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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火光照亮了远处空旷的草原，接着就是一声高喝，接踵而至的就是隆隆的马蹄声。下午封家刚安营在唐兵营寨北边，这时已经是一片火海，马儿的嘶鸣，人们的惨叫和高呼声不绝于耳。
唐营营寨内号角已经响起，唐兵已经各自进入自己的防御阵地。不一会儿，就有封家的人派来请求援救。求救的人还是那年轻人，封军。张从宾已经着令探马速度探清四周情形，有无来袭之人的伏军。而封军却焦急万分，不断的要求陪同他的唐兵去向节度使大人汇报，可是那唐兵却毫无反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好像是在警告他，要是敢有其他动作就要结果了他。最后封军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祈祷封家族兵能再坚持一会。
只听外面一个问道：“里面的事谁？”
那守兵一直沉默没有回答，却听到一声高喝道：“是瞧不起俺家都头，装傻充愣做啥？麻溜的回答。”
僵持少许后，有人道：“是封家求救的人。”
“俺进去瞧瞧！”
“没有我家都头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一阵拳脚声音后，瞧见是下午站在节度使后面的一位将领。那人问道：“封家营地现在情形到底如何？”
封军绷着脸，直直说道：“如何？不是早就禀报过？将军既然无意救援，又何必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最后短暂交谈后，发现封家其实已经危在旦夕。
此时张从宾的帅帐内，寥寥数人正在讨论是否救援封家。其实，大家都知道，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不救。可是又担心敌军实力过强，迅速消灭封家，最后造成唇亡齿寒的局面。所以都不敢断言是救还是不救。可是局面也渐渐的向着以稳妥为主。当然私下的心思却是，言救者难道还指望别人去救，自然救援的事情就摊在自己身上了。
“都头，王强求见！”
“去，叫子良进来。”
王强进入帐内，发现有一张陌生面孔瞅着自己。难道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他们？
“子良，来。给你介绍下，这个是节度判官周理，子审之！这几日审之生病都在营内休息，今日稍好。”朝王强招手道，指了指坐在右手边的儒衣男子，瞧着王强已经坐下。遂问道：“你对封家救与不救，有什么看法？”
屋内其余三人都看向他，王强起身向张从宾躬身，然后朝各位拱拱手，斩金截铁道：“卑职愚见，当速救！”
“为何？”周理问道，又加了一句，“不救岂不更为稳当！”
“若大人以大军为重，现在不救是为稳当。但是封家自称来救援大人的，假如大人不救，以后如何让治下这些桀骜不驯的部族信服？”王强急忙道。
周理摇摇头，站起朝上躬身道：“此言差矣！蕃人自古寡廉鲜耻，畏危而不怀德。大人只要军马在手，何愁蕃人不听令行事？怎可指望蕃人！??”
王强内心大急，不等周理说完，就插话道：“大人，蕃人虽说不可信，但至少现今情形。还是需要蕃人支持大人的。”
瞧着王强插嘴，周理闷哼一声，摆手坐下。张宽起身言道：“大人，儿还是以为让这两伙党项自相残杀，俺们坐收渔利的好。”
“大人，小人小时也听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是也要鹬蚌相持不下，渔翁才能见机行事，收获鹬蚌。若蚌已经被鹬所吃，渔翁又如何得利？求大人三思！”王强单膝跪下道，“卑职愿率今日受降的十余人援救，以免其溃奔。”
眼见张从宾没有回应，王强又高声道：“请大人速断！”
安坐上方的张从宾仔细看了眼王强，把玩了下左手的扳指道：“准你带领你所统辖手下，立即援救封家。”
“诺。”王强接令后又补充道，“请大人准许封军作为俺军向导。”
“准！”
王强走出营帐，深深吸了口气。就安排李黑去叫手下骑兵准备火把等，自身带着钱金钱银朝封军所在帐篷而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打开营寨大门。二十余人加上四十余匹马慢慢绕营而行，然后驱马真奔黑暗处。
王思鹰在前面领路绕行西边，最后却被宗家后哨探骑发现，遂只能点燃火把。只见那探骑朝后方大喊：“唐兵出营啦！”
嘭的一声，就着火光看见那人摔下马去，翻滚着。王强暗叹，奔袭不成了，只能够强冲对方了。然后马蹄呼啸着朝火光冲天的党项营地奔去。
“援兵已到！”众人齐声大呼！只见前方已然混战一起，王强卷起左袖子，大喝道：“袒左臂！”众人也附和高声道：“袒左臂。”
轰的一声，冲向围着封家营地射箭的骑兵。后方骑兵慌乱转向迎战，却迎面被一波箭雨压制。随后抽出横刀的骑兵切入缺口，冲进封家被围地方。
只见封军一马当先，率先冲向熊熊燃烧的营地。大声呼喊：“阿爹，阿爹！”
“少族长，族长在这呢！”一个黑头土脸的少年朝封军一边大呼，一边招手。
封军驱马急奔，跃马而下道：“阿爹如何？”
“是军儿吧？”封大由低弱的问道！
泪眼婆娑的封军跪在封大由的面前，大哭道：“阿爹，俺来迟了！”
封大由伸出左手搭在封军肩膀上，喘着粗气道：“不迟，不迟。以后封家就靠你了。带着剩下的族人冲出去。”看着还在犹豫的封军，封大由默然。其实在听到救援的声音的时候封大由还是抱着希望的，可是听到马蹄声后，却早已辨明这只是一只不到百人的骑兵，就算能杀一个来回，也只能救出寥寥的封家人。压宝压错了啊！封大由痛苦的闭上眼。只希望军儿能安然，可他这样还要带上俺冲出拓跋和宗家的封锁，机会渺茫。看来阿爹只能最后帮你一次了，右手拔出腰间的障刀朝腰间捅去。瞧着封大由越来越痛苦的脸，封军惊神失措道：“阿爹，俺背你，杀出去。”正要横腰抱住封大由，却摸到那柄障刀。
“阿爹！??”
“阿爹只能帮到你这步了，”封大由吐了口血，艰难道：“快???快带???族人走！”
封军感觉阿爹渐渐冰冷的手，擦了泪，翻身上马，大喝道：“六子，跟上，走！”
当王强带领人最后冲出包围后，天边已经开始泛白。拓跋和宗家担心天亮后，被养精蓄锐的唐兵冲击追杀，遂只零星派人骚扰。收拾一下后，发现族兵已无再战之力，遂收兵向南遁逃而去。
“拓跋，你可没说封家已经援救这个节度使了！”
“宗大祖，你以为俺情愿损失这么多儿郎？封家的事，俺也不知。当时俺只是派人邀请周围部族围杀节度使，然后占据灵州。可没想到封家会倒戈相向？”
“那现在咱们如何是好啊？”
“以此节度使欲铲平境内党项为由，传信给各个部族族长。”拓跋彦昭沉吟半响后，默然道。
而在唐营内，闻听封大由死去。张从宾良久无语，扶起跪在地上的封军道：“是我之过了。你父子兄弟来援我，却损失如此之大。”拍了拍封军的肩膀，“我会为你父亲向圣上请官，加为都指挥使。你就暂委屈在我帐下为一都头，如何？”
封军跪下，拱手拜道：“谢大人。”
天已亮，微冷的晨风还没有吹熄昨夜的大火。封军已经随族人去收敛战死族人的遗体。王强等人也各个回自己营账。刚进大帐，就瞧见李黑坐在里面。
“咋了？”王强疑惑的看着李黑，刚打完仗，累的啥也不想想，只想洗个热水澡。
“强哥，齐魁和孙琪安排在咱都军里。”李黑答道。
王强更加丈二摸不着头脑了，安排军士进来，不是昨天的事情吗？这是闹腾啥啊，节度使不派人下来，俺敢当这个都头？脸色不虞道：“这不昨天就和你说道清楚的事情吗？”
听着王强语气不善，急忙补充道：“齐魁和孙琪就是上次和俺闹的那两人。”
“是这样啊！”王强坐在毯子上，摸摸后脑勺，“嗯，你等会去拿点上次咱们收获的玉璞分别去送给封军，封都头，对人客气点。还有就是节度判官周理，在人面前要叫判官。好了就这些，俺休息会。等会估计就得赶路去灵州城。”见李黑出去，打着哈欠，裹着毯子就躺下了
太阳已经爬出白色雾霭，红灿灿的。
封家营地内残留的帐篷矗立在那，受伤未死的战马在哀鸣声中被结束了生命。来来往往的人简单的将战死的人埋葬在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上，敌人的尸体被抛之荒野。偶尔的哭泣声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肚子咕咕的叫声。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的慌。远处的狼已经嗅到了血腥的气息，谨慎的朝躺在地上的尸体奔去。马匹已经吃上了马槽的枯草，偶尔还能得到主人奖赏的豆子。
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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