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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
但曾府里里外外却依然一片灯火通明,依然热火朝天,亲戚,朋友,认识的人,一群一群的进进出出。
前些日子曾布被贬,一贯热闹的曾府渐渐开始了沉寂,甚至一度冷清到厌烦了人来人往的侍者也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没想,今天的大考之后,曾府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虽然皇上还没有宣布大考结果,曾致远还没有被宣布为状元,但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状元之号,东京第一才子之称,那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依照皇上的脾性,曾致远必然会得到大用,想来,凭借曾家父子的手腕,曾布复起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更何况大家都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个消息呢,大家现在都知道了,曾布宫里还有人,而且还是一位正当红的贵妃。
所以大家不约而同的就来了,说是祝贺,但其实要么是修补关系,要么就是巩固关系。
很不可思议的是曾布竟然既往不咎,不管前几天怎么对他,他都笑容可掬的、热情洋溢的回应,所以,这一个晚上,曾家府邸里的气氛渐渐融洽,渐渐热闹,大家之间的关系,渐渐的越来越好。
在这种良好的气氛里,平日其实不怎么喝酒的曾致远竟然破天荒的喝掉了好几大碗,而且,还没有醉,当然,已经有些熏熏了,但不至于舌头大到说不出话来,也不至于东倒西歪,他的口齿还是很伶俐,他的大脑还是很清醒,只不过比平日稍稍的兴奋了一些,也不再装什么谦谦君子了,而是很热情的与大家称兄道弟。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
不知什么时候了,头有点儿发晕的曾致远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有些疲惫的他在一个小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府邸中央的一座亭子里坐下,他靠在精美的栏杆上,仰起头望着皎洁的月亮,暗暗开心。
呼。
他长长的吐了口气。
“小红,去给少爷倒一杯茶来。”
咽了口唾沫,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曾致远偏过头,朝小丫鬟呵呵傻笑。
“是,少爷。”小丫鬟连忙转身,噔噔噔的跑去了。
曾致远仰着头,直视着天空中皎洁的月亮,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做出举杯之状,朝月亮敬酒,“月儿,怎么样,我不骗你吧?我说过,我曾致远一定,而且必定,是这大宋的第一才子,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呵呵,我终于得到朝廷认可的第一才子之号了,我,终于是状元了!”
曾致远猛的站起。
他的脚有点发软,他站起的动作又太大,所以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还好他反应很快,连忙搀扶住亭子的柱子,但他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小心的、扶着柱子站直了,然后他高举双手,用力的朝天,朝着月亮大喊了一声:
“我曾致远是状元了!”
好多年好多年以前,具体记不得是哪一年了,曾致远信心满满,雄心勃勃的踏入了科举考场,他原本以为他一定可以轻轻松松的成为状元,可惜,他错了,他竟然发挥失常,而且从那以后,连续几年的科考他都失利。
所以他一直不服气,一直憋着一口气!
今天,他终于成功了!
他终于做到了!
他终于是状元了!
尽管皇上还没有亲自宣布,但这有什么呢,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他最大的对手李青已经被拿入了天牢,想要翻身,已经不可能了,就算蔡京全力运作把他捞了出来,但背了淫·乱后·宫罪名的李青,还怎么可能对他造成威胁?
哈哈哈哈,李青,李青,怎么样,你最后还是败在了我的手里了吧?
你诗才好又怎么样?
你能说会道又怎么样?
最后,你还不是被我干倒了!
但这才是开始!
曾致远深深的吸了口气,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李青的,等他真的进了画院,等他掌握了实权,等他的父亲东山再起,他绝不会就这么放过李青,到时候,蔡京得完蛋,李青也得完蛋,唯一能够幸免的,只有思思,只有他最爱的女人思思!
嗯,明天我再去提亲,我就不信了,蔡京那老狐狸这回还会像上次那样侮辱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曾致远了,我现在是状元曾致远!
他低下头,深深的呼了口气。
他的喉咙越来越干了,好像要冒烟了一样。
这小丫头片子,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么一大半天了,连一杯水都没端过来。
曾致远咕哝了两声,然后,他高一脚低一脚的,踉踉跄跄的朝内院走去,他的脚没什么力气,所以他走得很慢,走一会儿,还停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的又咕哝了一会儿,所以当他回到内院的时候,已经又过去好大一会儿了。
咦?怎么这么热闹?他们不是已经走了么?
曾致远才刚刚来到内院的院门之前,就忽然发现好多人,前一圈后一圈的围着。
怎么回事啊这是?
难道那些家伙去而复返,又想回来跟我庆祝庆祝了?
曾致远嘿嘿一笑,然后,他摇摇晃晃的朝前走,才走了几步,他就听见了一个尖尖的声音,一个太监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曾氏父子狼狈为奸,相互勾结......”
曾致远愣了愣,什么意思,说的是谁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难道是皇上的圣旨?
曾致远眨了眨眼睛,然后,他咽了咽唾沫,他决定好好的前去看一个究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都大半夜了,那些老太监不好好的呆在宫里,跑这儿玩什么奉天承运,这什么意思啊?
“贬曾布为岭南县令,从明日起赴任,不得有误,曾氏父子从此永不得踏入都城,终生不得离开岭南......”
听到这儿,曾致远呆了呆。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要贬我父亲?为什么要让我们去岭南,为什么不准我们踏入帝都?
不!
这是假的,这几个太监一定是在开玩笑!
曾致远想冲上前去叱问,但还不等他朝前,他的父亲就大声嚷嚷了起来:“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官家怎么能如此待我?这不可能?我不服,我不服!我要找官家!我要找官家!”
“曾布,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官家岂是你想找就找的,实话告诉你,官家贬你到岭南,那已经是看在你为朝廷辛苦多年的份上了,否则,就凭你干的那些事......”
“我干了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干?官家怎么能这么诬陷老臣......”
但太监的声音冰冷而锋锐,就如一把刀,一下就捅进了曾布的心里,太监冷冷的道:“曾布,你用不着狡辩了,那位贵妃娘娘已经什么都交代了,你——好自为之吧,再敢乱来,那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砰!
曾布一下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走!”
太监转身,带着其他人员大步而来,当他看到曾致远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曾致远一眼:“曾公子,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大叫什么我是状元,是不是,官家已经下了诏书了,今天大考的状元是李子玉李公子,曾公子刚才那般叫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官家吗?”
咣当。
曾致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些人都走远了,他还是没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了,他这才摇摇晃晃的站起。
不!
他摇了摇头!
不!
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我是状元!
我才是状元!
李青不是!
李青什么都不是!
哈哈哈哈哈,月亮,太阳,还有这大山,你们都听见了吗,我,曾致远,我才是状元!我才是东京第一才子!
刹那之后,曾致远忽然咚咚咚的跑了出去,跑出了曾府,凡是遇到一个人,他就冲上去抓住对方。
“喂,你听到了吗?官家已经下旨了,我才是状元,我曾致远才是状元!”
“疯子!”
那人一巴掌推了过来。
但倒地之后,曾致远很快又一咕噜站了起来,然后,他笑呵呵的又冲了过去,又抓住一个人:
“喂,你听见了吗,你听,陛下在宣旨呢,陛下说我是状元了,我曾致远是状元了,喂,你听见了吗?
疯子!
那个人一脚狠狠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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