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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秦辰已能下地走动,身体恢复的速度让药长老吃惊不已。
秦辰服食过金线蟒胆后,便在石室里缓缓走动,待那药力化开,浑身暖暖的,说不出的舒坦,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脚下赿走赿快。
还是年轻好啊,受了这么重的伤,将养几天就活蹦乱跳了。药长老斜斜地靠在石椅上,看着他脚下歪歪斜斜的步法,苦笑着摇一摇头,伸手往药炉一挥,吹出一股劲风,噗的一声,炉子底下的火焰霎时间窜起老高。
咦,这老头倒是会取巧,炼药跟玩似的。秦辰看得心里一阵艳慕,劲力凝聚成质,吹出体外这么远,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得到的,高手啊,又是一个高手。
“小子,你可看出我这一掌有什么名堂没有?”药长老面有得色,笑着问道。
“这就是你说过要教我的掌法武技?”秦辰恍然大悟,心里不禁有些失望,这也叫绝世武技,吹吹炉火还凑眼。
“小子,你可别小瞧这一掌的威力,看好了。”太长老说着大喝一声,手上也不见如何动作,抬手就一掌挥出,扑的一声,对面的石壁上就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掌印,石沫哗哗直掉。
“好掌法!”秦辰看得乍舌不已,急忙上前将自己的手掌往石壁上贴了贴,掌印深入坚固的寒石三分,掌缘整齐,如刀雕斧凿一般,心里暗惊,这还叫武技么,简直就是远程暗器啊,随身携带,操作简单,响应时间快,杀伤力大,攻击范围远,要是偷偷从背后这么来一下,谁受得了啊?
“哼,这老头尽会搞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中看不中用,小子,咱们走,从今日起,我就将浑身本事尽数传于你。”火老头从外面蹿了进来,抓起秦辰的手便走。
“可是……可是……”秦辰被拉着身不由己地往外走去,回头看了一眼药长老,急得向他疾眨眼睛。
药长老对他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去吧,寒潭阴寒,湿气太重,对你的身体康复不利。”
出了山谷,秦辰跟在后面,脚下生风,虽说步法姿势难看了些,倒也还能勉强跟得上火老头的步伐。
火老头回头瞧了几眼,艰难地咂咂嘴摇摇头,突然站住了脚,立在一块大石上,双手负背,抬头望着天空,黑袍飞扬,神情肃穆,一副高人远眺的状态。
秦辰看得眼皮乱跳,这老头摆出这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也不知想搞什么明堂。
“小子,你看看这天上的云。”火老头指着天空,缓缓说道。
“嗯?”秦辰看了一眼,已是黄昏时分,阳光自云间透射,与霞光云色相互辉映,竟然变幻万端。风吹云动,云霞似乎在前进,又似乎在后退,又似乎在扩散,又似乎在凝聚,前进后退根本看不出来,但就在看的时候,这片云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远离。
秦辰呆住了,心里隐隐约约有点头绪,却又模糊得很。
“你再看这落叶。”火老头袍袖一挥,几片临身的落叶便远远地飞了出去,如同蝴蝶翩翩起舞。
秦辰恍然大悟:“看似飞翔,却在飘落。”
“你小子悟性不错。”火老头兴慰地点点头,说道:“很多东西,光靠言传身教是不够的,还得靠自己去领悟。若是你学得的本事不能超过为师,那咱们剑宗一代还如一代,岂还得了?”
“谢谢,老头,我一定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秦辰深深地行了个礼,心里莫名一阵莫名的酸涩,老头你为人师表,以情动人,说得我这都快流泪了。世间师授徒,总喜欢留一手,这老头不但不留,还希望教出来的弟子超越自己,这份胸襟,已经不是常人可以拥有的。
“那药老头说得不错,你身性属火,寒潭太过于阴寒,相忌相克,对你的身体极为不利,你还是赶紧回去,可能有人等得急了。”火老头笑道。
“有人等我?”秦辰一愣,突然脸色大变,木姐姐每隔七日必然前来替我施针,这回自己躲在这寒潭疗伤,早过了施针期限,回去肯定少不了她一顿收拾。
“你体内的针阵,我已帮你压制过一回,不过若不调理顺当,到时候闹腾起来,迟早是祸害。”火老头无奈地苦笑道:“这针阵奇奥难解,我研究了许久也不得要领。”
这玩意儿留在体内实在是心腹大患,到时候得让木姐姐帮我除去了才是。秦辰思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经脉畅通,虽说脉络受损,还不能运力修习,可也应该小命得保,用不了那针阵来催动血脉了吧?
火老头向他挥挥手,说道:“明日晨时你再来,我将化劲散功的法门尽数教与你,致于修习的进度,还得看你自己肯下多少功夫。”
“好,我会用心的。老头,我先去了。”秦辰打了声招呼,心里怕木清菡等急了又拿银针乱扎,施展步法疾奔而去,身形倒也流畅了许多,脚下轻点,不带一丝尘灰轻踏而去。
看门小厮看见他,如同见了鬼一般,战战兢兢地直哆嗦:“少……少爷,你回来了?”
秦辰见他脸色不对,奇道:“秦三,你这是怎么了?”
那小厮受宠若惊,急急摆手说道:“少爷,你千万别再这么叫我了。小的进府前原叫秦三,生恐犯了少爷名讳,已经申请福伯改名叫秦四了,少爷叫我小四子就行。”
连犯了名讳都知道,这小子很机灵,有前途。秦辰心里暗赞,说道:“回头我跟福伯说一声,你就别再守门房了,给你找个好点的差事。”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小四子感激零泣,简直把他当作了伯乐再世,急急向他表忠心:“我一定不辜负少爷的一番厚望,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再接再厉,好好工作,天天向上,爱我中州,爱我秦家……”
“行了,行了。”秦辰差点笑出声来,忙摆手问道:“你刚才……这是?”
“哎呀!少爷你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啊,你若是再不回来,小的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啊。”小四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凄惨无比:“这几天有个穿白衣服的小娘子,天天都来找少爷,每次听说少爷你不在,冰冷着脸,唰地就一剑,少爷,你看我这头发都被削光了。那小娘子说了,今天要是再见不到少爷,她就往我脖子上削……呜呜!”
木姐姐什么时候学会懂礼貌走正门了?秦辰听得好笑,找不到我就拿这秦小四出气,看来真是急火了。
“好了,好了。你这也算是替我消灾挡祸,本少爷会记在心里的。”秦辰看着他那溜光的脑袋,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药长老那被烧光了胡子的下巴,憋不住想笑。
“不敢,不敢。替少爷出力是小的应尽的本份。”看门小厮终于得到了他的赏识,喜滋滋地说道:“少爷,我这就去向族长通报一声。”
秦辰腰插黑剑,缓缓往自己小院走去,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与自信,闲庭信步间,倒颇有一番风流倜傥地味道。与前些日子的颓废相比,完全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他的出现,如同一声惊雷炸响,闪电划过天空,府内一片惊慌,等不了片刻功夫,便涌了出来一大群人,好奇地瞧着他。
“哇,看看,看看,这货腰里插的是什么?绝世宝剑么?”
“我呸!那也叫剑么?腰里挂个死耗子,还冒充是打猎的。”
“我怎么觉得几日不见,他的气质怎么不一样了呢?难道是我眼花了?”
“你没有眼花,如果你到怡红院院鬼混上十天半月,你也会这副被女人掏空的模样。那叫气质?那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才有的回光返照。”
“唉,有个当族长的父亲就是嚣张。”
年轻的族人在旁指指点点,秦辰却依然面带微笑,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对于人情世故,他倒是越来越看得通透了,自己没本事,别人自然瞧不起你,那是你活该。自己有本事了,别人依然看不起你,那就是倒霉,得深刻检讨一番你自己的人品了。
不是我人品不行,而是本事不济,这也怪不得别人。你们等着,本少爷到时候再给你们好看!
“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杜非看见他,如同见了亲人,热泪盈眶。
“杜大哥,我好想你啊,来抱抱……”
“少爷,我也想你。”杜非与他熊抱一番,面色难过,泫然欲泣道:“少爷,你不在的这些天,我的日子可难捱死了。”
秦辰见他满脸凄苦的样子,丝毫不掺假,还以为他想念自己,正要为两人之间深刻的友谊感到安慰,谁知道杜非后面却说道:“少爷,你不知道啊,你不在家这些时日,我连出府门都不能迈出半步,去怡红院十八胡同都没机会,现在我看见府里的母马都觉得眉清目秀了,好惨啊!”
杜大哥你这个重色轻友的闷货!秦辰大叫了一声竖起中指,我鄙视你!
“干什么!干什么!天都还没黑,就不用练功了是吗?都给我滚回去打二十圈木桩子!”秦族长依然那么霸气十足,见一群人围观自己的儿子,暴跳如雷。这群兔崽子,我的儿子岂是你们可以随便欺负的么?
惨了!围观的秦家子弟抬头看看夕阳西下,哀嚎一声,一时之间,众人已作鸟散。
“爹,我好想你啊,抱抱……”
“哇,福伯,我也好想你啊,抱抱……”
“咦,这不是小白么?你又长大了,抱抱……”
那一身小丫鬟装扮的小姑娘吓了一跳,慌忙跳开了去,脸色羞红,心里怦怦直跳,咬牙哼道:“少爷,我不叫小白,我叫婉儿!”
秦辰与众人——拥过,秦族长拉住他的手,在他身上仔细查看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药长老的丹药果然神奇,看你神采奕奕的样子,就知道这些日子没有吃苦。”
药长老先前已经和府里知会过,说是秦辰得了奇遇,在他处冶伤疗养。秦族长见儿子能得到家族里大名鼎鼎的药长老的青睐,兴奋了好几宿,彻夜攻读毕生珍藏的密册画本,以感谢上苍好生之德。
福伯倒也稳重一些,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他脉门,运劲仔细地探查了一番,惊异地看了秦辰一眼,向秦族长道贺道:“恭喜族长,少爷全身主要经脉已经畅通,再无绝脉之夷了。”
“真的?”秦族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从今以后,谁敢叫我儿子是废柴,我让他彻底成为残废!”
“小姐,少爷福大命大,总算是挨过来了。”福伯仰天而拜,老泪横挂。
秦辰擦擦眼角,为福伯的忠心义胆感动不已。
福伯浑身一震,意气风发,拍着胸膛保证道:“族长,到时候老奴就算拼上了老命,也要助少爷通过年底家族内劲比试。”
“谢谢福伯了。”秦族长对他办事很放心,这福伯可是会灌顶神技的高人,到时候随便往儿子头上一按,蒙混过关轻而易举。
“来,来,儿子,仔细给我说说,你得到什么奇遇,竟然连绝脉都可以打通?那天的天地异象是不是和你有关?”秦族长紧紧拉着儿子的手,激动得老脸通红,这也算是失而复得,白捡了个儿子啊。
“奇遇?天地异象?”秦辰心里莫名惊诧,也不知道药长老是怎么给家里带话的,竟然还带着神话故事的传奇味道,这老头也太能编了吧?
“少爷,那天那动静可不得了啊。”杜非在旁口沫横飞地说道:“只见睛空万里突然乌云密布,天空中闪电雷鸣银蛇乱舞,那漫天的黑暗,压得人都透不过气来,马房里那些驼马,一匹匹口吐白沫大小失禁。我当时正躲在茅房,谁知地上突然传来呜呜低响,天地一阵摇晃,都把我摔粪坑里去了……”
“杜大哥,你那是遇上地崩了吧?”秦辰苦笑着摇摇头,那天自己正痛得昏昏沉沉,还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说得也是,儿子要是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还不成神仙了?秦族长哑然失笑,关心则乱,像我这么理智的人,怎么就失了分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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