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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位武师,带着田玉缺的尸体已经走了很久了,但荒七还守在中堂,看着倦屈在太师上的冬儿,仍然在瑟瑟发抖,不由让他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真的没见过杀人。
“你哭什么,他不过是死在我手上的第五个人,不过就算救活他,我还要杀,因为他辱骂了我的母亲,落叶城的痞子都知道,打我可以,骂我可以,但没人可以骂我的父母和家人……。”
荒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这个少女解释,可能是由于怜悯,也可能是不吐不快。
“今天是我十六岁生辰,这个日子是我义父捡到我时的日子,我虽然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长什么样子,但他们永远是我心中最尊贵的存在,没人可以亵渎他们,否则只有死,就算我现在杀不了他,以后也非杀不可……。”
正自瑟瑟发抖的冬儿,心中不由一动,心情被对方那悲怆而愤怒的声音所转移,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虽然父母从小将她送到了王府,但自己又何尝不是深爱着自己的父母,不愿父母受一点委屈。
她也知道三灵六荒都是孤儿,但没想到这个荒七,竟然对自己没见过面的父母有如此浓厚的感情,这却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对方竟然为此不惜以身试法,凭这一点倒可以看出对方不但不是一个无义之人,而且更是一位性情中人,虽然性情有些偏激,但却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可怕。
慢慢停止颤抖的冬儿起身看时,却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这个少年默默的陪在自己身边,怕自己害怕,一直到他身体不再颤抖,这才离开,她不敢相信,这么细心善良的人会杀人。
这一夜,又来了好几拨“客人”,都是荒七打发走的,其中竟然还有那个小偷图小手,不过荒七没有难为他们,只是出言吓退。
三月中,地气阴盛于寅,阳盛于午。
玄门修士一般体阳纳阴,他们的炼体功法,俱走的是纯阳路子,所以需要地阴之气调节,才能阴阳相济,而魔修则走的是纯阴之途,所以需要地阳之气调节,但荒七的第二篇聚气功法中,却是阴阳不分,俱可吐纳,虽然荒七不懂其中的功法原理,但却也知道这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寅时便开始打坐吐纳修炼,以前虽然修炼,不过知道自己不能修习内功,也只是徒劳“微”功,大不了当滋润精核,虽然一次次失望,却坚持不懈。
偏院是一片方园数丈的草地,这里本来应该他们兄妹演武之地,但因为他们中除了荒七,俱是些惫懒的角色,没人愿意下这翻苦功,除了荒七偶尔来上一次,也只有八灵常来这里养花种草,所以这虽然这演武场几近荒废,但野草却并不多,反倒是四处鸟语花香。
荒七几乎每天都要受罚,所以清晨一般没机会来这里,只有到中午时分才能抽时间过来演武或者打坐,相比来说今日倒是有暇了,不必再象只死狗一样被拖到院中冲洗,但这种人去楼空的感觉还是让他有几丝伤感。
后寅时份,天还未亮,他便出现在演武场中,提起那五百斤的石锁,舞了片刻,竟然发现轻若无物,连一丝汗都赶不出来,只得放下,开始在草地上打坐。
本来昨天晚上,他便要试一下自己精核圆满后,是不是就可以修习内气了,但因为心思烦乱,无法静心,再加之那几拨“故人”扰乱,所以直到清晨,才自觉心境恢复了过来。
虽然以前屡次试验,但每一次幸幸苦苦一翻搬运打磨,所得的那一丝精纯真气俱会被精核吞噬,以至于到现在,他的丹田内还未修习成一丝内家真气,据魔龙说他这体质可能不能修习内家功夫,但他却一直抱有一丝奢望,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事情。
无名功法的第一篇为外家炼体篇,对应武师修为,如今他已经功行圆满,如今他需要修炼的是第二篇内家聚元篇,这一篇对应的是大师境强者,最后一篇是第三篇修仙筑基篇,对应的是武宗境尊者,但很少有人能练至这个境界,以大燕国之大,也只有五名武宗强者,所以这最后一篇,连荒七也没有信心能够习练。
说起来无名功法的第二篇内家聚元篇中,除了附带的一些炼丹辅助之法外,正修的聚元功法与外家炼气篇的“引煞入体”大同小异,同样需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再搬运吐纳,导引气机顺功法指定的大小周天,不同脉络穴窍运行,以达到粹炼气机与粹练体魄的目的。
不过不同的是第二篇的运行路线要复杂的太多,几乎遍行于诸脉诸窍,但前后次序又井然有序,不可混乱,再有不同的便是一者是口吸鼻呼,搬运的是阴煞之元,另一者却是鼻吸口呼,搬运的乃是地气精华,经过周身打磨后归于下丹田要穴,这终点却是一致。
这功法荒七自然早己熟极而流,心中强按捺下忐忑之情,缓缓打坐,如果这次还不能聚敛真气,那就可以说给他的内家修行打上了一个句号,他以后的武道之途,也便到此为止了。
在这么大的压力下,纵使荒七心境过人,也半天才开始内外清明进入一阵物我两忘之境,随着绵长的吐吸,一阵阵强烈的气感顺经脉缓行,在意念导引下开始如一只小耗子一样在体内窜行,此时地气旺盛,精元丰盈,所以荒七的气感也强悍无比,但一个周天后就打磨的只剩下百分之一左右。
但在不停的吐息下,这种积敛也极为快速,一个时辰后便形成了一只如长蛇一般的精纯气团,停止吐纳搬运这精气再周行二圈后发现再无一丝损耗,这才慢慢向丹田回归。
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以前他每次功行到这一步后,便会被精核吞噬,现在精核圆满,就盼着看这家伙能不能饶荒七一次,顺利积蓄了。
但此时荒七仍是不疾不徐,心中不喜不悲,眼看这团精气就要回巢,突然一声叫喊声隐隐传来,顿时搅的他心神一乱,那丝气机眼看就要散够体内,走火入魔。
“七公子……七公子你在哪里!”
荒七忙收慑心神,那强大的意志力极力拘拿精气归位,不知不觉之间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滴,但幸好他心境过人,虽然那声声喝叫越来越近,但他还是强行将真气归顺,再次缓缓向下丹田注去。
“七公子……七……。”
远远走进院里的冬儿刚欲再喝,这才发现对方正在打坐练功,不由心中一惊,要不是二只玉手下意识间将檀口捂住,险些就要惊叫出声。
她也修习内功,自然知道这走火入魔的可怕,轻则气机散乱,心神受损,重则身死道消也并不是不可能,幸亏荒七内家修为还只是起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注入丹田的气机果然又被精核收去,荒七心中不由一声叹息,正欲收功却突然心中一动,他感觉到那丝气机虽然被那金光四身,旋转不休的精核引去,但减少的数量却并不是很明显,而且明显不是精核吸收,而是一阵打磨后,将废气缓缓从百窍排出,这分明是在接受那精核的粹练。
继续打坐,一刻后精核终于打磨完毕,将剩下一半的真气又排斥到了丹田下方,所剩那一团氤氲的真元荒七自感已经精纯到了极点。
至此风平浪静,荒七收获到了自己第一缕真气,虽然很少,但却确确实实存在,相对于没有师父教授的荒七来说,这是他武道上的一个重大的突破,此刻的心情在欣喜若狂之中,还有一些百味陈杂。
缓缓起身,这才发现冬儿仍在原地屏息而立,动也不敢动,仿佛是一个作错事的孩子一般,眼中尽是自愧与谦疚。
“怎么了美女,是不是看哥变的更帅了!”
荒七心中欢愉,一脸微笑,忍不住出言调笑,又恢复了他平日的无良之状。
“对不起七公子,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公子在早课。”
“早课?”
荒七不由一阵好笑,这早课之说乃是玄门弟子清早修练玄功之说,自己这个无师授,无传承的修炼谈得上什么早课之说,这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
“没事,不过是瞎炼一气,咦,你怎么还没走?”
冬儿闻言,突然双眼一红,径直向荒七盈盈跪倒。
“七公子,求你莫赶我走,小郡主严命,命我代他照顾公子起居生活,若公子赶我出去,那就算小郡主不罚我,王爷也会要我的命,求七公子慈悲!”
荒七一惊,正待要扶她起来,却听对方说出这翻话来,不禁轻声一叹,上前将轻轻她扶起。
“哎!快起来吧冬儿,并不是我要赶你,而是你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之内,对你大有不便而己。至于八妹,也怪我太冲动了,此事并不怪她,她国家大事,我却只拘这些小节,这本身并无错对之说,是我太矫情了,惭愧惭愧!”
见荒七说的郑重其事,冬儿不由一喜。
“是吗?公子不再怪小郡主了吗?那是不是现在你可以和小郡主说话了,她太伤心了……”
荒七忙摆手道:“冬儿莫急,此事本身我就不该怪她,倒是她一片苦心,救我兄妹出了水火,该谢她才对,但……。”
荒七那种心灵深处的悲伤感又泛上心头,良久才道。
“毕竟我们父子父女一场,相互之间有仇也有恩,再过一段时间吧,告诉八妹,莫让她难过,我并不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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