,人头报动,似乎在看热闹。就猜到,大狗子一定是在那人群当中,说不定啊,打他的人还没走呢。
既然围了这么多人,那打得一肯定不轻啊。林小虎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是欣喜?是尴尬?还是忧虑?一时间也分不清那么许多,甩开大步走进门里,分开人群,走到场子里面一看,立时就被眼前的惨状吓呆了。
只见大狗子满面血污的倒在光洁如玉的地砖上,两腿上下交叉侧卧着,左脚上的鞋子已经不在了,露着红色的棉袜;右胳膊压在身下,左胳膊好像被人打折了似的反手绕在背后;双眼乌青,犹如两个巨大的熊猫眼;头上与鼻子都挂着猩红的血迹,头发里面还有一些红黄泥杂的东西,好像是砖泥。整个人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眼晴似闭似开,一声也不响,好像呼吸都停止了,就这么躺在地上不动。
林小虎虽然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甚至数次见过凶杀现场,可陡然见到眼前这一幕,还是吓了好大一跳。尽管大狗子受的伤并不一太重,从大面上看,仅仅是皮肉之伤。只是血污遍地,鲜红刺激,实在令人眼睛难受,尤其那血污与光洁的地砖表面交相辉映,更是令人心恃胆寒。
林小虎看得颇有几分肉疼,抬眼见红红正站在对面傻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心头便有几分好笑。眼前这个大狗子就一再不是东西,那好歹也能说是自己人,自己人天生就要有维护自己人利益的本能,就一彼此有再深的矛盾仇恨,在外敌面前,也要先统一战线一致对外。现在,而且不说找到殴打大狗子的人算账,只说大狗子半死不活的倒在地上,红红身为超市经理作为他的上司也好,身为拐弯抹角的亲戚也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倒在地上吧?最起码要先扶起他来吧?怎么她就在一边看热闹?这落在外人的眼里,还不招来笑话?
正要叫过红红来小声训斥她一番,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女孩抽泣的声音,扭头望去,见在身前左侧,有一个穿看收银员工作服的女孩正在满面泪痕的哭泣,看面目还很热悉,似乎正是之前大狗子屡次勾搭的那个小姑娘。
看到这一幕,林小虎有些明白过来了,她已经被大狗子追到手,如今情郎被打,她身为女朋友,自然会伤心。
林小虎暗叹口气,其实大狗子在地上倒着没人扶他起来,这也要怪他自己。他在超市混了这么久,跟所有人都热悉了,到如今落难了,竟然没人帮他一把,由此也能看到他的人缘与人品。罢了罢了,没人扶他,那就由自己这个堂弟扶他一把吧。
林小虎横了红红一眼,红红仍在盯着地上的大狗子,一脸的茫然,好像是吓坏了。林小虎没再理她,走近两步去扶大狗子。
可他刚刚弯腰,手没碰到大狗子的手臂时,身侧突然有人叫道:“我他妈看谁敢扶他?谁他妈敢扶,我连他一快揍!”
这句话好像使用了武侠小说中那种“传音入密”的绝技,好像已经凝音成线,直直的钻到林小虎耳朵里。林小虎甚至觉得那人的吐沫星子都随看这句话准确的喷在自己脸上。
林小虎明白了,那人嘴里虽然说的是“谁扶打谁”,实际上就是对他说呢,只要扶起大狗子,他就冲着来了。
林小虎微微纳闷,直起腰转过身,看向说话的方向,心说这是什么人,跟大狗子居然有如此深刻的矛盾,打得他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许人扶,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抖威风?
林小虎目光转过去,发现那里站着一个青年,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形不高,一米七左右,身量中等,并不算健壮,留着偏分头,瘦长脸,扫*眉,三角眼,长相很是刻薄。最令林小虎震撼的是,他那显巨大的右手里面赫然擒着一块红砖,从红砖棱角上那鲜红的血迹能看得出,这块红砖就是让大狗子头破血流的凶器。
林小虎暗暗吃了一惊,这种最为常见的红砖,一块重将近五斤,一只手能抓住这块砖,就需要多大的力气?若是再挥舞起来打人,又需要多大力气?何况这种砖宽度非小,普通人能横握在手都难,若是再挥舞着打人,更是难上加难。换句话说,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伙子,竟然同时其有极大的手掌与极大的力气,也怪不得他如此自信满满,嚣张到连别人扶大狗子都要阻拦。
可问题是,这个嚣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暴打大狗子呢?
林小虎自报家门说道:“我是这家超市的老板,我姓林,你说说吧,你是什么人,干什么打我的员工?”
林小虎自以为以老板的身份,再加上这些年修炼出来的沉稳大气的外在气质,这青年多少都会心生畏惧,客气一点,哪知道人家可是真狂啊,居然没把他放在眼里,满面仇恨的瞪看,嘴里骂骂咧咧的叫道:”哦,原来你他妈就是老板啊,我正要找你们老板算账。他妈的,你们开的这叫什么*超市?里面用的都是些什么*烂鸟人……”
林小虎眉头一皱,轻声道:“有事说事,别张嘴骂人。”
青年掂量掂量右手的红砖,不屑的说:“我就是骂人怎么了?我他妈骂你了,怎么了?我他妈不连你一块打都是轻的。”
这么多人围观着,年轻人连辱骂带威胁,林小虎也自感非常的丢脸,但想着还不能因此生气或者跟他打起来,那样只显得他这个所谓的超市老板没风度,所以,强压着心里的郁闷,淡淡的说:“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如果没有正当理由的话,你还是别这么嚣张。”
青年道:“你说我嚣张?我他妈还要说你嚣张呢,你们嚣张,尤其是躺地上这个孙子王八蛋……”
林小虎趁机把话题转移到大狗子身上,道:“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对他下这么重的手?”青年死死瞪视着倒在地上的大狗子,道:“他怎么得罪我了?你他妈让他自己说。别问我!”
林小虎看向大狗子,这位大哥仍然是痴痴呆呆,好像被这个青年打傻了一样,估计跟他做个交互沟通都难。
林小虎侧头对红红说:“打急救电话了吗?没打的话赶紧打,别给打出毛病来。”红红慌里慌张的说:“没……没打呢。”
林小虎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说:“那你快打呀。”
青年插口道:“你别让她打了,让她打也没用。今天这孙子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救护车来了我照样也揍。”
林小虎只觉得好笑,心说这个家伙就算自仗能打,也不敢打医生护士吧?这小子明显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卖狂装狠,听他话里有话,问道:“什么说法?他怎么着你了?”青年没好气的说:“你让他自己说,*他妈的,我今天没揍死他都是轻的。”
林小虎说:“你看他这惨样,都快被你打死了,哪还说得出话来。你跟我讲讲吧。如果他做得确实对不起你,我一定带你讨回公道。”
青年看他一眼,道:“你这个人说话我乐意听,没偏帮自己人。行吧,我给你讲讲,不过,这话不能给别人听了去……”说完大嗓门吼了起来:“都他妈给我滚蛋,再看热闹我拍死你们!”说着冲周围的看客们做出凶恶状,还拎着板砖甩了甩,以助声势。
周围这些都是来超市购物的顾客,以老幼妇孺居多,有热闹就凑凑热闹,基本都一是老实人,哪经得起这个青年的恐吓,闻声顿时作鸟兽散。很快的,刚才围观的人群就消失了,原地只剩下林小虎、地上的大狗子,一旁的红红,这个青年,还有几个保安。那个一直哭泣的收银小姑娘也没走,林小虎以为她关心大狗子,也没多想,就任由她在旁边看着。
林小虎对这青年说:“这位兄弟,你看地上这么凉,他被你打成这样也够惨的了,能不能先让他起来。我听你说事情经过,绝对不包庇他,你看行不行?”
青年冷笑道:“绝对不行!我不是不给你面子,是因为这小子实在不是东西。依着我的性子,我他妈宰了他的心都有了。现在这点罪一个*呀,就让他躺地上清醒清醒。谁他妈扶他我都不干!”
林小虎微微皱眉,正要继续劝说,忽听收银小姑娘泣道:“哥,你让他起来吧,万一让你打出毛病来,咱们可……可……”
林小虎闻言怔住了,怎么个意思,这个打人的青年居然是这位小姑娘的哥哥?是亲哥还是堂哥?怎么会打自己妹子的男朋友呢?难道是大狗子跟这个小丫头吵架了,当哥哥的要帮妹妹出气,所以就赶过来暴打他一顿出气?
只听这青年喝斥道:“你他妈给我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要不是你这狗*的不要要脸,我他妈犯得着给你擦屁股来?”
那小姑娘闻声哭得更欢乐了,当真闭紧了嘴巴,一句话不敢再说。
林小虎疑惑的看看她,又看看这个青年,只觉得两人面貌大相径庭,应该不是亲生兄妹,就问这个青年:“你是……我们这位女员工的……哥哥?不是亲哥吧?”
青年瞪着那小姑娘骂道:“我他妈倒了八辈子霉,有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妹妹,跟着丢人不说,还得给她擦屁股。妈的比,我他妈怎么那么倒霉!”
林小虎听他骂得凶狠无比,可是看向小姑娘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恨铁不成钢,心中纳罕不已,轻轻咳嗽一声,对他道:“兄弟,你先别激动,也别生气,这样,你来我办公室里坐坐,咱们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我这个下属做错了什么事,我一定督促他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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