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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倩对大梁山一行十分满意，大梁山的青山绿水，珍禽瑞兽让她惊喜，特别是山乡人民对她的热情款待给她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回来后，她及时向她的父亲张董事长作了详细汇报。张董事长听了也十分满意，称赞张倩代他为家乡人民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善事，终于完成了其祖上在战乱年代被迫离开家乡来到香港经商谋生，对家乡人民的一份愧疚和回馈的心愿，说他百年后见到家乡先人和张家祖宗也能毫无愧色了。这以后，张倩对李更加相信，也更加关怀和亲近了。李对张倩更加忠诚，干起事来更加尽心尽力。
一个星期天，李吃过早饭，喂好松鼠，打算洗洗衣服，这时手机响了，他赶忙拿起接听。电话里传来张倩带着香港味的普通话：
“李，我有事，现在宾馆里等你，赶快过来啊！”
“张总，有什么事？”
“你别问有什么事，随叫随到，这是我们当初的协议规定的，你难道忘记了？”
“没忘。我马上就到。”
他不敢再问有什么事，因为他和张倩签的协议只规定随叫随到，张倩事前不会告诉他有什么事情。
他丢下手中的活计，擦干净手，穿好西服，系上领带，穿上皮鞋，然后锁上门，急急忙忙赶到张倩居住的宾馆。他上了三楼，找到她的居室，刚要上前敲门，门却开了。只见张倩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前说：
“这就对了。听到传呼，别问为什么，立即赶到，这是规定。什么事，来到我自有交待，不是你应该问的。记住了！”
“是，张总，我记住了。”李立正答道。
“记住就好，进来吧。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我就知道是你来了。原来我还怕你找不着我的房间呢。”李缓和了一下情绪说。
“上次送山货我来过，所以就记住了。”李也缓和下来。他摸透了这个女人的脾气：她态度严肃的时候，你就要严肃；她情绪缓和下来，你才可以缓和。
这是一间豪华套间，名贵的床铺、沙发、写字台、梳妆台以及卫生间、洗漱间，一应俱全。张倩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妆容也化得很淡，看上去更加显得青春自然。她看见李一身笔挺的西装，摇摇头说：
“我忘了告诉你了，其实你今天用不着穿西装，我想叫你陪我到海边去散散步。你看，我穿了一身休闲服，你却西装笔挺，落差太大，不相配。”
“那我赶回去，换了便装再过来。”李看着张倩说。
“算了，一来一去，又要耽误时间。还是顺便买一套给你吧。”
“不用买，我真的有，也是不久前才买的，还新着呢！”
“还是买吧，时间比金钱更贵，再说，多一套衣服也不为多。”
张倩走过去拿出一沓现钞丢在沙发上，说：
“这是你这个月的奖金，三千元。这次陪我到大梁山考察，你联络工作做得好，安排得当，事情完成得顺利，我很满意，因此决定重奖你！”
李把奖金退还张倩，说：
“张总，为您做事是我的工作，我的责任。理当如此，何须奖励？算起来，您对我，对我的家乡帮助实在太大，太大！倒是我和家乡人民都应该好好感谢您的。先是帮我完成了多年未曾完成的心愿，后又广施爱心，慷慨解囊，投资大梁山的旅游事业，惠及四十万家乡人民。实在是德比天高，恩比海深！知恩图报，为人之本。从今以后，我只有兢兢业业为您工作，绝不会再要你的奖金了。”
“怎么？你想毁约？咱们是有协议的：你工作好，我满意，就会奖励你；反之，我就要处罚你。你不要以为我给你的奖金太多，我处罚起来，可比奖金更多！这个你也要想到啊。”
李见张倩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只好接受下来：
“那好吧，这些奖金就暂时放在我那里，等着受处罚时再拿出来还你。”
“这就对了。我这个人管理公司奖惩分明，谁对我好，对公司忠诚，工作勤奋，能为公司创造财富，我就会重奖他；谁敢破坏公司的利益，破坏我的名誉，工作不认真，投机取巧，我就要重罚他。这就是我的工作原则。不单对你，对公司所有职工都一样。”
她想及李将来自己创业的事，又说：
“记住，赏罚分明，这是我们张氏集团管理企业的一条成功经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罚之下必有戒心。”
“是，张总，我记住了。”李感谢张倩肯把张氏集团的成功经验告诉自己，毕恭毕敬地答道。
“这里不是公司，不要老是张总张总地称呼，叫我张姐好了。咱们是老乡，这些年，咱们同室办公，无话不说，已经情同姐弟了。”
“不敢。无论何时何地，您都是我的老板。”
“是老板，不错，也不需要时时处处都称呼职务，那就显得我这个人不近人情，太无亲和力了。是的，我对你要求很严格，那是我的工作作风，工作需要，对谁都一样。但是，对你的需求，你的家人，家乡，我都做到了仁至义尽，真情以待；这也是我的工作作风，张氏集团的管理经验。记住：今后不在公司，不是公众场合，就叫我张姐。”
“是，张姐。”李欣然答应。他觉得张倩今天对他说的都是真心话，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这就对了。走吧！”张倩对李这么称呼她似乎很满意，满足。
“我去开车。”
“今天，你是我的客人，不用你开车，我来开，你只管坐车。”
“不敢，不敢。哪能叫您开车，我坐车。您是老板，开车是我的工作。”
“叫你坐你就坐，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以为我是疼你，爱你，欣赏你？想得美！你以为你是谁？今天，我心情好，高兴，想找个伴，聊聊天，自己开车兜兜风。”张倩一返固态。
“好，您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安心坐车了；只是以后您别责怪我失职，失礼。”李仍有戒心。
“安心坐你的车吧。我是那种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您做事言必行，行必果；这一点，我绝对相信。”
“知道就好。”
两人说说讲讲下了楼，张倩开出车来，叫李上了车。车出了宾馆，来到大街上，张倩选了一家商店，停下车，进了商店，亲自给李选了一套休闲装。她拿来与自己身上的休闲服比了比，说：“你拿去穿穿看，合适就留着，不合适再调换。”李接了衣服进去试穿，不一会走出来。张倩看了说：“不错，挺合适的，就是它了。”说着就去付钱。李争着付钱，说：“我买衣服怎么能让您付钱？我有钱，刚领的奖金。”张倩推开他：“你的奖金，还是留着我处罚你吧。”迅速付了钱，说：“走吧，别磨蹭了，误了我的事，我可要处罚你，怕你那点奖金还不够呢！”李说：“叫你处罚一次倒好，就这么样无功受禄，反叫我不好受，总觉得欠你的越来越多。”张倩笑了，说：“你这人也真怪，人家都争着受奖励，你却想着受处罚。想受处罚还不容易？回来罚你给我洗车。”李说：“洗车也好，总之，能帮你做点事，我这心里就好受些，我最怕白白地拿你的奖金。”“想多为我做事？这容易。我这人就是事多，以后怕还有叫你不想做的时候。”
张倩今天说话很随便，不像平时那么严肃认真，李也少了些戒备之心。
两人重新上了车，张倩开车，叫李坐在旁边，一路上观景抒情，你言我语，说说笑笑，气氛也渐渐和谐融洽起来。
不多一会来到海边。张倩把汽车停在岸上，锁了车门，拉着李来到海边散步。
李是第一次看见大海，觉得既壮观又神奇。他久久地站立在大海边向远处眺望，看波翻涛涌，听风声鸟语，想象着海市蜃楼和神话故事中的龙宫幻景，似乎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张倩见他如痴如醉的样子，抓住机会给他拍了张照片拿给他，说：“想看看你的尊容吗？”李接过来看了看，自己也笑了，说：“我这么傻？”张倩说：“这不叫傻，叫痴情。你是第一次看见大海吧？”李点点头：“是的。以前，我只在地理课本上学习过，知道世界有四大洋，中国有四大海；写作文时也喜欢用‘海纳百川’、‘胸阔如海’等词语，却没有机会亲眼目睹海洋的风采。今天来到海边，看见大海波澜壮阔，无边无垠，确实壮观得很！”
张倩说：“我和你不同，香港三面环海，我和王康从小就经常到海边来玩，一起拣卵石、贝壳，捉海蟹、跳鱼，甚至游泳、划船、冲浪，无所不至，可以说我们是大海陪伴着长大的，因此海边留下我们许多美好的记忆。你呢？你和桃，还有杏，从小都玩些什么？”
“我们家乡是大梁山区，小孩玩的自然离不开山。比如爬山，看日出日落，看鸣泉瀑布，看野生小动物，像猴子、松鼠、野鸡，小时候经常看见，有时候还能捉一只带来家里养着。再就是到树林里捡蘑菇、木耳、榛子。到了七、八岁，就不单是玩了，还要帮助家庭割草、放猪、放羊，但还是离不开山。我们爱山，敬山，又畏惧山，我们最崇拜山神爷，以为是他给了我们丰富的山货，又能保佑我们避开灾难。”
“你们那时候谈不谈恋爱？”
“不谈。三个人怎么谈恋爱？那时也不懂得这些事。就是每天从早到晚想在一起玩，互相牵着手山上山下跑，不愿分开；还知道要团结一心，互相帮助，这样才能战胜困难，不受别的小孩欺负。特别是桃和杏，好像离开我就无人可玩，无处可去，不能生活。”李如实回答。
“真情友爱，天真烂漫，真羡慕你们！”张倩看着李，想象着桃李杏快乐的童年生活，赞叹道。
“你呢？你们那么小就知道谈恋爱了？”李见张倩谈起童年很随和，很有情趣，便大胆地问。
“那时候都还小，也不是认真谈恋爱，其实也不懂得什么是谈恋爱，就朦朦胧胧地知道，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好了，长大了要结婚，就像父母亲那样睡在一张床上，还会生小孩。”
她笑了，笑得“咯咯”的，很快乐、很天真的样子。李还是第一次看到张倩的天真活泼的一面，于是他称赞道：
“到底是香港，国际开放城市，小孩也懂事得早。”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懂事早，就成熟得早。王康十五六岁和我约会，一见面就紧紧拉住我的手不放，看见没人，就吻我，还动手动脚的。”她回忆说。
“看来，这家伙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李一时气愤，竟然骂起王康来；可是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头，因为张倩心里还爱着他，他不由得吁了口气，偷偷看了看张倩。张倩一阵脸红，说：
“你也不能这么说他，其实，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不论走在大街上，还是车站码头，看见讨饭的，或者残疾人，他总要主动掏些钱给他们；他当总经理后，经常劝说他父亲捐钱捐物做善事，在香港是出了名的慈善家。”
“他既然这么善良，为什么对自己自幼相爱的人这么无情？”李觉得不可理解，反驳她。
“不，他没有对我无情。是我主动要离婚的。不说他了，说起来只会让人伤心。”
李见张倩欲言又止，揣摩她的心思：对王康既爱又恨，在一起不快乐，离开了，还想着他，忘不了他；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他听张倩说伤心，只得酌情解劝：
“张姐，我听人说，爱情的最高境界是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爱一个人，不是为了占有，而是为了使他幸福。大约您主动离开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话，我也曾经听说过，这么想过，但是，我没有那么高尚，我只是个极平庸的人，也会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
“你学识渊博，又留过洋，到底比我们看得远，想得开。”李觉得张倩的话不好理解，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就这么胡乱夸赞。
“你这叫什么话？”
张倩看着李，摇摇头，却没有说明理由。李想，这是她的隐私，最让她伤感的事情，她不愿说，他也不便问，不敢问。
两人肩并肩地在海滩上漫步，海滩上留下两串整齐的脚印。一排排白色的海浪轻轻地冲击着海滩，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这海浪也像冲击着他们的心，使他们的心绪怎么也宁静不下来。成群的银灰色的海鸥迎着海浪，在广阔的蔚蓝色的海面上翩翩飞翔，发出尖利的鸣叫。近海，几只小船在撒网捕鱼；深海里，万吨巨轮鸣着汽笛驶向远方。
许久，张倩转向李说：
“你年龄不大，倒很会说话，难怪你能够同时赢得桃和杏的爱情。可是，你虽然创造了一个‘桃李杏春风一家，桃李杏三位一体’的神话，但是你却无法真正实行，最终还是劳燕分飞，一家变成两家，一体变成二体。桃和你结婚，自然无话可说；可是你不怕杏骂你大骗子吗？”
“我想她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她。我给予她和桃同样多的关怀和帮助，并没有向她索取任何报酬。”
“可是，你并没有选择和她结婚？而是抛弃她，和桃结了婚，最终打破了一家、一体的格局。”
“我想你理解错了。我们所说的一家、一体，是讲三个人要团结一致，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并非要三个人一起结婚——这在新中国是无法实现的。同样，在香港也无法实现。爱情是自私的，任何两个女的都不会心甘情愿共侍一夫。”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你毕竟伤害了杏，她不再理你，不再接受你的帮助，这是事实。”
“我想这只是暂时现象，以后她会慢慢想开的，理解我的苦衷。我也会用事实来证明，我虽然没有选择和她结婚，但是，我对她的关心、爱护和帮助，一点都不会比桃少。”
张倩听了连连摇头：
“你这话，我一点也不相信。我问你：你对桃有三项承诺，并且不惜出外打工挣钱来兑现你对她的承诺。你对杏有什么承诺？打算怎么兑现？”
“你还不知道，我对杏也有三项承诺：第一，我听从她的规劝，大学落榜不失志，不消沉，不气馁，继续奋发上进，拼搏进取，最终求得殊途同归，实现我们儿时共同的理想。我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妻儿，尽管桃十分不舍，我还是坚定不移地前来深圳打工，就是为了实现我们儿时的梦想，杏对我的期望。第二，我们虽然不在一起了，我同样会一如既往地关心她，爱护她，帮助她。尽管她气我，不理我，我还是不断给她写信，寄钱，了解她的情况，她的需要，寻求对她的帮助。第三，我诚心诚意地希望她能尽快找到一个她爱和爱她的人，相伴终生。我会衷心地祝福她。难道这不同样是对她的一片挚爱吗？”
李说起对杏的承诺，一片真诚，一片痴情，让张倩倍受感动。她觉得自己就是杏，为了成全王康而离开了他；然而王康却不是李，没有李宽广博爱的情怀，不能理解她的苦衷。她叹息道：
“难得啊！你虽然年轻，胸怀却像大海一样宽阔，令人佩服！如果王康的胸怀也像你一样宽阔，依然像从前一样想着我，关爱我，即使离婚，我也无怨无悔。可惜他没有这样的心胸。自从离婚，他没有看望过我，甚至连一个电话，一封信也没有给过我，以为离了婚，就一刀两断，互不相干了。实在太无情了！倒是我还时常想着他的许多好处，为了他伤心流泪。人啊，无论贫富，真情是最可贵的！”
李得到张倩如此赞美，有些不好意思，说：
“您先不要这么夸我。我虽然这么想了，说了，行动了，但是世事沧桑，变化无常，也未必就一定就做得到，让杏理解满意，不再怨我恨我。”
“就凭你有这份爱心，这种决心，工作这么刻苦努力，积极进取，就是不能完全做到，也应该受到赞扬。你放心，以后，我会支持你，帮助你，像兑现对桃的承诺一样，实现对杏的承诺的。”
“谢谢张姐！不过，我还是想凭自己的努力奋斗来实现我对杏的承诺。就像小时候那样，她们两个想吃果子，我就爬上高高的果树为她们摘取，然后一人一串，看着她们不争不吵，甜甜蜜蜜地吃下去。我心里也像吃了果子一样甜蜜。”
“只求付出，不求回报，你这才是爱情的最高境界，懂得爱情的真谛。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不会干扰你们的感情生活的。我只是很欣赏你，钦佩你，诚心诚意想帮助你实现你的心愿；至于你接不接受，那是你的事。总之，你肯把你的爱情故事，你的心意打算，敞开心扉告诉我，这让我很感动；我能为你的美好爱情尽一点微薄之力，成人之美，也就满足了。”
张倩说得诚恳动情，李很感动，深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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