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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亦或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乐极生悲。一天,李开车送一位重要客户去机场,回来的时候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三天,桃、李桃、父母亲、两个弟弟,还有张倩都围着他,一个个泪眼婆娑。不一会,他发现右腿裹满纱布,膝盖以下却不见了。于是他大闹、大呼:“我的腿!我的腿!”亲人们一齐过来按住他,流着眼泪告诉他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由于李的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大脑受伤,他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众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又昏昏迷迷地睡着了。大家不免又是一阵叹息,潸然泪下。
一个月后,李出院了。右腿没了,配了副拐杖,短距离勉强能走。他的神智依然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有时跟人说着话就睡着了。他知道自己无法管理公司了,悲痛之余,拉着桃的手说:“我不行了,你把旅游公司的工作辞了,来帮我打理电脑公司吧,它是我半生的心血,实在不忍毁了!”桃为难了,说:“旅游公司初见成效,各项设施基本齐备,游客和效益大增。去年刚刚实现扭亏转赢,今年形势更好,收入翻番。预计三年之内便可收回投资。牛县长说,全县人民脱贫致富就指望旅游业了。我年初才与县政府签了三年合同,还不到一年时间,怎么好辞职呢?再说,我对电脑业一窍不通,也无法管理。就让松过来跟你学习管理吧,他办事沉稳,也有进取心。”桃说得有理,李也不忍心挖家乡人民脱贫致富的墙角,没办法,他只好把大弟弟松留在身边帮忙,任命他为副总经理,召开干部会议,当场宣布。
可是松只有小学文化,在旅游公司是抬竹轿子的,从来没有参与过公司的经营管理,对电脑业更是一窍不通,有时李叫他传达一些事情竟然说错,或招员工嘲笑,或给公司造成损失。几个技术骨干见管理层失去顶梁柱,对公司发展失去信心,先后跳槽走了。一年下来,公司竟然亏损上百万!李十分惊讶,知道这样下去,不到三年,公司就会倒闭,他半生的心血尽将付之流水。他痛恨自己时运不佳,身体不争气,几次打自己的嘴巴。万般无奈,他想起了杏,试着拨通电话,向她求救:
“喂,杏,我是李。一年前,我出了车祸,身体残废了,头脑也受了伤。我的公司快倒闭了,你快来救救我吧!”
“你怎么才告诉我?好,你等着,我立即就飞过去。”
杏把这一噩耗立即告诉了丁凯,两人略作商量,知道李氏公司经营状况不佳,资金周转不灵,带上五十万元,即刻赶往深圳。
他们来到李氏电脑公司,看到李,几乎认不出他了:面容憔悴,头发蓬乱,西服领带皱皱巴巴,依靠在总经理的座椅上,眼睛似睁似闭。一条腿没了,旁边放着一副拐杖。
杏不忍再看,她不顾丁凯就在身边,立刻扑倒在李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哭着责问他:“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不及早告诉我?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李醒了,睁开眼睛,看见杏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动得泪流满面。他用颤抖的手抚摸着杏的长发说:“你来了,我的公司有救了!你愿意帮助我吗?你的公司能离开吗?”
“我愿意,愿意!我的公司离得开。从今后,我再不会离开李氏电脑公司,再不会离开你。”
“你真的愿意帮助我?”
“真的,真的,我向你发誓,一辈子服务李氏电脑公司。”
“好,我任命你为季氏电脑公司总经理。”
“不,是李氏电脑公司。”
“季氏电脑公司,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一辈子不改变。”
丁凯惊讶了,他连忙向杏摆手:
“你留在这里,我们的公司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你难道手脚也残了?”
丁凯感谢李对他的帮助,也知道杏和李感情深厚,知道阻挡不住,便不再言语。
第二天,李叫松通知召开各部门负责人会议,宣布对杏的任命,并指示松在公司附近购买一套三居室住房给杏,把她的婆婆和儿子丁杏从城郊别墅接来一起居住。
杏就任总经理,立即开始检查各部门工作,整肃纪律,拓展业务。不到半年,公司就转亏为盈,恢复往日的兴隆。
李看到电脑公司在杏的经营管理下一片兴旺发达,前景看好,终于转忧为喜,可以放心了。然而,他的身体却在一天天恶化,每天昏迷的时间多于清醒时间,吃药打针,皆不见效。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是应该立遗嘱的时候了。然而想及桃和杏,李桃和张倩的女儿张健,依然意尤不舍。这些天,他断断续续回忆起幼时桃李杏春风一家的誓言,回忆起长大后每个人的曲折历程和创业道路,回忆起彼此之间许许多多恩怨和友谊,他觉得他们仍然像一家人,一个整体,桃和杏仍然像学生时代一样爱着他,他也像儿时一样爱着她们,在心里从来不分亲疏远近。他的财产是三个人共同奋斗创造的,也应该由三个人共有和共享。一番思想后,他叫松请来深圳律师事务所郑大律师立下遗嘱。又过了半年多,李终于走完他四十二年的人生道路,在桃和杏万般不舍的目光关注下,在亲人们的赞扬和惋惜声中,依依惜别,永远闭上了眼睛。顿时,所有在场的人哭声一片,泪如雨下。
桃和杏尤其悲痛。桃哭着说:“李啊,实在对不起!你一生对我那么好,帮助我那么多,我却连你最后一次要求也没有做到。我为什么不能辞掉旅游公司的职务来帮助你?我后悔啊!我是没有想到你会走得这么快,还想着三年后再来帮你。你一定恨死我了,所以才走得这么快。我后悔啊!我要随你而去,向你悔过认罪。”说着以头触地,血流满面。李桃连忙拉住妈妈,母子抱头痛哭不止。
杏哭着劝她:“桃,你想错了,李从来都没有埋怨过你,他一直都想念着你,牵挂着你。他知道你是在为家乡人民脱贫致富尽心尽力,他理解你。”
桃紧紧握住杏的手,无限感激地说:“杏,我的好同学,好姐妹,是你帮助了我,在李最后的两年中,是你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生活,协助他的事业,李氏电脑公司才会有今天的成就,李才能含笑而去。我不如你啊,一辈子感谢不尽你的大恩大德!”
“桃,快不要说这样的话。桃李杏春风一年家,桃李杏三位一体,李对于我们从来不分彼此,他始终关怀我的学业、事业和婚姻问题,给予我同样多的爱护和帮助,我对他的帮助实在微不足道,难报万分之一。我多么想再照顾他几年,再帮助他几年,可惜他太怜悯我,疼爱我,为了不耽误我的家庭和事业,过早地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杏本来劝桃的,自己竟忍不住哭诉起来,于是两姐妹紧紧抱在一起大哭起来。看见妈妈如此痛哭,李桃、丁杏也围着妈妈哭起来,一个叫着爸爸,一个叫着舅舅。其他亲人也忍不住又哭泣起来。
张倩心里同样难过,因为身份不同,只好强忍悲痛。她看见李的尸床前哭声一片,走过来劝说道:“李是好人,一生与人为善,知恩图报。他跟我做了多年特助,我最了解、钦佩他的为人。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天气炎热,尸体不可久留。我已叫来灵车,快送往殡仪馆保存,迅速安排后事。”一语提醒桃和杏,于是大家一起动手,将李的遗体送上灵车。
深圳殡仪馆,挽联分悬,遗像中挂,花圈簇拥,哀乐阵阵,气氛悲哀、肃穆,催人泪下。
冰棺里平躺着李经过整容后的遗体,他乌发整齐,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依旧西装领带,好像睡着一般。桃、杏和李的家人看见僵卧在冰棺里的亲人,扑倒痛哭,不胜悲哀。一个风度翩翩、活力四射、聪慧睿智的青年企业家,曾经为家乡、家人、亲友做过多少好事,给予多少帮助,他是多么热爱自己的家乡、家人,期望回到家乡,为家乡人民尽忠效力,如今却躺在南国深圳的土地上,变成一具僵尸,当他的家人、亲人都来到他的面前,他却再不能起来看他们一眼,跟他们说上一句话了。尤其桃和李的父母、兄弟,他们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痛悔自己没有经常来看望李,帮助李,甚至痛悔当初不该让李出外打工。大家哭一阵说一阵,道不尽对李的爱惜及心中的悲哀、悔恨。
终于挨到第三天,是李火化的日子。一大早,张倩带着小张健,母女各自一身黑色衣裙,胸前佩戴一朵白花,手捧鲜花,满面泪痕来到殡仪馆,与李的遗体告别。她们并立向李的遗体三鞠躬,献上鲜花,然后走到桃和李的家人面前忍着悲痛,耐心安慰他们。桃和家人更加哭得伤心。张倩也跟着流泪。
李的家乡梁山县和青峰乡的领导王副县长和宋乡长代表县、乡两级政府和旅游公司,不远千里来到深圳,为李送行,他们肃立在李的遗体前,含悲忍泪,沉痛陈词:“李,我们亲爱的兄弟,梁山人民的好儿子,你生前费尽心思招商引资,为大梁山区的旅游事业、为家乡人民脱贫致富做出了重大贡献,家乡人民感谢你,想念你啊!你是家乡人民的榜样和骄傲,四十万梁山人民会永远记住你,学习你的榜样。”
李的追悼会在殡仪馆悼念大厅举行,大厅里黑底白字的会标、挽联和四周挽系着黑纱的李的遗像,布置得井然有序,庄严肃穆,空气中哀乐阵阵,香烟袅袅。李的水晶冰棺放置在大厅中央,周围簇拥着花圈,装饰着各种素色鲜花。李氏电脑公司和张氏电子公司近百名职工臂带黑纱,胸佩白花,列队前来参加李的追悼会,张倩总经理致悼词,她说:“今天,李氏电脑公司和张氏集团电子公司,近百名老同事、老朋友,代表李生前数千名老同事、老朋友,共同怀着万分沉痛的心情前来为李送行,望李一路走好!从此,我们将失去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同事,好朋友,我们心里难过啊!不忍啊!今后,我们会永远铭记和缅怀他的人品德和精神风范。李一生奋斗不息,创业不止,他的事业和精神,将和家乡的大梁山脉同在,同南国深圳的山水同在,与祖国的改革开放宏伟事业同在!”
追悼会后,所有送葬人排成长队绕冰棺一周,集体向李的遗体告别,然后目送遗体火化。
半小时后,桃捧着李的骨灰盒走出来,她一脸泪痕,神情木然。杏和张倩怕她有失,紧紧拥护着她。松和枫流着眼泪,分别牵着李桃的一只手,紧随其后。李桃还在哭喊着爸爸,泪流满面。他们一起把李的骨灰盒送入殡仪馆灵堂暂时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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