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在斯巴达城附近,另一个人也刚好从梦中醒来。
他就是保尔,雅典魔骑团的军团长。
忍着浑身的巨痛,保尔艰难地抬起头来,映入他眼帘里的,是一堆又一堆的死尸。
这是什么地方?我死了吗?
保尔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他用尽全力去回忆自己还记得的事,他记得在斯巴达城里,他和斯巴达神将亚谟法瑞图斯拼死作战,然后呢?自己好像被打败了。
筋疲力尽的保尔再次环视了一下四周,躺在他身边的士兵,都是断手缺腿的身体或是找不到主人的残肢断臂,他们中间既有斯巴达人也有雅典人。
这么说自己真的被击败了,这里是斯巴达城的乱葬岗。保尔很快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自己败在了斯巴达城下,雅典的攻势又一次被瓦解。斯巴达人在慌乱中修葺城墙、清理尸体,便没有注意到保尔还一息尚存,正因为这样才让他逃过一命。
他不能留在这里,保尔对此非常清楚,成群的苍蝇与蠕动的尸虫都是瘟疫传播的来源,而且溃烂的死尸所散发出来的尸毒对任何人都是致命的,如果继续躺在这里,也许只要一个小时,他就会成为这些虫子的晚餐。
忍着剧痛,保尔开始向外爬。
他肩部受了重伤,亚谟法瑞图斯的长枪从他的肩头一直划到了他的肚脐,长长的伤口几乎要把他撕裂,从哪里流下的血都是黄绿色的液体,并且充满了腐臭,几只绿头苍蝇大胆地绕着他转。
保尔试着让自己站起来,可他失望地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断掉了,像一支没有痛觉的尾巴一样,拖在身后,肋骨应该也断了好几根,但他现在没工夫去确认自己的伤势,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致命的地狱,清洗伤口,如果他在这之前晕倒了,那他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抓着同伴与敌人的遗体,保尔终于爬出了死人堆。
这时候,一条性感的美腿出现在他眼前。
雪白的肌肤,柔美的曲线,还有适合在丛林中行走的长统鹿皮靴,一支匕首插在靴子的小腿外侧,简易的匕首在粗劣中隐隐透出一丝细腻的杀气。往上是让人喷血的短裙,简洁而明快的风格,看得出是由某种兽皮制成,爬在地上的保尔还能看到美妙的裙下风光若隐若现,短裙所不能覆盖到的大腿显得尤其结实,对方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腹没有一点赘肉。
当保尔还想继续往上看的时候,他感到伤口处传来了阵剧痛,随着一阵子天旋地转之后,保尔再次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这就是希腊的男人吗?看上去还真是没用呢,”女人轻笑着,“真不敢相信,就是这样的军队,战胜了薜西斯。”
当保尔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太阳已经日落西山。
魔骑士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他现在正躺在一间小木屋里,应该是那个神秘的女人救了他,如果他依然躺在乱葬岗的话,现在身上应该已经爬满尸虫了吧。
这间木屋典雅而精致,从接缝的木屑和木质的气味来判断,应该是才盖好不久的房子,保尔发现自己所躺的床上铺满了不知名的树叶,而自己的身体也正好被这些树叶所覆盖,伤口被清洗过,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做其他处理,没上过药,也没有包扎的痕迹。奇怪的是保尔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痛楚了,应该是这些铺在床上的树叶有疗伤的作用。
保尔拾起其中一片树叶,仔细地端详着。
真是古怪的医术,保尔这样想着。
吱嘎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外。
可爱的鹿皮靴,性感的短裙,锋利的匕首还有惹火的身材,这些典型的标志都证实了她就是保尔的救命恩人。
女人拥有一头粟色的波浪卷发和一双黑色的眼睛,娇艳的微笑让人神魂颠倒。
“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保尔看了看眼前的美女,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清柔的面庞依然如少女一般白皙。
“你是谁?这是哪里?”保尔开口问到。
女人微微一笑,为保尔递上一杯水,水里还漂着几片纯绿的树叶。
“我叫艾拉里斯,这里是我家,你藏在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找到你。”
保尔没有去接那杯水,当情况还不明了时,骑士不会轻易尝食别人送来的东西,要是被下毒的话,就更加麻烦了。虽然在这之前艾拉里斯有很多机会可以置他于死地,但这并不表示他就可以冒险。
保尔翻身想坐起来,可当他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的时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把身子埋在树叶堆里,一想到刚才他昏迷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为他治的伤,就不由得脸红心跳。
“你叫艾拉里斯是吧,谢谢你救了我。”
艾拉里斯微笑着把手中的水杯放到旁边的矮柜上。
“既然知道人家救了你,那你准备要如何来谢谢人家呢?”
这句话立即引起了保尔的警觉,本来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受伤都只是难免的事,虽然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但并不表示她就别无所求。要是艾拉里斯只是碰巧路过,那么这种类似于助人为乐的行为当然可以被接受,可是她开口就向保尔索要好处,就让保尔直接怀疑她的动机。
而且艾拉里斯的这身装束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农妇。
“你是,亚马逊?”
保尔认出了她小腿上的那种匕首,那是在丛林专用的武器,但保尔却没有见到她巨大的弓,一个没有弓的亚马逊人,保尔没有听说过,也许她的弓放在屋外了吧,魔骑士这样想着。
“不,”听了保尔的猜测,艾拉里斯轻轻地摇头,“我是兽神官。”
保尔皱了皱眉头,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国家才拥有兽神官这样的妖术师,那就是--波斯。
“你是波斯人?”保尔一边询问,一边扫视着整个小木屋,他发现自己的配剑正立在门后。
“对,我是波斯兽神官。”艾拉里斯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在她看来,这无足轻重。
但保尔显然并不这样想,当艾拉里斯承认她的身份的时候,保尔突然推dao艾拉里斯,翻身跃起,带起一大片树叶纷洒开,还没等女兽神官反应过来,骑士已经冲到门后,冲向那把失去了主人的剑。
长剑在手,骑士顿时勇气倍增,魔法的光芒在剑身上闪耀,力量在身体里流动。
保尔一声怒吼,凛利的剑光如飞花一样袭向艾拉里斯,在骑士的手中编织成一道白炽的闪电。
面对骑士突然地发难,艾拉里斯并不惊慌,她只是微微一笑,右手轻轻抬起,顿时,小木屋的墙壁和地板就像重新获得了生命一般,迅速地抽芽生长起来。
就像无数的树枝从地上拔地而起,保尔首先感到下盘不稳,然后便身不由己地被送上了几十米的高空,紧接着又跌落下来,落在一大堆细软的藤条中。
藤条像蛇一样迅速缠上骑士的四肢,然后将他以大字形分开,让他悬挂在半空。
艾拉里斯在一举手之中就轻易地制住了一名魔法骑士,毫无疑问,这对保尔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现在的保尔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机会,可当他意识到自己还是赤身露体的时候,就更加大肆后悔自己的莽撞,自己还是太低估了兽神官的实力。
艾拉里斯就站在距他不足十米的地方,她的双腿已经变成了树木,长在植物巨大的主干上,就像大树的一根树枝,难怪刚才她可以不受影响。
不过这也证明了,艾拉里斯的力量远在保尔之上,虽然这只是保尔生平第二次见到兽神官,第一次是在温泉关下,兽神官们让他见识了那些恐怖的兽化术和爆裂魔法,但他知道,眼前的兽神官根本不是那些小娄罗可以相提并论的,因为普通的兽神军团都是四级或五级的中位兽神官,而艾拉里斯的兽魔法修为至少在八级以上,尤其是刚才她使出的这招枯木重生术,是只有顶级兽神官才能够发动的高级魔法。
随着树干的生成,艾拉里斯所在的那根树枝很快移到了保尔眼前。
保尔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下体,被树藤拉成这种大字形,男人那点隐私到是让艾拉里斯一览无余。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说话了吗?”艾拉里斯笑得像狐狸一样媚。
“既然败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就随便你了,我跟波斯人没什么好说的,虽然现在的雅典与斯巴达正在交战,但如果你们妄图再次西征的话,我们也会像五年前一样,联合起来抗击外敌入侵,因为希腊人永远也不会向波斯低头!”
面对义正词严的骑士,女兽神官也只能苦笑了。
“首先,你要怎么看我,那是你的自由,我无法干涉你的想法,可是,有几句话,我必须先告诉你,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至少我把事情应该先交代清楚。”
艾拉里斯盯着被缚的骑士,似笑非笑地说着。
“第一,我是波斯人,但不是波斯远征军,就算我的国家曾经侵略过这里,也不表示我们就一定是敌人;第二,我把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可你不但不感恩,反而与我拔刀相向,希腊人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恩人的吗?第三,现在的波斯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波斯,现在的希腊也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希腊。波斯现在内乱不断,王权衰竭,根本就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次远征;而现在的希腊却是如日中天,虽然斯巴达十二军团已经所剩无几,但雅典却是空前的强大,尤其是炽焰龙牙和静海风暴两个军团早已不是五年前的规模了,所以,只要你稍微动脑袋想想,就知道我们根本就不是敌人。”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艾拉里斯相信自己已经把要说的事情都说清了。
“那你来希腊干什么?”
“找人,”艾拉里斯毫不迟疑地回答,“两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一个叫罗慕洛,另一个叫瑞斯诺,四年前他们从波利斯走失,据我判断他们应该流落到了希腊附近。”
“你想让我帮你找到他们?”
“没错,现在雅典是希腊最强大的城邦,作为魔骑团的军团长,你可以在除斯巴达以外的任何一个城邦里自由出入,找人的话可以省掉很多麻烦,这也是我救你的原因。”
看着艾拉里斯坚定的表情,保尔不觉得冷笑了起来。没想到在这个兽神官眼里把他当成了失踪人口管理处,在上次希波战争中,二十万波斯大军在希腊半岛上全军覆灭,很多军团都被打散,因此,很多波斯士兵都留在了希腊境内,所以波斯到希腊来寻找亲人并不奇怪。
但是按艾拉里斯的说法推断,两个五岁左右的小孩,保尔可不认为波斯的远征军里还带有未满周岁的小孩,但并不排除在远征途中出生的婴儿。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救了你。”女兽神官理所当然地回答。
保尔沉默了一会儿。
“你救得了我的生命,却救不了我的荣耀,我再也不是魔法骑兵团的军团长,我只是个败军之将,从亚谟法瑞图斯把我刺下马的那一刻起,保尔就已经死了。”
骑士声音低沉,并没有涛涛不绝地雄辩,但语气却异常地坚定。
“有那么严重吗?不就是输掉了一场战争嘛,重整旗鼓再赢回来不就可以了吗。”
保尔对艾拉里斯的见解嗤之以鼻。
“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我败给了你,”保尔苦笑着,“我是雅典最强大的军团,魔法骑兵团的军团长,可是我,却败给了一个女人,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我的荣誉再也不能挽回了。”
听了保尔的话,艾拉里斯呵呵呵地高声笑了起来。
“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你完全不用自责的,”兽神官潇洒地甩着头发,“在波斯,我也是数一数二的顶级兽神官,不少希腊的英雄都曾败在我的手上,包括你们最强的雅典四贤,阿瑟、柏拉图、苏格拉底还有米斯托克利,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所以,即使是输给我也不算丢脸。”
在艾拉里斯回顾当年辉煌的时候,保尔正恨得牙痒。
“无知的波斯人,你怎么能够这样理解希腊骑士的荣誉呢?”
兽神官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在骑士的下体上狠狠地弹了一下,保尔裸露在外面的小弟无可回避地接受了这一记重弹,痛得他的脸一阵黑一阵白。
“对女士说话应该学着客气点,”艾拉里斯悠悠地说着,“别以为波斯人就没有荣誉,我们重视战争的成败,但我们更加崇尚坚毅的意志,因为我们从来都不会被一次失败打倒,否则的话,我们也不会有三次远征希腊的壮举了。”
“别拿我们跟波斯相比,你们三次远征希腊可都是以失败告终的。”
“对,失败了,尤其是最后一次,薜西斯二十万远征军在希腊全军覆灭,当他们不足百人的远征军回到波利斯的时候,又遇上亲王兰尔斯起兵作乱,巴比伦与埃及蠢蠢欲动,各大家族人心涣散。可就是你们所谓的那个败军之将薜西斯,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顶着各方的压力把即将分裂的帝国联合起来,并且重新凝聚起了王庭的力量。如果他真的像你们所说的那么无能的话,那现在的波斯早就土崩瓦解了。”
不知不觉就说到了薜西斯,保尔惊异地发现艾拉里斯脸上闪过一丝红云。
“可是,我终究不是薜西斯,”保尔摇着头说,“他是一代帝王,而我只是个小小的军团长。”
“那是因为你的懦弱,所以才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从不失败的人,能从跌倒的地方再站起来,才是真正的英雄。虽然你失去了荣誉,但你依然是魔法骑兵团的军团长,只要你最终能把你的旗帜插到斯巴达的王宫里,人们就会记住你的名字,甚至你今天的失败也会被写成一段传奇。”
保尔呆呆地望着艾拉里斯。
“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我不想听,就算你所说是对的,可是,我在斯巴达城下的失败却是不争的事实,我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荣耀,不想失去最后的尊严。请你给我一个对手的尊严吧,杀了我,雅典人宁愿壮烈地去死,也不要窝囊地活着。”
听了保尔慷慨激昂的陈词,艾拉里斯只是微微地笑着。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偏偏不让你死,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并且还要不停地羞辱你,直到你失去最后的一点尊严,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高贵的魔法骑士?”
说着,她又在保尔的下体上狠狠地弹了一下。
这一回,保尔却显得出奇地平静:“如果你打算那样做的话,我会杀了你。”
骑士的眼睛里射出了极度的仇恨,他的视线直勾勾地射向艾拉里斯的脸,像是要把她的容貌印在自己的灵魂里,永远都不会忘记今日的耻辱。
“只要我还活着,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追踪你的足迹,杀死所有你身边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向你复仇,你一定会为你今日的所做所为后悔,我向最高贵的帕拉斯.雅典娜女神发誓,我说到做到。”
艾拉里斯思考了片刻。
“难道一定要成为复仇者,你们雅典人才会拥有斗志吗?如果你随时都能有你刚才的魄力的话,斯巴达城早就被攻克了。既然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向我复仇,那为什么不能以同样的斗志去面对自己的失败呢?斯巴达城正等着你去攻克呢!”
保尔显然没料到对方的态度会有这样的转变,他愣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女兽神官的回答一样简单而干脆。
“可是,连炽焰龙牙也不能憾动的斯巴达城。。。。。。”
看到保尔的言语中还带着一丝犹豫,艾拉里斯弯腰从他身上拾起一片树叶,那就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她用来替他疗伤的树叶。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可能办到的事。”
艾拉里斯把那片树叶举到保尔的眼前。
“这种植物叫狄摩西尼,是兽神官用来治疗创伤的圣药,传说是马杜克巨神赐给人间的礼物,只有在幼发拉底河最深的丛林里才能找到,但它的生命力极强,即使只有一小段折落的枝节,也可以落地生根,长成苍天大树。”
“生命力顽强的植物有很多,老实说,巴尔干原野上的嫩草比它更有活力。”
艾拉里斯照样是那一脸让人倾倒的微笑。
“你说得没错,生命力强的植物的确有很多,但狄摩西尼并不一样,因为它每年只长一寸。”
“一寸?这不可能,除非是低矮的小草,树木如果以这样的速度生长的话,没有魔法的帮助,它永远也不可能长大。”
艾拉里斯拿起一片树叶把玩起来。
“还不止呢,它每长出一片树叶的时候,都会被兽神官们摘下来做成药,因为稀少,所以才珍贵。即使是这样,在兽神殿的周围,也拥有成片成林的狄摩西尼树,就算是一寸一寸地生长,积少成多,小草也可以长成参天大树。”
“积少成多,小草也可以长成参天大树?”保尔喃喃地重复着艾拉里斯的话。
“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因为,奇迹总是由人创造出来的。”
“奇迹总是由人创造出来的。”保尔继续重复着,就像中了邪一样。
“好啦,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要是你想通了,别忘记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说话间,艾拉里斯就悄然地消失在黑暗中了。
魔力消退,缠绕着保尔的藤条渐渐地松开了他的四肢,重新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碎木板。
重获自由的保尔轻轻拿起一片树叶,对着太阳傻傻地看了半天。
波斯的妖术真是神奇的东西,即使生长的再慢的植物,也能得到神的庇护。
那个兽神官说得没有错,奇迹总是由人创造出来的,我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命运的安排了呢,不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开拓就永远不会有未来,骑士这样想着。
“好,让保尔的一切都成为过去吧,从今天开始,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保尔.斯格雷尔这个人了。我的名字,叫狄摩西尼!”
保尔高举着手中的树叶向天空大声地喊着。
于是,在希腊的历史上,又一个伟大的人物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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