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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被平姨缓缓地扶下车来。今天他们穿得都很光鲜,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众人看到这样一辆马车,这样一对玉人,当然眼睛会睁得更大,有的更是举着茶碗,张大着嘴。
然而当少年见到他们这般望着自已时,脸早已羞得通红,低着头,只敢悄悄地偷看。平姨却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一盆死水,眼中多少还有了一丝愤怒。
平姨扶着少年,慢慢地走进茶棚,在一张桌子前站住,从衣袖中取出一条丝巾,轻轻地擦了又擦桌椅,这才扶着少年坐下,她却依然站着,静静地站在少年的身边。
此时正是酷暑时分,这样一个茶棚本是在这样的天气,供人歇息避暑用的,这时棚下十多张桌椅已有七八张坐满了人,少年偷偷地用目光向这些人打量着,脸上泛着的红晕,似害羞,又似太过兴奋。
人总是爱美的,且又最好奇。如果有什么即美丽又怪异的事物,人们总会印象最为深刻。坐在靠外一桌处,有一男一女,男的约十八、九岁,一身蓝衣如天空般纯净美丽,如果说样貌,我只想说便是漂亮的女人见了都会觉得自惭形秽吧。只是他决不是女人,因为他不但身穿男装,说话的声音混厚有力,而且他的背上竟然背着一个如棺材般漆黑丑陋的木盒。
林玉看到他时,眼睛就再已移不开了,他不仅惊诧于这少年的美,更好奇他身后背着的木盒,漆黑而古旧的木盒,看上去就像是被掩埋在地底千万年的棺木。这么丑的东西却又偏偏背在这么美的少年人身上,而且似乎还对它特别珍视,因为就算坐下来歇息喝茶都不愿将它解下。少年看得不禁有些呆了,瞪大着双眼,好奇的瞧着,仿佛便如那嗜剑如命的人贪婪的欣赏着自已的宝剑一般。
坐在蓝衣少年身旁的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神情似乎有些古怪,脸上似笑非笑的,配上她头上向上翘着的两个马尾辫与那一身火红的衣裳,显得可爱俏皮极了。
“容儿,怎么啦?”蓝衣少年似看到了少女的古怪,不禁问道。
那少女听了,却“噗嗤!”一声笑弯了腰,却又急忙一边用手捂着嘴一边说道:“哥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憋得我好难受,哎呀!可要笑死我了。”少女的声音很是清脆动听。
蓝衣少年似被她的笑声所感染,也笑了笑。“什么事情这般好笑的。”
“好笑极了,哥哥,不信你回头瞧瞧就是了。”说着又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只差些没将刚端起的茶碗摔在地上,不过却也倒了满身的茶,少女急站起来擦拭着自已的衣服,不过瞧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你瞧瞧,怎这般不小心。”蓝衣少年关心地抱怨着,也帮着擦拭起来,却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当然看到了林玉,林玉的表情却实也能引人发笑,但他却并没有笑,因为他看到林玉时,同时也看到了平姨,一张冰冷且带着杀气的脸。他回过头去时,脸上不禁多了一丝苍白。“好好歇会,等等我们就走了,可别多生事端。”
“哦…。”少女见蓝衣少年脸上有些严肃,大大的眼睛转了转,便也老实地坐了下来,只是每每瞟一眼林玉那边,总忍不住想笑,却又强自忍着,那表情却也不比林玉差多少了。
蓝衣少年看在眼里,只得摇了摇头,心中苦笑,但只觉背后发毛,总觉随时都会飞出一把刀插在自已背上般,不时地偷偷地借机回头查看。
“客官要喝什么茶?”一句话将林玉从沉醉中拉了回来,寻声望去,是一名五六十岁的老汉,怯怯地站在桌边较远的地方,仿佛不敢离他们太近。
“客官要喝什么茶?我们这里有今年新摘的雨前茶,去年的秋茶也有,新茶味要淡些,老茶味要浓些,不知客官您要喝哪种。”老汉小声颤颤地介绍着,仿佛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只是却也不知道心里在怕着什么。
少年听了,却望向了平姨,“平姨,我可以喝茶吗?”
平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尽是无限的温柔。
“老……老伯,你给我一碗干净的温水就可以了,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凉了,谢…谢你了。”少年小心试探地说着,看上去却比那老汉还要害怕许多。
那老汉听了,不仅有些傻了眼,他少说在这也卖了十多年的茶水了,当然也有不喝茶,只要水的,指定要温水的也不是没有,但多是那些粗鲁的汉子,和普通百姓,喝水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眼前这位哥儿,不但富得没边,而且看上去又弱不禁风地,身上干净得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我这茶棚,里里外外,满是污垢,一碗水倒没什么,不过要真是吃出什么事来了,可是怎么也担不起的。于是只得站在原地,只不知如何是好了。
少年见老汉站着不动,心中不明,向老汉瞧了瞧,又抬头望了望平姨,心中忽然想到,曾在书中看过,在外行事总是缺不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钱。于是心中顿时释然,便向平姨轻声道:“平姨,你带钱了吗?”
平姨仍没有说话,只是从腰间摸出一个荷包,递在少年手里。荷包锈得很精美,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不少银子。
少年接过荷包,入手颇沉,向平姨笑了笑。从里面摸出一锭放在桌上,黄黄的,却原来是金子,一锭十两。“老…老伯,我有钱的,你放心。”少年将金子放在桌上,终于有些释怀,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买东西,眼看就要成功了,哪有不高兴的,脸上更因为太过兴奋而有了一丝红晕。
只是老汉却还是没有动,而且眼睛盯得更大了,表情似乎更害怕了,站着的身子都有些颤抖了。
少年看到老汉这个样子,似乎有些急了。“老…老伯,你…你是怎么了,是银子少了么,你别担心,我这还有的。”说着便快速地又从荷包里拿了一锭放在桌上。
只是这时老汉似乎又有些语无伦次了,也不知嘴里在嘟囔着什么,突然像见了鬼似的跑进了后面的茅屋,再也没有出来。
林玉一脸无辜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向平姨望去,看见的只有无限的温柔。
那边的红衣女孩又在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不时发出“哈哈……”的声音。她实在忍不住这么好笑的事情,她自认为这辈子一定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笑的事了,如果不笑,实在对不起自已。但是其他人却像是并没感觉到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发生,而且人人埋头喝着茶,似乎并未发生任何事般,且这原本他们并不爱喝的茶也仿佛变得好喝了起来。
林玉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已的不同凡响,脸上的红晕更浓了些,只见他轻轻地拉了拉平姨的衣裳,向她轻轻笑了笑,平姨才将她像剑一样的目光从那红衣女孩身上收回。
“平姨,我们回去吧!”少年似乎有些失望,从凳子上站起来时,已是面如死灰。他拉着平姨的衣袖,原本有些光亮的眼睛,又变得那么空洞可怕了。
人们仿佛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了,只有那少女忍着笑,偷偷地瞥了几眼,但看到平姨时,却也忍不住有些害怕。
整个天地间似乎霎时变得异常的平静了,少年被平姨扶着缓缓地走向马车。嘴唇紧紧闵着,心中虽然失落,却还是忍不住双眼贪婪地向四周观望着,只是又开始不断地咳嗽,已使他只得靠在平姨的身上才勉强地向前移动。
耀眼的阳光温暖着大地,却为什么怎么也温暖不了少年的心呢。
刚要上车时,却从转角处走出了七位黑衣帷帽的少女来。他们的黑衣上似乎是镶着银丝,在耀眼的阳光下闪耀着光,使得很是耀眼,只是她们都戴着大大的帷帽,看不清他们的容颜。
不知怎么地,少年似乎突然觉得平姨的身子竟然在不断地颤抖着。不由向平姨瞧去,却瞧见她正目光呆滞地望着走来的几位黑衣少女,眼中不知是惊恐还激动,竟然也在放着光芒。
少年从来也没见过平姨这样,不由得也向几位黑衣少女多看了几眼,只是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不过在她们腰间都挂着的一枚月牙型的玉佩倒是特别别致。玉质看上去因是极为上乘的,在耀眼的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看上去就如一弯月儿般挂在他们腰间,随着她们的步伐左右摆动,煞是好看。
回到家后,平姨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脸上总是变换着各种表情,或激动,或失望,或害怕……又或者躲在一边默默的哭泣。
少年看到平姨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却又不敢问上半话,生怕说错了什么,触发她的心事,让她更为伤心。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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