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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板,来二斤半猡肉,精瘦无骨,机切成中块装包。”
捅挤的闹市中,一位衣着光鲜,年约二十七、八的美艳妇人,向此时正好打发走一位客家的屠猡壮汉淡然道。
“玉嫂啊!好说好说,我这就去剁来……。”
那身长七尺开外,体形壮硕,黑脸虬须,年近五旬的汉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猥琐与狂喜,漫应一声,转身便向身后的肉架而去,顺手操起一把锋利的剁骨刀,挑最好的部位,一刀挥去。
“咔嚓”
一声轻响,肉断骨开,一小团精肉便落在那丁屠户手中,扔到秤上一秤,正好二斤半左右,相差不到半斤。
这份手劲腕力与精准,在这大孤镇中,不愧是有“丁一刀”之称,就算是别家屠户想学这个本事,也是极难达到这份精准,所以面前的剁肉的案板上,向来没有碎肉剩头。
“不对啊,丁老板,我说过要精瘦无骨,你却怎么给我夹了几块骨头,不行,你得另行切剁,否则我便不要了,去别家摊位买,哼……。”
面对客家这种肉里挑骨的话,那丁一刀却也司空见惯,只是满脸笑道:“玉嫂好难说话,谁家的精肉中没有一、两块的碎骨,你也莫挑了,大不了我便宜些与你便是,大家一个镇上的乡亲,这倒好说……。”
丁一刀说话间,眼底飘过一丝火热之情,却难得的让了一步,这是在他这个“斤斤计较”,吝啬刻薄的摊商嘴里,极难听到的话,就连一旁卖调料的摊主,眼中都闪过一丝鄙夷,谁不知道这丁屠户性喜好色,早就打着这个小寡妇翠玉的主意,但却忌惮她是镇首元八爷的“散脔”,所以不敢招惹。
所谓这“散脔”,实际上也便是情妇的意思,不过这“散脔”只是对方偶尔兴之所至来光临一回,受那元八爷的恩泽,也便比起“禁脔”来,要小的多,但即便如此,在这大孤镇上,也属于有头有情的人物。
特别是元八爷的儿子元镇二年前圣府学成归来,荣任大孤镇的镇首,加之他也是元家的嫡传族人,乃是九品的皇脉,所以这身份更是在这大孤镇地位赫然,即便是落叶城十八散城中,也是有名的人物。
“罢了罢了,快快给我切成块,我好回去烹煮,你收银吧……。”那翠玉柳眉微皱,不耐烦的对那丁一刀说道。
丁一刀一边点头哈腰着应诺,一边将那块精肉放入一边的肉械中,开动器械切肉,而那翠玉也从手中精致的储包中,拿出十两银子,与几个碎钱递了上去。
“只有十一两啊!玉嫂再给加一些啊,这二斤半精肉每斤五两,十二两五钱,您总得给个十二两吧……。”
粗略一数心中突然一喜的丁一刀却一脸苦色的叫道,仿佛折了他身上的肉一般,但他却已经将银子收起,特别是其中一的小团纸片,更是捏在了手中,狠不得现在就看。
“再若不知进退奴便不买了……。”
那翠玉故意一怒,伸出那细腻好看的小手,就要索回银子,那丁一刀自然连连道:“罢了罢了,就卖与玉嫂吧,哎!虽然咱这是一镇的乡亲,但你这总是这般少予,却让我亏到骨子里了……。”
丁一刀一边嘴中唠叨着将切好的精肉装好,一边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有佳人相约,便是他不要一两银子,也巴不得对方赏脸。
看着对方寻曼妙的身姿走远,丁一刀狂吞着口水,心中那片火苗在迅速滋生,他急急的看了看械表,此时才前申时三刻(15点45分)都不到,离收摊都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何况天黑。
“老板,来一斤肥肉,夹骨的也行,不用切剁,不用装包……。”
面前又一位十一岁左右瘦小少年一边与身旁的玩伴说话,一边向丁屠户道。
这大孤镇散城所属的五村,本就是人口密集,地域宽广,但却贫穷落后的“山中山”区域,平常人家难得买上一回猡肉,就算是买也买最便宜的夹骨肥肉,拿回家切剁,就连那包装都不要,以省那几钱的银子,但这样的客家都众多,一天下来,大多都是否般的客家,丁一刀虽然心底极看不起,却也不敢太怠慢。
“好嘞,娃子稍等……。”
丁一刀一边漫应着,转身便是一刀砍下,一小团肥肉落入手中,转身从案上一捆麻线中抽出一根来熟练的将内一扎,扔在案上便看着那少年,静等收银子,那少年的同伴已经不见,只剩那少年正站在案前,但一看到那一双黑白分明,灵活之极的眼珠子,却不由丁一刀心中一沉。
“荒七,娘皮的你这害货怎的又回来了,快拿钱出来……。”
丁一刀自然认识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前段时间还有人传言,这落叶城“十害”回来了,不过自己倒没见到,没想到这么倒霉,便让自己碰见。
五年前,东塬村在落叶城一个官家帮派中供职的外落户魔龙,因家中老父亲去世,带着自己收养的九个孩子子回村,安葬老父亲,在家呆了几个月,但这一群孩子的大名,便名传大孤镇,成为了大孤镇的臭虫。
这一群孩子,明明有个外落帮派供职(大地方厂矿单位工作)的义父,但却在大孤镇“坑蒙拐骗,小偷小摸,无恶不做”,大多时候如同一群没父母的流民乞丐,不知骗了多少无知镇民。
特别是他的猡肉,对方有时候由年长的少年出面,害他剁下肉来,却又没钱给,然后在乱中又偷走,这手段不知道玩过多少回,使他也损失不小,虽然他也打骂过多次,但这群痞子不但不怕他,反而变本加利,气的他甚至有一次用剁骨刀差点将一位最皮的痞子杀掉,要不是别人拦挡,此时恐怕这“三灵六荒”就要少一位害货。
但听说这一群痞子,一直随其义父在落叶县城混,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最近突然回到村上,如此一来,这大孤镇可能便要永无宁日了。
一片思绪中,身前那荒七,也正是当年差点便要杀掉的少年,好似神情中有些畏惧,摸摸索索便在身上一阵乱掏起来。
“哎呀!我的银子丢了,让那个孙子给偷走了……。”
周围已经注意到这边的赶集客与摊商,不由纷纷失笑,若说偷,他们这群孩子若认第二,那便再无第一之人,说他们的银子被偷,那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切下的肥肉,丁一刀暗自恼狠自己方才没有看清对方嘴脸,但当时对方与一个同伴说话,头转到另一边,他也没办法看到,突然他心中一突,忙在四周寻找,却不见荒七的同伴,他此时已经猜到,这同位肯定也是“六荒”中的一员。
“小混蛋快滚,若再在我的摊上鬼混,五年前没杀你,看我今天不要了你的小命……。”
丁一刀一脸狰狞,怒目园挣,那稀落的虬须都一动一动,显然心中气极,但又恐怕对方奸诈,再次趁乱偷他的猡肉,五年前都已经防不胜防,更何况现在,所以他心中也自忌惮不己。
“‘杀千刀’你骂谁,五年前的仇小爷给你记着,你今日又来辱骂小爷,欺凌小爷人小家穷,小爷岂能饶你,快快滚将出来,受小爷一顿饱打……。”
听到对方喝骂,那荒七方才眼中的一丝慌乱顿时消失,代之而起的却是一脸的愤怒,虽然身材瘦小,脸色也偏黑,但五方尚属“到位”,此时一脸愤怒中倒颇显一分彪悍。
“杀千刀”乃是这丁一刀在大孤镇年轻时的浑号,这厮虽然从小未上过圣常武堂,但却凭着力大无穷,又有手艺在身,家境殷实,在这大孤镇为所欲为,欺凌弱小,颇有一翻浑名,如今虽然收心过日子,但这“虎”老却也颇有一翻雄风,怎么会想到对方一个小屁孩子,却竟然敢如此与自己对骂。
“啊!杀人了……。”
在周围一片惊呼中,那丁一刀抄起了碎骨刀,便从肉案后冲了出来,一脸的煞气让一旁的摊贩熟人都不敢近前劝解,纷纷四散了开来,这丁一刀如今可不比以前,儿媳妇的哥哥在大孤镇身为“都统”之职,权高位重,就算“不小心”伤了这小子的性命,却也只是小事一桩。
“休伤我七弟……。”突然一个小身影私自撞向丁一刀,在周围人一声惊呼中,却被丁一刀一脚踢开,径向“吓傻”了的荒七劈去。
人群更是一阵冲天的惊呼,莫说那一个个妇人少女,就算是胆子小一点的商贩,也俱将头扭到了一旁,却有几个胆大的痞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连声叫好。
“咦!”
一刀劈去,却竟然被那荒七躲开,趁他楞神间已经一拳击向他的面门,势如闪电,周围竟然没几个看清的。
“啊呀……。”
一声惨呼中,那丁一刀远远向后飞去,诺大的身躯,竟然飞将起来,砸向肉案,将那坚实的肉案都砸成二半,那扎肉的麻丝纠缠在他的脸上,左右竟然撕扯不开,案上的半拉脱了毛,白生生的猡肉翻扣在他的身上,如抱着一位精光的女人,配合着他那撕扯的动作,恰如被强做的女人一般。
人群一阵大乱,但却有大多数摊商与本镇乡民暗暗叫好,这“杀千刀”仗着自己的儿媳妇哥哥,坏事作尽,渔肉乡里,却没人敢惹,今天落的这般下场,被一个小孩子修理,却也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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