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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怎么今天这饭菜这么丰盛,冬儿,你这是要吃穷我啊!”
与酒丐、元复一进饭厅,看着这一桌山珍奇馐,不由荒七一脸心痛,他虽然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但眼光还是有的,这一桌饭菜下来,少说也值三四百两银子,他只在落叶城时见过。
不过在酒丐与元复这二位身份尊崇的贵客面前,荒七这句“失态”之语无疑是语惊四座。
摆齐酒菜,正欲离去的冬儿头脑不禁“嗡”的一声。
轻移莲步跟随在八灵之后的冯铁兰惊的檀口微张,脑中更是急速的运转,在想着如何圆场。
就连一向沉稳,正欲落座的元复,也不禁心中尴尬,微有怒意,但却更胆心酒丐突然暴怒,不禁移目向酒丐望去,却见酒丐仍是一脸微笑,莫测高深。
几人中,倒是只有八灵若无其事,闻言竟然掩嘴娇笑,正欲说话,却又被荒七打断。
“罢了罢了!‘债务多了不发愁,蚤子多了不咬人’,反正我身无分文,只要不现掏银子不丢人,就当提前预支,今日有酒今日醉,不过这饭菜可能对我是丰盛之极,但对前辈与皇子,却可能有些寒酸,莫怪莫怪,这也是灵儿与冬儿的手笔,就算是小子借野花,献真佛,恕罪恕罪!”
荒七这一翻心痛与爽直,对这桌饭菜,即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准确定位,先自示了贫困,又先抑后扬,表明了自己对灵儿与冬儿承情不止之心,最后又衷心抬高了酒丐与元复的地位,的确是圆滑无比,面面俱到。
“行了七哥,你莫再叫苦,小妹自幼受你呵护,在最贫困危难之际,七哥你又何曾见弃过小妹年幼无知,如今小妹认祖归宗,为七哥作这屑许之事,又怎么敢让七哥挂怀之心……。”
饶是八灵从小在苦难中长大,心智超群,但今日突然间想起此前种种,仍是不禁心中百感交集。
莫以为魔家九兄妹只是简单的相互算计,魔龙教子,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求利,至于他们九兄妹年纪轻轻,如何得利,他并不关心,甚至一直鼓励他们无所不用其及。
在这种氛围中的孩子,特别是其中最善良,最幼小,最单纯的八灵,能顺利的活到现在,无疑是件很神奇的事情,更何况作为从小便是一个美人胚子的八灵,若没有荒七一直以来的维护,真可以说得上是不堪设想,其中苦难与辛酸,也只有他们兄妹二人自己知道。
当然也是基于他们兄妹自小的相互了解,所以八灵心知肚明,虽然荒七一直看似奸邪恶辣,但心术绝对纯洁,虽然偶有小恶,但对她,却绝对是如同兄长一般,当然这是她心低的感悟,是她从荒七一直以来的外表荒诞,但其目的却极为纯正的细节中得出的结论。
想起从自己十一岁开始,荒七便替自己代交贡银,相当于养活自己一般,而且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其他几位名义上哥哥的欺辱,一直称自己为“小媳妇”,八灵芳心中便是一阵羞涩,一直到现在,七哥在她心中,还是如同一座山一般,护佑着自己,这种依赖的感觉,就算以她现在郡主之尊,也难一时半会便消失掉。
“小……灵儿,给七哥留点面子,我可不想这么快让你还银子……。”
一边招呼着二位尊贵的客人就座,荒七一边摇手讪笑,一溜嘴,差点又喊出小媳妇来,幸亏他机灵,不然就算他再不识大礼,如此调戏一位郡主,就算对方不以为许,在他心中也是一件不敬之事。
冬儿与冯铁兰见话说了半天,二位贵客并未生怒,这下心中稍安,不过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虽然说礼法之说,对于他们这些乡民来说,并无足轻重,但冬儿却知道,皇家显贵,虽然在法例铁律上并不一定要求国人如捧神灵般的尊崇,但在世俗中,若有人轻邈皇权,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皇族血脉,大多位高权重,就算不以礼法铁律压人,但随手捻死一位乡野村夫,还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元复皇子,虽然不知道是几品皇族,酒丐又是怎么样一位超越皇权的奇人,但冬儿却知道,以浑成王郡主身份,还要尊敬几分的元复,绝对是一位一品更或者是一品以上的皇子,这身份说出来,可是极为恐怖,因为超品皇族,已经拥有逐夺皇位的资格。
当然这些事情,她早已经被酒丐告知,不可轻传,就算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告诉别人,包括冯铁兰。
“你两个女娃儿也来坐,离那么远,莫不是嫌老叫化脏不成……。”
酒丐仍是一脸微笑,向冬儿与冯铁兰招手,虽然酒丐不修边幅,一身穿着千衲百结,但却明显作工极佳,就算元复的见识,也看不出是什么质料,虽然有些褴褛,但却极为干净,身上不但没有一丝异味,反而散出一阵似檀似兰的磬香,更显一代绝世高人风采。
“你个臭小子,若说穷,你能穷过我这个老叫化,吃你一顿饭却如此斤斤计较,不服气还我法宝来……。”
见众人分上下入座,酒丐稳坐主位,身左元复,身右八灵,下面是荒七与冯铁兰分列二边,冬儿推托不了,只得在下首打横半坐,一坐定,酒丐就寿眉一皱,对荒七佯怒喝斥,但那口气却如同二个孩子斗气,欲争回自己送出去的礼物。
荒七头一缩,忙捂住了跨袋,生怕酒丐抢走一般,讪讪笑道:“前辈说的也是,有便宜不占岂是我荒七的性格,不过……。”
荒七说话间,一双灵动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突然低声向冯铁兰询道:“兰姐,你知不知道这法宝值多少银子,够不够回本?”
冯铁兰正自巧笑嫣然,闻言却不由一窘,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见酒丐佯怒着就要夺回法宝,荒七忙招呼众人用饭,茬开了话题,这一阵笑闹,连元复也对这荒七这痞子之状又气又笑,苦笑着连连摇头,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么跟酒丐开玩笑,更传奇的是他老人家竟然不恼,这只能说是一种异数,他想不明白老人家怎么会这般与酒丐投缘,他是真看不出来荒七有什么过人之处。
席间也有酒,荒七一脸谀笑着向酒丐敬酒,却被对方一脸轻蔑的无视,八灵一旁替荒七打了圆场,原来酒丐除了他葫芦里的酒外,从来不喝别的酒,幸亏元复倒给了他面子,与他对饮了几杯,元皇子一脸的和蔼倒让荒七大有好感。
比起这酒来,这一桌丰盛的饭菜却更具匠心,不但色香味俱全,更是卖相十足,枯楼肉里嫩外黄,七星麋肉质细腻,灿鱼肉入口香滑,不但可口,而且满满当当一桌佳肴,连酒丐都连连苦笑。
“冬儿这手艺越来越好了,难怪灵丫头要留你下来照顾这臭小子,不过你做这么多恐怕饕餮兽都吃不完,难怪臭小子心疼……。”
酒丐一边摇头,一边有些食指大动,首先夹了几口品尝,更是连连称赞。
冯铁兰见一这一桌饭也是黛眉微皱,与酒丐大有同感,虽然冬儿的手艺不错,但这量也做的太大了,恐怕再来连荒七一共才五个人,但这一桌菜,恐怕八个人都吃不完,若在大门大户,倒也罢了,但正如荒七自己所说,这家境本就不太丰裕,这般浪费,却是有些可惜。
但场中却有三人不以为意,元复本身出自皇家,见怪满桌饭菜只品几口,便全数倒掉的奢侈之举,早已经见怪不怪,而冬儿与八灵却是相视一眼,嫣然而笑,八灵正欲作答,却是荒七自己说出了由头。
“大家快用,这一桌饭菜,你们留多少,我吃多少,你们别饿着就成!”
见酒丐与元复开始动手,荒七举起筷子,面对这一桌酒菜,豪气如云,毫无一丝尴尬,因为他知道别看这七色麋与枯楼兽东源后山就有,但极难猎获,村中猎户一天也不一定能猎一头,奇珍无比,他们这些穷苦的猎户,就算猎得一头,也舍不知吃,都拿去大孤镇卖钱。
更何况灿鱼还是海味,大孤镇有卖但却价值不扉,看来为了招待这二位贵客,冬儿也费了不少心思,他岂能放过这大快朵颐的机会。
他的吃相很难看,惹的灵儿一旁掩嘴娇笑,连冬儿都忍俊不禁,冯铁兰更是一脸好笑,连连替他夹菜,却连不上荒七一通狂扫。
不过冯铁兰心细如发,一边劝荒七吃慢些,一边扫视酒丐与元复,见酒店丐一脸似笑非笑着喝酒,而元复虽然有些惊异但却并无厌恶之色,不由心中稍安。
要知道这些大人物平日间极重礼数,肯定没见过这般狂吃海喝的俗人,冯铁兰生怕让人轻看了她这傻弟弟,但幸好这二位贵客脸上却并无异状,显然俱是胸襟广阔之辈,这虽是小事,却极见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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