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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到了!”
笑容十分灿烂的周虹用手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地方。
李青抬头一看,心中却是狠狠一怔,竟然是矾楼。
矾楼,其实应该叫樊楼,位于宫城东华门外景明坊,原先是商人售卖白矾之地,后来改建成了酒楼,于是取名樊楼。
矾楼这个名字很多人可能不知,但只要一说一个人,大家便会恍然大悟了——李师师。
这矾楼便是京城名妓李师师之所在。
东京有很多酒楼,高档的就有七十二家,低级一些的不计其数。
在这些高档酒楼中,矾楼是无可争议的第一楼。
矾楼高有三层,由五座大楼组成,五楼鼎立,高低错落,互相对应,楼与楼之间有飞桥栏槛连接,明暗相通。
矾楼的西楼还可以远眺皇宫之内的风景——当然,现在已经不允许上楼登高远眺了,说是怕有人窥探皇家隐私!
矾楼的客人每天都很多,络绎不绝,每天卖出去的官曲造酒就有两三百斤。
这矾楼不但是有钱人喜欢的地方,同时也是文人骚客经常聚会之所,达官显贵也常常光临,就连赵匡胤也曾经登楼远眺过,至于历史里的宋徽宗,更是在这里乐不思蜀。
不过,毫无疑问的一点是,这里可不是普通百姓能来的,这儿的消费,一次几百两银子十分正常。
“红尘,你不会是要带我去见李师师吧?”李青回过神之后,脸上的表情不由古怪至极。
“咦?你怎么知道的?”周虹一愣,无比惊讶。
“啊?你真的要带我去找李师师?”李青愕然至极。
这倒不是说他不想见李师师,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最想见的人中,这李师师自然占有一席之地,只不过一想起周虹的叔叔周邦彦也与李师师交往过密他就有些好笑,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脑海之中一下就出现了叔侄两个争抢李师师的画面!
李师师是东京最有名的青·楼女子之一,想见他的人每天都得排队,所以几个人为了一个名额大打出手的场面,见怪不怪。
不过要是叔侄两个为了这个打架,确实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子玉,诗诗姑娘可是我们东京第一才女,你既然来了东京,不见一下可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别犹豫了,走!我刚刚可是跟她说好了,今天只见我们两个,可不能让她多等了。”
嗯。李青点了点头,然后与周虹举步而进。
虽然心中早有了预期,可是当李青真的踏入了矾楼的地盘,却还是感到了一种排山倒海一般的强烈震撼,这矾楼的气魄当今天下只怕无有能与之比肩。
怪不得李师师那么有名!
能在这种地方当上头牌,无论哪一方面都一定超凡绝伦。
但周虹引着李青来到诗诗姑娘所住的地方时,却发生了一点意外,有几个人抢先到了。
本来这没什么麻烦的。
想见诗诗姑娘的人多了,数不胜数,所以都得排队,都得预约,只有诗诗姑娘开口答应了,才有这个资格。
若是轮不到你,你还别不服,要是多说几句,早有护卫上来一把揪了你丢了出去。
但凡事总有例外。
尤其是在京城这种地方。
一些所谓的有权之人就常常不安规矩出牌。
比如此时此刻站在前方的这几个,虽然小丫鬟一再解释了,但那几个人就是不走,护卫也来了,但似乎忌惮什么,也不敢出手。
李青和周虹刚一出现,为首的那个家伙就嚣张的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拍出了一百两银子的银票,然后就挥了挥手,意思不言而喻,钱给你了,赶紧滚蛋。
“高公子,这样不合适吧?”周虹虽然满腔都是怒意,但还是尽量克制着。
“什么合不合适,赶紧滚蛋,银子都给你了,你还想咋地!”
那个姓高的年轻人冷哼一声,十分霸道。
高?
这位不会就是高俅的儿子高衙内吧?
李青一愣。
就在李青愣神之际,那位姓高的公子不知怎的一下暴跳起来,一下跳到了周虹身前抡起巴掌就要给周虹一巴掌。
李青反应很快,手一伸,一下如铁钳一般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放开!”
那个家伙又羞又怒!
李青没动,只是手上微微用了点力!
啊!
顿时,那家伙就如杀猪一般的惨叫了起来!
“子玉,快放开他,这家伙可不好惹!”反应过来的周虹连忙低声说道。
“这厮是不是高太尉的儿子?”李青问。
“正是。所以,子玉,快放开他,我们去别处吧,为这种小人坏了心情,不值!”周虹劝道。
李青淡淡笑了笑,然后手一推,把高衙内推了出去,不过那厮脾性十分暴躁,被李青教训了一通之后不但不汲取任何教训,反而红了眼,满脸紫涨,大吼一声又朝李青扑了过来。
李青的瞳孔微微缩了缩,他有点生气了!
不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却忽然响起:“高兄!”
那个人只说了两个字,但听到了这两个字后,暴躁无比的高衙内却忽然冷静了下来,硬生生的收住了身形,然后,他狠狠的瞪了李青一眼,不过没再说什么,只是讪讪的退了回去。
“这位公子,刚才的事真是对不起了,我这位朋友脾气暴躁,你多担待一点儿,可好?”
很快,一个身材颀长、五官俊美的年轻男子缓缓出现在了李青面前。
这家伙还是男人吗?
李青一愣!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青的心里顿时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这是到这个世界之后李青第二次出现这种感觉。第一次是他见到西门飞雪之时,这是第二次。
不过西门飞雪与眼前的这位却也有所不同!
西门飞雪总是冷冷的,就像谁都跟他有杀父之仇一样,但眼前的家伙却又不同,满脸都是笑容,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曾公子,你好。”周虹挤出一个笑脸,连忙与身前的男子见礼。
“周公子,好久不见了。”那个家伙也规规整整的行了一礼。
“子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曾致远曾公子,东京第一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无所不会。”
曾致远?
东京第一才子?
李青一愣,心说这就是自己以后要狂踩的对象吗?长这么好,可不忍心下手啊!
李青失神之际,周虹笑着介绍李青道:“曾公子,这是我的好兄弟,李青,李子玉,今天刚刚从杭州来,也是才华横溢之人,如今东京唱得最多的那一首望海潮便是他所作!”
“哦,原来是李公子啊,幸会,幸会!”曾致远连忙重新行礼。
李青也客气的回了一礼。
“高兄,刚才怎么回事?”曾致远回头看着高衙内。
“还能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想跟我们抢诗诗姑娘!”高衙内恨恨的道。
曾致远没听高衙内的,他向其他几个打听了一番,然后脸色忽然一沉,很是生气:“高兄,你刚才真是太无礼了!”
不可思议的是,高衙内虽然涨红了脸,但竟然不敢反驳。
曾致远脸色严肃的教训起了高衙内,“你可知道李公子是从哪儿来的,是杭州!
你知道他来一次东京多么不容易吗?
你知道他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看一看东京第一美女,得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而且李公子是早就预约好了的,你怎么能跟李公子争抢?
我们是东京人!
我们要好客!
刚才就算李公子没有预约,我们作为东京人,也应该主动谦让!
高兄啊,你刚才的行为真是太丢我们东京人的脸了!”
曾致远训得很欢。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只有一个,李青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来一次帝都不容易,为了见一见东京第一名妓,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哪里能像我们东京人,想见谁就可以见谁,想哪天见就哪天见。所以我们要有主人翁的姿态,要懂得谦让!
我们是东京人!
我们是东京人!
我们是东京人!
曾致远一遍又一遍的强调:我们是东京人,而李青是乡巴佬!
训完了高衙内,曾致远这才不好意思的朝李青笑了笑:“李公子,对不起啊,我代我这位朋友向你道歉,你别生他的气。你来一次东京不容易,你进去吧。我们是帝都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后,他深深一鞠躬,然后才带着那几个人鱼贯而出。
但他走的并不快,很悠然,他的身姿挺得笔直,他的姿态很骄傲。
他走出了东京人的风采!
他表达出了足够的、东京人的骄傲!
总而言之,他觉得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已经高出李青一截了。
因为。
他是东京人!
李青皱了皱眉,他不太明白这个家伙怎么才与他见面就要这般待他,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喜欢被人冷嘲热讽但无动于衷!
曾致远?
曾布的儿子!
曾布是江西南丰人啊!
李青的唇角忽然勾出了一个嘲讽弧度,然后,他向曾致远大声道:“曾公子,多谢你的成全,我从杭州来一趟东京真的不容易,要是今天没机会,以后也许就真的再也无法见到诗诗姑娘了!”
“李公子客气了!这是我们东京人应该做的。”曾致远淡淡笑了笑。
“曾公子,今天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能在东京听到浓浓的家乡口音,感觉真的很亲切啊!曾公子的江西口音虽然跟我们杭州口音有点不太一样,不过差别不大,呵呵,曾公子,从某种角度说我们还是老乡呢,都在南方,所以,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喝酒!我们好好的叙一叙老乡之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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