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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空明。平静的水面在夜风下起着轻微的褶皱,中心的涟漪慢慢地向四周波散开来。一大片清光在水里融化为跳动着的粼光,像水中的精灵在游动。
她纵身跳起,落入湖水中心涟漪的圆心。在她的脚尖触及水面那一刻水面瞬间凝冻为起着涟漪的冰面。
她把手提箱扔到地上,在鞋子下面装上冰刀,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在小小的冰面上做着悠闲的圆周运动,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安吉洛博士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风衣的下面露出他的两条合金腿。他看着她在冰面上悠闲的滑动着,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绞痛。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三十圈。一圈十秒钟,三十圈三百秒钟,三百秒钟......”
安吉洛看着她陷入了困顿,慈祥地一笑说:“三百秒钟等于5分钟。”
她点点头,收起冰刀,跳下湖面,水面又开始柔软的波动。
“过来,孩子。玩的开心吗?”
“没有开心不开心,觉得有趣或者无聊。”
是啊,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痛苦又怎么知道什么快乐?喜怒哀乐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让我抱抱你,美丽的公主。”
她好像很开心别人这样称呼她,奔跑着扑向他的怀里。她就趴在他的肥胖的胸膛上,一股暖热的气息进入她的鼻孔顺着呼吸道直达她的肺泡里面,她感到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吸入的热空气不太一样。这种气息会化为一股热流在身体里面回旋跳动着,整个人仿佛就躺在软绵的床铺上。
“有什么不对吗?”他看着她好奇的眼神。
“有个东西在跳动,我听到了。那是你的心?”
“是的。你也有”
她用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感觉不到。
“她不太一样?是吗?”
“我想下次把它取出来,你能帮我吗?博士?”
安吉洛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接受她的这个请求,谁知道拿出那个东西后会有什么结果?若是她死了,他就成了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所以每次当她提及这件事,他都闪烁其词、不置可否。
“等你回来,我们再谈这件事。好吗?”
“好吧,我要走了。博士还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要去帮他?”
“不知道,我这里有个声音,她告诉我的。”她指指自己的脑袋。
他们两个并排坐在湖边,像一对父女进行着温情的谈话。
“你要小心,我用自己的经费制作了九颗巴拉贝鲁姆型的魔法水晶。如果有危险就用它吧。”
他把一排子弹递给她。她收起子弹,最后消失在银白的月色中。
安吉洛博士忽然尖利地嚎哭起来,用双手捂住脸,在地上痛苦地抽搐、滚动着。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样子。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正在实验室做实验。君王领着这个女孩来到他的实验室告诉他这个女孩要执行一项特殊任务,需要他给她量身订做一些必要的装备。
君王离开后,那个女孩好奇地看着他。眼中明亮的黑色瞳孔在眼里机灵地打转。她迈着轻盈的步伐、露出明丽的笑容。
看见她,就好像在听一首节奏欢快的轻音乐,不知不觉中忘记了自身的疲劳。
她把安吉洛的胡子和头发绑在一起,将植物标本从书本上扯下来贴在实验室的墙上,用还处于研发阶段的电磁炮在墙上开了一个大洞,说这样捉迷藏比较方便。另外,在安吉洛博士不知道情况下伸手捞出长年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珍贵的动物标本风干玩腻后又扔了进去、揪住巴里的花斑大蟒蛇(当时它的牙还没有被拔掉)尾巴甩来甩去最后把它挂在了树上。
从此,那条蛇见了她就装呆卖萌,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巴里因此回家指着这条蛇大骂:“你不是冷血动物吗?啊!怎么整天一副“小兔子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的样子?蟒蛇界的尊严都被你丢尽了!”
“花花!振作起来。”他当时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捏着它的蛇头。花花就像一条死蛇耷拉着蛇头任他摆来摆去。
“拿出你的冷酷、无情、凶残、狂暴的一面,用你的獠牙向那个牙还没长齐的黄毛丫头片子宣示你们冷血动物的尊严。”
巴里说完后,花花就扭动着柔软的身躯钻进卫生间的蛇洞里面懒洋洋地睡大觉。
后来巴里牵着那条蛇去报复,花花见了她比以前更温顺了。巴里在心里骂了一句:“Oh,shi!”
也就是在那天,他愤怒地要求德里克用他的工程钳把它的獠牙给拔掉了。并引用了周星驰电影里面的一个句式对花花咆哮道:“蟒蛇做成你这样干脆别做了,我都替你丢人!”
不过,那个女孩在那次任务后发生了很大改变。
她被要求在柔然和西凉两个帝国在莎车联姻的时候刺杀国王奥古斯特的王子。
她欣然地接受了这次任务。她在莎车城的皇宫里面见证了王子和一位叫蓝袂、来自西凉的公主婚姻。
在庄严肃穆的皇宫里站满了人,他们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那位公主穿着洁白神圣的婚纱款步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
她的身后拖曳着长长的裙摆。雪纺、蕾丝、薄纱、绸缎组成的婚纱与她的身体巧妙地吻合在一起,精致而且优雅。那位公主与她的目光相接,她对她温柔地一笑,她也用自己发亮的黑瞳表达着自己的祝福。
婚礼结束后,她按照君王说的那样找到了柔然帝国的王子。君王告诉她,只要像平常玩耍那样,用同样的方法在他的脖子上插一刀这次任务就完成了。
她潜入皇宫,进入了王子卧室。
“你是谁?”王子问他。
她走到他身旁,笑着说:“我要和你做个游戏。”
“小姑娘,你可能走错了房间。我现在可没有时间陪你。”他说完扭过身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着装。
她站在他的身后,把刀子插入了他的脖子。一种红色的腥热液体喷涌而出,溅在她的脸上,有种咸咸的味道。
那个王子脸上肌肉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嘴里发出奇怪的呜咽最后躺在地下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她奇怪地看着他的反应,把刀子又插入自己的脖子,然后慢慢地拔出来没有任何感觉。
“你杀了他!”房间里响起一个声音,却看不到人。“什么是杀?”
“结束生命的历程,他不存在了。”
“他到哪里了?”
“不知道,他死了。”
“什么是死?他死哪了?”
“瞳孔发散、心脏停搏、呼吸停止最后所有生理活动都消失。可是只要世界上有一个人心里还留下有关他的记忆,也可以说他永远还活着,活在别人的心里。直到所有的人都忘记他,或者所有记得他的人都死了,他才会真正的消失。所以有些死去的人并没有真正的死去,他在你的内心世界里留下了他的部分生命,他留在所有人心里的生命部分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完整的个体。”
“至于他死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你是谁?”
“和你一样,是永恒的生命体。”
“我看不到你,你快出来!他的脸好可怕。”
“我们以后早晚要见面的,再见了。我在墙上留下我的名字。”
墙壁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手写的英文名:Miguel(米古尔)
她回去后,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来那个王子临死时的可怕表情。
他梦见那个王子的脸弯曲、变形、狰狞着发出痛苦的呻吟最后变成了一滩血水,泼洒在她的身上。血水淹没了她的房间把她浸泡在里面,她抱着腿,蜷曲着身体,看着在血水里漂浮的一切。
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一个月,她开始变得情绪失控。安吉洛博士把她捆在手术台上,无影灯打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的身体激烈地痉挛着,指甲里长出一些细小的冰刺。以后要每天给她打一针镇定剂才能稳定她的情绪。
恢复正常后,她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没有自我意识、缺乏存在感、几乎没有情绪波动、还不明所以的爱上了童话故事。而且,再执行任务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就如同拿着刀子在自己身上划来划去,毫无知觉。
安吉洛每次想到这里都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告诉她杀人是很残忍可怕的行为。一个活泼的天使就这样变成了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物。
他站起身把白色的药片含在嘴里,心脏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他抬头看着今晚漂亮的月亮,只见一栋大楼的窗户里吐出一条火舌,一排子弹呼啸着在空气里钻出几条弹道。
“啊!”小泠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跌了一个倒栽葱。
德里克一脸不解地看着他,说:“没事吧?”
小泠怒发冲冠,嚎叫着:“之前不涮马桶、卫生间里放养蟒蛇、内裤胡乱扔、桌子上摆挺机关枪、宿舍搞得像盘丝洞这些我都忍了!可是你大半夜放枪是什么意思?!是可忍,孰不可忍?”其实刚才他正梦见德里克端着枪对准了自己的脑门,然后就听到了枪声。
德里克看着他眉横杀气、眼露凶光,心里有点发毛。
“是这样的,小泠。我只是想叫个外卖而已。”
外面的子弹纷纷坠落像一阵钢雨狠狠地砸在安吉洛的头上,幸好他把装在口袋里的饭盒顶在头上,否则,子弹下落的势头可以在他的脑门上钻出九个戒点香疤一样的凹陷,这样他就可以不经剃度直接去永宁寺出家了。
安吉洛看着被砸得坑坑洼洼的饭盒,对着天空发出了一声哀转久绝的怒吼:“Derek!”
德里克把脑袋伸出窗外对着安吉洛挥挥手向他问好。
安吉洛本来就心率不齐,这下又开始疯狂地跳动。
兔崽子!这是谋杀!你想恩将仇报、欺师灭祖。我早看出来你这个狼子野心、忘恩负义的东西本来面目,我今天晚上就要解决你。等着吧!他快步向那栋楼走去。
小泠看着他把头伸出去,真想把眼前这个人从窗口推下去解恨。
“学长,你叫外卖不能打电话吗?为什么要用枪?”
“哦,你不知道情况。楼下那个办外卖的阿姨耳聋。但却能听见枪声,只要我对空放上几枪他就知道是我在叫外卖。一会儿就送过来。因为今天接了小舅子,没来得及吃饭。所以......”
“开门!”门外发出好像有个人在拿着大锤子朝着门猛砸的声音。
“来了,老师。”
安吉洛二话不说,拿着饭盒劈头盖脸招呼在他身上,然后展开武侠小说里的各种高难度武打动作。六脉神剑、降龙十八掌、然后一个乾坤大挪移把他甩在卫生间,最后骑跨在他的身上来了一把武松打虎,用着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里面的捣蒜打、出拳速度如同甄子丹在武打电影里面耍的咏春拳在他的头上猛捶。
最后立正收掌,气沉丹田了一下。
“谋杀我!想得美。”
安吉洛从卫生间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卫生间里传出一声哀转久绝的呻吟:“我只想订个外卖。”
小泠看着这个恐怖博士一声没吭地钻进被窝里面。
“另外,记得整理一下内务。下次来还是这个样子,我就把你们两个逐出师门。”他一瘸一拐地走出去,压抑在心头的苦闷终于发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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