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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密道,迎面便吹来一股冷风,风中夹杂着血腥之气,熊淍心中不由涌起一阵寒意,举目凝神,小心戒备起来。
密道内一片黑暗,熊淍只好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注入秋水剑中,剑身得真气灌入,水纹加速流转,泛起了蓝光。
借着剑芒,熊淍发现这密道着实不小,周遭覆以青石,坚固牢靠,横竖都有一人多长,前方一片幽深黑暗,不知通往何处。
又行两步,熊淍发现地上倒着一个石制火盆,他用手一摸,火盆尚有余温,心道:“看来此处有人来过了,他故意将火盆打翻,却不知为何?”
“嗷呜!”
熊淍思索之际,前方隐约传来几声狼嚎,声音凄厉,只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张府地窖分为九层,层层以厚重铁门阻隔,按理说熊淍此刻的位置处于一层地窖,是听不见这声音的,熊淍本人被这狼嚎吸引,对自己超乎异常的听力倒也没有察觉,只是想到:“原来此处便是张府地窖,这声音多半就是那头红瞳妖狼所发。”
熊淍在山上之时,听逍遥子说了不少异兽奇闻,听起来有趣,可这异兽,他自己却从未见过,这下好奇心起,暗道:“反正一时半刻也出不了张府,倒不如下去看看,这红瞳妖狼是个啥模样。”
他一面想着一面走,忽然脚下被一物牵绊,熊淍移剑一看,登时疑惑大生。
原来地下躺着两具下人尸体,瞧他们表情自然,想来死的突兀,对方出手狠辣,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恐惧。
熊淍伸手一摸,尸体余温未消,又查探一番,发现尸体的致命伤都在胸口,且伤口十分不规则,撕裂痕迹非常明显,暗道:“这两人都是被人以手爪袭击,杀人者直接将他们心脏抓出,既准又快,这般残忍手法,莫非是……”
熊淍心中已隐约有答案,但他无法确定,面前铁门已被人打开,他想了片刻,收起剑光,深吸一口气,侧身闪进铁门之中。
与之前一致,门后火盆也被人打翻,通道内伸手不见五指,熊淍只得凭着感觉摸索前行,这般越行越下,也不知过了几道铁门,熊淍已可清晰听到前方铁门后的打斗声。
门缝间偶有金光闪现,熊淍心知打斗中一方使得该是少林功法,他小心上前,透过门缝看去:不大的石室内,横七竖八倒着不少尸体,场中只剩下五名壮汉,这五人分占五个位置,手中各执一根长棍,口中呼喝连连,身上金光也随着他们的吼声时隐时现。
他们的对手,赫然是一头二人来高的白色大狐,那狐狸身上白毛倒竖,张牙舞爪,目露凶光,数条尾巴上下翻飞,每条尾巴末端都燃着青色火焰,舞动间,青焰在黑暗中甚是绚丽夺目。
混战中不易细数,熊淍观察一阵,才看清那白狐竟有六条尾巴,定是妖孽无疑。
蓦地白狐一声怪叫,将六条尾巴上的火焰同时甩向其中一位壮汉,黑暗中见那六点狐火一经汇聚,瞬时涨大,化作一火圈袭向壮汉。
那壮汉倒也不惧,气沉丹田,将手中长棍护持于胸,大吼一声:“定!”
于此同时,他相邻的两个壮汉各自伸棍来援,只见那壮汉前金芒极盛,一旋转佛印越转越大,狐火圈袭将上来,与那佛印撞在一起,火光四溅,各自不消。
剩下那两壮汉也没闲着,白狐出招之时,他二人也各自出棍相击,白狐侧身挡了一棍,背后却被另一棍戳中,吃痛转身,异叫连连。
“嗷呜!”
似不忍白狐受难,地道深处传来阵阵狼嚎,狼嚎之声近在咫尺,场中五人面色更自凝重,身上金光更盛。
熊淍匿于黑暗,见此情形心道:“小玉是妖族之人,看来这白狐便是她了,那狼嚎与她呼应,二人应该是友非敌,这么说来小玉此行是为了这红瞳妖狼。”
他这么一想,算是想通了小玉杀张员外的动机,可据青姑娘所说,妖族中人监视自己很久,却又如何能算到自己会来这梁州城中?
若自己不来这梁州城,不接这暗河任务,她又如何能让自己帮他杀死张员外?
此刻的熊淍已经隐隐开始察觉,整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但究竟缘由为何,他却又难以琢磨。
“中!”
人妖激战之际,一壮汉高呼一声,举棒下劈,这一势“韦陀献杵”,力逾千斤,白狐发出火圈与三人相持,对这余下二人实是顾此失彼,这一棒本要打在它天灵之上,索性白狐反应快速,危急之际,甩尾格挡,只听“咔”的一声,狐尾虽将棍棒带偏,但见那条白尾绵软在地,显然其中骨头已被震断。
白狐眼放青光,攻势更加迅猛,熊淍看在眼中却暗暗摇头,他发现无论小玉如何进击,对方五人各守方位,都能轻松应付,这般再斗下去,小玉免不了要失手被擒。
他心中暗道:“却不知张员外从何处请来这五位佛门罗汉,不但配合默契,个个修为亦是不弱,小玉要想救出那妖狼,只怕是难了。”
他忽然想出手帮帮小玉,当他发现自己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玉是妖,而他是人,更何况妖族一路算计于他,他又怎么能出手帮助妖族,杀害自己同胞?这样做法,岂非天理难容?
千百年相杀相怨,在人们心中,妖孽自当除之而后快,这要换作一般武林人士,胆子大些便上前相助,与那五个罗汉一道除妖,胆子小些,说不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权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熊淍呢?
熊淍当然没有跑。
他不但没有跑,还瞅准时机,上前刺出了一剑。
黑暗中,无声无息,可秋水剑已然出击。
有趣的是,这一剑并没有刺在小玉身上,反倒是刺在了其中一位壮汉的腿上。
那壮汉正是三位和小玉相持的壮汉之一,此人腿部中剑,膝盖一软,一口气顿时‘泻’了,他这口气‘泻’了不要紧,连带那佛印色泽也黯淡下来,小玉见机会难得,奋力一逼,狐火圈登时将佛印击溃,点点狐火沾上壮汉衣角,眨眼蹿上皮肤,瞬间连皮带骨,将那三名壮汉烧成灰烬。
余下两个壮汉见局势突变,其中一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狐爪扇飞了脑袋,另一人转身欲逃,腰间则被狐尾横击,登时血花四溅,断作两截。
熊淍这一剑并不想杀人,因此杀气不重,正是杀气不重,才来的如此悄无声息。
可如此悄无声息的一剑,却偏偏是如此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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