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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城是个普普通通的位于西北边界的小城,与沙漠之间只有一片不大的绿洲相隔,常年风沙不断,这种恶劣的气候环境使得这里没有太多身份显赫的人物愿意在此驻足,常驻在此处的大多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百姓。
他们依靠着为去往国外通商的商人旅客们提供食宿等来获得报酬,由于这是通往异国的最后一个补给站,所以虽然这一带地区环境恶劣,但是这里的百姓却也因此获利不少。
而富裕起来的百姓却不愿在留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更向往着东部地区风调雨顺,四季变换的环境。他们对这种永远都带着细沙的空气真的是够了!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实现这个愿望。虽然,有时商队在返往内陆和东南部的时候需要补充一些人员,但是他们挑选的往往是机灵的少年郎,毕竟年纪大的人大多数已经定型,而这里的少年又具备恶劣环境下熬打出来的坚韧性情。
这时候他们中有的人就要面对骨肉分离的悲伤。但必须说这里出去的少年们也都争气,在东南部那些地方安下脚后大多都会再将自己的长辈接过去,让他们安享生命的惬意时光。
故事就从其中的一个商队中展开……
“王叔,你能休息会吗……净讲些妖魔鬼怪的故事,这些我都听腻了,我在沙城住了这么久一个妖啊、鬼啊的都没见到!”,带着一丝沙哑的稚气声音从一个归程的商旅队伍中传出来。说话的是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少年,浑身皮肤黝黑这是常年沙城的生活给他带去的“福利”。
长相在他那黑黑的面庞上也不知该怎样描述,而张开嘴时漏出的满口白牙就给见到他的人以强烈的对比。不过,这也是从沙城走出来的少年们的一个特色。
他早已经摘掉了常年包着的头巾,对路上的一切都显得好奇。但一路上在听了近一个月“王叔”没有新意的鬼怪故事的时候早已经把他的好奇心给磨光了。
而此时少年终于明白他被王叔叫到马车里同乘时那些商队伙计们为什么投来自求多福的眼神了——王叔虽然人不错,但确确实实是一个超级话唠!
“嘿嘿...小子我跟你说,你们沙城那个破地方有哪个妖魔鬼怪愿意去呆在那!不是沙还是沙,还能有个屁东西啊!算了算了,前面那些故事都是你王叔我道听途说的。这样吧,我就给你讲个我亲身经历的事情,这个保证是真事!”
这个“王叔”本名王家旺,一张脸棱角分明,如刀刻一般,身材有八尺上下,虽不说肌肉有多发达,看起来也是一条威猛的汉子。
据说当时他父亲为了图个吉利给取了这个名字,但王父却没能等到真正家旺的那一刻就去世了。再后来“王叔”进了商队,这家商队所隶属的许家就开始走上坡路,真的是旺起来了。因此,“王叔”也一直被许老爷看做是自己的福星。
王家旺自十五岁起便跟着许家老爷走商路,今年已经二十有六,五年前王叔为了发展沙城外异国的生意一直留在一个叫马里苏的国家,这次因为那边生意已经基本稳定,终于能够返归故土。
这些年一直与外国人打交道的他在见到了本国人后当真是放松下来了,也终于成为了话唠,似要将这些年没说过的家乡话一下子说出来一般。而商队的人终于忍受不了,在商队里能离王叔有多远就离的有多远,直到少年在归程时加入车队才有所缓解。
而“饱经摧残”的少年听说有“真故事”听,却早已经打不起精神来了。但王叔开讲了没多久他却真正的被吸引住了,因为这确实是一个诡异万分的妖鬼故事。
“这事情咱们就是偷偷讲讲你可别跟别人说啊,那是我刚跟着许老爷的第三年……”王叔的声音低了下来,声音小到只有车厢里的少年能够听得清楚,似乎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而说着说着他的目光也发散开来,似乎真的又回到了事情发生的那一天。
建安六年,他才十八岁,随侍许老爷左右已三年有余。而那许老爷本名叫做许奉先,取侍奉祖先长辈之意,那时才二十七岁年纪。他白手起家,凭着自己的魄力开发出这条商路,为日后许家的兴旺奠定了基础。
建安六年秋,许老爷与王家旺再次踏上了这条商路。而这次商路之行给让许家商队的许多人都吓破了胆。而这次的经历也让出行之后商队队的许多人都不愿意再踏上这条商路,只愿在故乡谷阳城里做个伙计,苦熬着为成为掌柜而奋斗。
之后,最初的许家商队成员中中只有王家旺等寥寥数人凭借着超凡的胆量一直走在这条商路上,他们也因此成为许家分量极重的一员。但无论还在不在商队里行走,他们都对那次商队之行讳莫如深,缄口不言。
这次不知什么缘故,王叔竟愿意讲给这少年听。许是一个人在异国这些年憋闷的狠了,又或者是守着这么一个秘密的日子实在是过腻了?既然王叔讲了,少年听了,咱们也不妨看一看。
当时,许家车队从许家所在的谷阳城出发已有十日,正在往一个叫丰谷镇的地方行进。就在这日傍晚时分,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卷起阵阵风沙,而天空似乎一下子就黑了起来,也使得商队满载货物的马车寸步难行。
许老爷当机立断让商队的人停止前行紧靠货车避风,却不料这风大的出奇连人带车一起都给吹飞了去,而车队的人在被风卷起的那一刻也尽都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队中王家旺悠悠的醒转。但当他摸索着点起火把之后却变得目瞪口呆——因为王叔发现他们商队似乎仍在原来的位置,商队的人也都紧挨着货车,唯一的变化就是他们似乎沉睡过去了,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王家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这件事情透着的诡异却是让他十分不安,他记得当时连人带车都被吹飞了才对!奇怪的经历,叫他一时呆在了那里。
这时,车队中另一个壮年的汉子也醒转过来。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就这刹那间他已经抽刀在手。然而,待他看清周围环境之后,他也是纳闷不已。
这人乃是车队雇佣的威虎镖局的一个镖师,名叫王彪,一身武艺颇是不俗,因与王家旺是本家,两人平时多有亲近。王家旺平日里都叫他王哥,也从他那学过几招散手。
这王彪在外行走多年,见惯了奇人奇事,对此虽有困惑却是艺高人胆大,并不如何惧怕。他见王家旺站在那里发呆,周围又是那般景象,不知这边的王家旺是人是鬼,手中刀也不收起来,隔了几步远就喊道:“小王?这是个什么情况?”
王家旺听他叫唤这才回过神来,据实回答:“王哥,实在是我也不知晓。我刚刚醒过来,这情况我也纳闷呐。”
见王家旺仍是活人,王彪这才将手中厚背刀收归刀鞘,走到他旁边一人边上蹲下。只见他将手往那人鼻下一探,再往那人颈边一摸,然后又站起身来走到另外一人身边做了同样的动作,之后才又转向王家旺,“小王,没事,他们只是晕过去了。咱们快去看看许老爷怎么样了。”
王家旺没敢耽搁,跑到许老爷那边蹲下,探了探鼻息,不由一喜,头转向身后的王彪道:“王哥,许老爷也还活着。”
闻言,王彪对着许老爷脸上撒了点水,不一会儿许老爷就醒了过来。两人将情况一讲,许老爷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让他们自去救人。
当下二人就忙活起来,拍脸的拍脸,掐人中的掐人中,撒水的撒水。不一会儿,整个车队的人就都醒了过来。大家虽然惊异,但见众人都平安无事而满车货物仍在,俱都放下心来。
许老爷又将大伙叫到跟前打了打气,并嘱咐手下伙计烧火做饭,养足精神,准备明日一早再走。
车队伙计与镖师们对此自是没有意见,本来商队就忌行夜路,安营扎寨才是常态。而人多总能给自己安全感,商队的成员们很快便将傍晚时间的经历的大风抛之脑后,安营扎寨烧火做饭去了。
待手下人忙开之后,许老爷却静静地将王家旺和王彪叫到自己身前,“王镖头、小王,我看此事透着蹊跷,你们多多留心。”
两人听后对视一眼,俱都应下,各去忙碌不提。饭食过后,众人各自住进了自己的帐篷,隐隐有着各样的对话从里边传来。
“娘的,那风吹来把老子可吓尿了,本以为小命就要交代了在此了!谁知爷爷命大,不是那个说书先生说的那什么不什么,必有什么嘛,老子今年必然有大运,回去就去赌坊赌几手,说不定就能赚个大钱,把今年亏的都给赚回来!”
“我说孙大喇叭,就你还赚大钱?做梦吧你,还那什么不什么,必有什么,人家那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懂别乱说啊,丢人!”
“嘿,我说赵秀才,你别以为自己读过几天书就了不起了啊,哥哥这是真运势,要是让你这张乌鸦嘴坏了我手气,回去我跟你没完…”
“……”
“哎,李哥,这次要能回去我准备将跟我邻村的翠儿给娶了,你给包个媒行不?”
“你这小子终于开窍了。我之前就说嘛,你两个看对眼就行了,哪要管别人怎么说。结果你非要赚够钱再娶,这不瞎折腾嘛!你早就该这样想了。小张你放心,你这事情包在你李哥身上了!”
“……”
夜渐渐深了,这样的对话也渐渐没有了,整个商队的人都陷入睡梦中去了……
梦里有他们的媳妇,有他们的娃娃,有青楼的相好,有数不尽的财宝,还有金榜提名的荣耀,一切似乎都那么美好。
第二天,太阳正常升起,似乎昨天傍晚的大风只是笑话,但是真正诡异的事情却恰恰发生在这日的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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