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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才能具有许多可能性，一旦挖掘，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些才能，与其说是自身没在才能，不如说是种族进化所必须的适应能力。
季炀对此深有感触，昨天他两世第一次杀人，其实当时他并没有杀人的觉悟和冲动，几乎是本能的捅了对方一刀，加上当时情况紧张，他一直担心其他人的反应和第二天的命运，所以对于这次的杀戮，感触并不深刻。
但是今天就大不相同，到现在他已经杀了五六人，虽说全都是趁对方不备或者轻视自己时暴起偷袭的，但也更体现了他的心理素质和适应。
确实如此，一开始还稍有些恶心不适，但不一会他就适应了。
与其说适应，或者说他也是有杀戮的才能，战场厮杀证实了这个猜想，接下来的几次得手，证明了季炀的才能，杀人的觉悟，对于时机的敏锐感觉，对于危机的本能察觉。
总之，他带着一个小女孩以孩子的身份在这两军胶着中活了下来，即使身负多处重伤，没有太大活着离开的希望，也没有让他的斗志降下来。正好相反，疼痛的刺激，绝望的处境，让他热血沸腾。
遗憾的是，他没有接受过专门的锻炼，在加上年龄因素体力有限。所以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快要累垮了。
这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他还是太自信了，融血之后，自身体力大幅提升，已经超出普通成年人一截了，刚开始还有些畏手畏脚。但几次正面击杀对手后，他一下子放开了许多。
然后变故发生了。
那是一个普通的骑兵，季炀先用匕首捅穿了他的座下马腿，马吃痛之下，把他甩了下来，然后他扑了上去，就要补刀，这种事，他做的轻车熟路，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在这种生死危机下，居然爆发出了图腾。
季炀瞳孔缩了缩，激活图腾就相当于迈进了同样修者的世界的大门，绝不会被编做普通士兵，起码，眼前这两只普通兵团里是没有修者的。那么就是这个人学习过言灵，生死之间，有所领悟，临时激活的。
这不奇怪，虽然说一般族纹在十六岁以后就差不多丧失活性，但总有例外。比如说是什么非凡血脉，或者使用过什么天才地宝，甚至只靠意志执念也有可能。至于言灵，那就更正常了，部队里就有所流传，不过肯定是最粗浅的。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大意，或者说，太过于迷信知识了。
由经验凝聚成的知识，和实践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哪怕是一个几万，几十万分之一的概率。
任凭季炀想的再多，对方激活图腾的事情已成既定事实，而他正是力道用老，想要抵挡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他清楚的看到，这图腾是一把刀，样式更像是镰刀，普通无比。随着对方疯了一样歇斯底里的反击，这把镰刀图腾带着呼呼风声就当头砍了下来，眼看就要把他一刀两断。
是小雪站了出来，她一直跟在季炀的后面，当时她奋不顾身的扑倒了季炀的背上，做起肉盾来。季炀当时就懵住了，意外的是，那个兵士看到小雪后眼神恍惚了一下，竟然停住了镰刀的攻击。
季炀趁机匕首向上斜削，抹破了他的脖子，那个男人的喉咙喷出大股血花。然而他即使是倒地的时候，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小雪，那漏风的嗓子似乎是一直呼唤着某人的名字——妮妮！
季炀沉默了下，又开始挥杀起来……我们都有所牵挂，我们亦有所无奈，虽然很遗憾，感觉对不起你，但是我要活下去，所以即使再来一次，我也会依旧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或许这就是命运，这是我的罪孽，我不会逃避，我们都有向往的东西，你这种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我们，都是没有退路的！
然后所有奔涌压抑的情感都化作了切切实实的杀意，小雪也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涌动，默默的跟着季炀，极为乖巧的保持安静，不去打扰他的悸动。
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无比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抬头看去，季炀极为震撼的发现，峒关城墙居然断裂了，这种变故让峒关阵前骚动起来，季炀趁机带着小雪找了一个由尸体组成的僻静掩体躲了起来。
他们需要休息，之前战场上，小雪趁机捡了不少干粮，此刻她主动拿了出来。季炀也一天没吃东西了，确实有些饿，摸了摸小雪的头已是鼓励，示意对方也吃。然后他就像饿死鬼一样疯狂往嘴里塞东西。
趁着这难得的间隙，他一边吃喝一边查看四周情况，希望找一条相对安全的逃脱路线。季炀不敢想什么，他自知若是想的越多就会越犹豫越恐惧，他就是这样的人。
然而变化永远比计划快，否则它就称不上变化。
赤茫笼罩了峒关，满目尽是森冷的血红。然而这种彻入骨髓的冰寒却让人的心无端的燃烧起来，厮杀，重新开始。
同样，一只巨大的黑色眼珠出现在半空中，只是看这玩意一眼，就心绪不宁，有诸般杂念妄念。
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季炀感觉自己的心被冻住了，然而自己的大脑和血液却是彻彻底底的燃烧起来了。
“啧，现在该给这玩意找个主意识了。”鸣垕王单手虚托着那团蓝色火焰胎儿，一脸嫌弃的厌恶还有兴奋——那是纯粹的因好奇而起的兴奋，“说起来，它可是你的孩子，说说吧！想要个男孩呢还是女孩呢？无论如何，我都会慷慨的同意，哈哈哈哈哈哈……”
在他的另一只手尽头，是被固锁虚空封印住的云鳐王，她一脸苍白绝望，看着鸣垕王手上那令她恶心的东西，无数的画面似乎随着那嘶吼向着她的眼耳中蜂涌而入。
那是无数的少男少女，或是身有残疾，或是衣着破旧……他们都在笑着，脸上也洋溢着如获新生的幸福。云鳐王似乎又听到了他们不断的向自己道谢，还有那些在自己看来微弱而愚蠢的感恩。
依稀记得，自己的屋子总是被多次打扫，但自己总是去后山修炼的。还有，那些蠢货，明明什么都不会，给自己带来那么多麻烦，你们知道什么啊，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交易啊……
为什么想起这些，我明明都忘了的！该死，该死，为什么，为什么会遇到这个疯子，为什么由我负责峒关，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修炼这冥雾呢？
对啊！为什么呢？我明明已经是个王者了，已经没有什么非要勉强去做的事情了吧！
这其间种种，让云鳐王内心五味杂陈，鸣垕王见状，亲切的问道“喂，你没事吧，看你眼神这么灰暗，对不起，既然这个选择这么勉强的话……”
男人的语气带着真真正正的亲切，云鳐听过传说，鸣垕王不是虚伪的人，既然他表达出了善意，那就是真的。然而真善与真恶还有扭曲混乱的存在并不矛盾，虽说是四个人格，但他的这四个人格却是相通的。
一体多面，或许风格不同，但他要是认定什么事，一定会坚定不移的做下去。
所以鸣垕王的任何举动都是有意义的，亦都是无意义的，云鳐心死若灰，已是彻底放开了，浑然不去管对方是何人格，何种状态。
果然，对方以同样温和关切的语气接着道“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选了吧！”
这种无意义的亲切关心，让云鳐想起了更多的事，，这种关切，这种虚伪，和那些孩子一模一样……
真是些让人不愿提起的，愚蠢的，灰暗的，无趣的，温暖的，回忆。
许许多多张面庞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一个小姑娘的脸上。
那个女孩，和自己真是像呢，一样普通，一样平凡，同样，一旦认真起来，就会有自己独特的风采。
似乎也是她，一脸认真的对自己说想当自己的女儿呢！呵呵，说这话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图腾魂魄已经被祭炼成了冥雾，相当于死了一半了，那种时候，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
那又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
这当年被她多番以愚蠢标注的画面像是毒虫般噬咬着心田——真是前所未有的疼痛的快意感觉。云鳐王笑了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她笑着看向了鸣垕王，笑着说道
“我啊，想要个女孩呢！”
鸣垕王瞳孔缩了缩，嘴上又流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意“有意思，有意思，看起来你回忆起了不一般的东西呢，真好，这种籍由回忆所开出的花，一向是特别绚烂”
他扫了一眼战场，回头笑道“也正是我喜欢的颜色！”
峒关女人不少，兵士，杂役，军妓，但他鸣垕王一向秉持既然要入手，那么就算不是最好的，也必须是最特殊的。那些麻木，斑驳的灵魂，不配成为他的作品。
无形的精神波动迅速扫过峒关，在罗丝身上停了停，又移开。与此同时，身处峒关外罗丝亦感受到了这种精神窥探，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同样现出罗刹真身，尽全力催动邪眼。
此地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精神波动继续横向扫过战场，又停了下来。
鸣垕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轻笑着开口道
“呵，找到一个好的胚子了呢，出现在战场上的男孩和女孩，这让人感动的守护牺牲，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男人摸着下巴，瞅了眼手上的蓝色“胚胎”，犹豫了下，然后道“等等吧，花儿就是要自己落下才自然，随便折断的话，就没有意思了！”
“那个男孩，也很有意思呢，不过既然你说了要女孩的话，也就只好放弃了。真是不爽，不过，我用不到的种子，不能留给别人呢。”
云鳐打了个寒战，这个男人最后话语中的寒意，比峒关上空的杀生石和那邪眼暴君造成的杀戮混乱来的更加严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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