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工人现在跟别的地方去作工那是完全不同的。老端木代表钢厂明确告诉他们,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出问题,比如偷盗,出卖工厂之类,他们得到的会是一份终身雇用的合同,而工资则可以按年数和贡献增加。
如果这还算不得什么,那么还有更让他们骇人的消息在等着。以后钢厂如果会有大的变动什么的,比如说再建新的高炉什么的,必须要得到他们的大部分人同意,才可进行!
老天,这是把他们当成股东了——老端木明确说了,只要是厂里的大事,就得大伙同时讨论,商量出一个最佳结果才能执行,在这之前,谁说了也不算数!
有人不信,但也有人好事的。不停有人去问了,慢慢的发现东主竟是认真的——这就让人错愕不已了。可是错愕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胸膛在发热的感觉。
这厂子不再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一块死物了。它和自己将一块生活,一块壮大,自己作得好,它才能活得更好。而它活得好了,反过来自家又会过得更好,这过程是没尽头的!
震撼和余波一波波的荡漾着,慢慢的发散。总有一日,这些波荡会出现一些不同。
高炉终于点火了。为这事,老端木很是举行了一个仪式,念念有词在那里神叨叨了许久,鞭炮放了无数,才听他一声“点了!”仪式算是完工。
巩凡想去看看,结果被粗暴的赶开。自从老端木发现巩凡也就是个嘴炮,只懂些理论,真正在作起来的时候其实连个学徒也远远比不上之后,就禁止他参与这些具体事务了。
不过对巩凡带来的这些学生老端木那是笑脸相迎,前前后后的指点,说明,一点都不带马虎的。这样大的规模和流水线作业的成效,对这个一辈子同钢铁打交道的老人来说,比一起一般人还要震憾得大得多。
在高炉边上,听着大家大声喧哗,热火朝天的情形,让巩凡心里痒痒的,却只能忍耐着不进去里面,在外面一个劲的踱着步子,等待着结果。
倒是不是真的不能进去,而是巩凡也知道自己的能耐。里面的东西事先准备得周密,各种可能的突发情况基本上都作了预演,工艺上更是精益求精,几乎达到了苛求的程度。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再能去干预的事情就真的不多了。更何况,巩凡明白自己一旦进去,总会忍不住想指点指点,而这种指点却绝对不见得是正确的——那些具体的东西,这些经验丰富的技师们比自己这个二把刀强到了天上去了。
要是因为胡乱指挥而把点火仪式搞砸了,老端木是要拼命的。里面的东西也真的实在太原始,一个光学温度计也没有,炉内的温度如何,全凭这些老技师肉眼观察,也就是所谓的火候,这虽不科学,但目下绝对没有更好的办法。
为这事巩凡曾经也和老端木商量过,忧心忡忡的他被老端木狠狠的嘲笑了一顿。对老端木来说,火候的事情简直就是摆在面前,一朵一朵的铁花火舌是红黄色的,接着会变黄白,再到纯白色,最后完全白得发亮——这么清楚明白的事情难道也能搞错?
“到底是个公子哥儿。”老端木死命的挖苦,这种能让巩凡哑口无言的机会实在太少,老端木一旦逮到,就决定再不会放过。“你啊,你这种细人就别去干这粗活了,在外面等消息就得。俺们老胳膊老腿,干这粗活正合适。等作好了你再来指点,如何?”
还能如何?只好乖乖等着。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巩凡都去睡了一觉,又是等了好几个时辰才看到老端木带着一张疲乏的脸出现。
眼珠子通红,脖子露在外面的部分也像是烧红了般的不正常的红,可是这一切都掩不住眉梢那股子喜气。巩凡立即站起,颤声问:“成功了?”
重重的巴掌拍到肩膀,老头几十年打铁练下的手劲把巩凡一下差些拍倒。“好货,真真好货!老汉几十年了,从没见过这样一整炉的出钢,还全是好钢!你娘娘的”!
忍不住爆了个粗口,“顺利,想像不到的顺利!而且,再怎么也想不得,加了这个储热室,出铁水的量竟是增了足足三倍啊!转平炉的时候我都怕把进风口淹了,——那可就把炉子结死了,只能多倒了一次,好钢啊!有了这个基础,我就敢大量上软钢了!”
“走,去看看!”巩凡也是激动得了不得,撒开脚丫子就想跑,被老端木叫住了。
“莫慌。听说你有把好刀,是把怪样子的匕首罢?他们给我说拿上砍猪骨头,不费力气一斩就断,拿上,跟我去试试这炉钢,看看能达到几成?”
这是在说巩凡的水手刀了。那把得自泰迪的**他可舍不得让人知道,平常坚决不拿的。不过水手刀也不是大路货,这可是把精制的定装刀,花了六千多大洋。
没办法,手工品就是那么贵。这东西跟这量产的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巩凡知道老端木说的试钢那是要用来对砍的,那会活活心痛死他。
问题是不试也由不得他,老端木早就不由分说上来两摸,掏了过去,巩凡也只能苦笑着跟在后面。“老端木,不要对砍成不成?我这刀可金贵……而且不用试,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炼那钢肯定达不到工具钢级别,而我这刀远远超过工具钢了,根本没有可比性……”
正在心热似火的老端木头也不回,“莫须惊……老汉知道这刀金贵。玩铁几十年了,会没这点眼力价?这刀最少也得值个千把贯了罢……可惜太短,不然,碰到识家,真真万金都是卖得到的……我只用刀背试,这总成了罢?”
最终还是没用刀背。为了让老端木确切的知道这里差距到底多大,巩凡心一横,还是用刀刃子试了。从炉里的钢水紧急弄了个模子,铸了把刀出来,又几下开了刃,两把对顶着向里压,结果不用说,水手刀上微微一个小伤,新鲜出炉的刀子的伤口相比之下就触目惊心。
巩凡很怕这下会把老端木打击惨了就不好了,谁曾想老端木只是闭目沉思,半点受打击的意思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巩凡干脆问了一句,老端木却是一脸的不耐烦。
“老夫会如你一般无知?这只是凡铁,能与你那神兵利器去比?嗯,最大伤痕到二分多些,已经比老夫预料中强得多。好了,认真想想这钢要如何去用,这才是正事。”
这优先是要保证军事的——这一点绝无疑问。老端木的意思,也就是如何让这些钢不说达到或者跟上水手刀的质量,起码也不能差那么多。就这结果,如果真的是对砍的话,水手刀固然伤会变大,但那新刀百分百是砍断定了的。
“这个,冷锻如何?”巩凡试探着问,“反正有这多的不要力气的大锤——只管打就是了。三层五层不够,就八层十层好了,这般锻出来除了费时间,锋利和韧性绝对够了。”
巩凡记得出土的汉代以前的刀剑就是如此。质量之佳,别国的兵器同它相碰,基本就是一刀两断的下场,可惜汉以后似乎就失传了,越来越差,倒让日本赶了上来,成就美名。
反正日本刀就是折叠锻打出来的。不知折了几次忘记了,反正到最后薄薄一把刀最少能折叠上两千多层,单层之间用薄如蝉翼形容都不够了。
老端木大是意动,但稍稍有些犹豫不决。“好便是好,就是时日多了些……也罢,这锻打之法无须能力,再不懂的人也能作……多多招人,让他们只是叠打就是。嗯,这样一来又得多加些风车,不然不够力。”
看到老头又沉侵到计算之中,巩凡赶紧道:“弩!弩弓,这才是根本!我们比蛮力比不过的,只能远远把他们射翻才对!把人都招集了,商量弩弓的作法才是正理!”
刀如何作,巩凡想也不会去想,这些人把作刀当成面子工程,工序都刻到骨子里去了。过去没作出能称雄的宝刀,只是材料所限,产钢量太少罢了。
“唔……也是。”老头回过味来,手一挥,“行。招集人手。大家都说说,要怎么作才好用,这可不能闭门造车。到底尺寸多大,力道多大才合适,集思广益罢。”
被招来的工匠们无不觉得这事透着新鲜。往常都是师傅说了怎么作就怎么干就是,跟着师傅学也就是那样,师傅学到了什么,只要没藏着匿着,自己也就学个什么。这回新鲜了,老板和大家一起来讨论这弩要怎么作。
不过很快,大家发现这不是东家在和大伙开玩笑。几十张纸发到手上,人多图少,就只能大伙儿轮着看。都是行家,默不作声翻图,里面有多大含金量心中都明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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