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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奚恰好看到满满一车公文从广场上经过,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权力,对于任何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来说,都是一剂极易上瘾的毒药,古往今来多少雄才大略的人最终都沉迷于权利之中,无法自拔,走上了众叛亲离的末路。
郑庄公与公子姬忽便是活生生的例子,郑庄公一共有五个儿子,公子姬忽是最小却最受宠爱的那个,郑庄公在很多场合都公开表示过要将王位传给姬忽,这引起了四个哥哥极大的不满,他们使过很多手段想致姬忽于死地,都被郑庄公及时发现制止。
当这四位公子准备接受姬忽成为储君的事实时,年幼的姬忽突然明白了人性的险恶,他的童年与少年时代都是在死亡的阴影中度过,而造成这种压力的罪魁祸首便是他四位亲哥哥,要彻底摆脱死亡的恐惧,只有用同样的手段来解决。
谁也不知道年少的姬忽从哪里学会的阴谋诡计,或许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你需要什么,它就教会你什么。
郑庄公亲手杀了两个儿子,因为他们不听话,不仅想害死姬忽,甚至还想连郑庄公一并除掉,篡夺王位。但谁都知道,这两位公子根本没有实力谋反,正值壮年的郑庄公对郑国的控制相当稳固,两位公子即便有谋反的心思,也得不到大臣的支持,所以他们是被冤枉的,至少在谋害郑庄公这件事情上是被冤枉的。姬忽在背后做了多少推波助澜的动作,只有他自己清楚。
另外两位公子则死于意外,甚至还来不及给他们编织罪名,所谓意外,只不过是姬忽成熟之后,对自己能力的测试而已。
当姬忽摆脱掉少年时期的阴影后,随着他的年龄增长,最终走上了与郑庄公对抗的道路。王位只有一个,但郑庄公却可以活很久,至少比姬忽的耐性要长久。姬忽等得不耐烦了,他决定用曾经解决四位哥哥的方法,来解决这个不识时务的亲爹。
郑庄公也无法想像曾经乖巧可爱、孝顺听话的姬忽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狠毒残暴的人,郑庄公不会放弃手中的权力,姬忽渴望得到权力。
在权力的引诱下,父子走上了反目成仇的道路,共同演出了一出曲折凄凉的悲剧。
武烨、武庸、包括后来居上的曾静,三个年轻人,都处于权力的漩涡中,目前未被权力浸染的太深,或许还能保持清醒,只是不知道一年,两年以后,他们还可否保持初心,和平共处,这才是田奚所担忧的事情。
武烨看着堆积如山的公文,哭笑不得,知道曾静在表达他的不满,也不好说什么,秦卿在一旁尽心尽力的将公文分类摆好,等武烨坐下翻阅公文时,秦卿便安静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武烨,她觉得没什么事情能比此时所做的更幸福了。
郑庄公还活的时候,秦卿最害怕的便是等待,因为伴随等待而来的是无尽的羞辱与蹂躏,但现在,秦卿却发现,等待是一件幸福快乐的事情。
武烨并不知道,也不会知道秦卿的秘密,他拿起红面公文,皱眉沉思,浓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窗外的太阳从东向西移去,日落月出,明月皎洁,星光璀璨,但武烨浑然不觉。
为了解决公文中的难题,武烨全身心地投入到思考谋划中,完全忘记了时间,直到闻到阵阵肉香,肚子咕咕作响,才恍然醒悟,不好意思地对身后端着食物的秦卿说道:“下次直接喊我就行了,不用等。”
秦卿低声道:“新王为国操劳,不敢惊扰。”
武烨接过器皿,打开盖子,不由地吸了口口水,笑道:“真香啊。”
咕咕,这次肚子响的是秦卿。
武烨问道:“你也没吃?”
满脸羞红的秦卿低头不敢说话。
武烨用手拈起一块肉,放入嘴中,然后将食物推过来,说道:“吃点吧,我出去转转。”
秦卿赶紧摇头拒绝,说道:“新王要注意身体。”
武烨笑道:“好歹我也是个人阶强者,没那么孱弱,你先吃着,我去找田奚聊聊天。”说完,不容秦卿说话,便走了出去。
秦卿看着香气扑鼻的食物,突然俏皮地用如葱般的玉指,学着武烨的样子,拈了块肉放入娇小的嘴里,愉快地咀嚼起来。
月朗星灿,田奚难得的在院中偷闲品茶,一道黑影从院墙外直接飞了进来,坐在田奚身边,自做主张地给自己倒了茶,轻抿一口后,说道:“先生,老实交待,是不是郑庄公的好茶叶都被你私藏了,整天给我们喝些残渣烂沫,自己却喝着极品茶尖。”
田奚早就习惯了武烨的没正形,不予理睬,说道:“公文看完了?”
武烨点点头。
田奚说道:“是不是有种四面皆敌的感觉?”
武烨说道:“刚来郑国的时候,感觉敌人就是郑庄公、姬忽与所有城令,现在他们都被解决收服后,以为可以睡个安稳觉,结果更多的敌人又出现了。宋国、陈国、蔡国这些小国接二连三的跳出来叫嚣,背后自然有晋国、楚国的操纵,说不定还有齐国的势力。麻烦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啊。”
田奚说道:“公子,入局越深,越难自拔。”
武烨随意的靠在椅子说道:“先生对未来的局势怎么判断?”
田奚说道:“公子的问题太难回答了。”
武烨将卫懿公那天的观点复述给田奚,说道:“郑国,不能走这条路。”
田奚赞同地点点头,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简易的地图,在月光下摊开,手指郑国区域,说道:“如果不想像卫国那样,我们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田奚在郑国东边的诸国区域上画了一个大圈,囊括了宋、陈、蔡、鲁、郯、莒、徐这六个小国。
武烨说道:“苏秦上次没有达到目的,肯定还会想其他的办法,如果近些日子,他没有来访,说明他应该就是去了这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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