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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亮忍受了半个多小时的枷刑,那种锥心的痛苦几乎让他昏死过去,待那两个狱卒松了枷刑,虽然十指仍刺心的疼痛,却比刚才有了缓解。
这时他的神志渐渐清醒了,模糊的眼睛渐渐地看清楚眼前的事物了,他第一个意念便觉的刑痛无非如此罢了,咬了咬牙便能挺过去,心里高兴便暗骂道:“老子这一关迈过了,你这龟孙子再来十关八关老子也能咬牙挺过去。我就死不认罪,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这么想着,遂伸直腰板怒视李元吉道:“本将无罪,没什么可招的!”李元吉脸上一丝尴尬神色掠过,却又“嘻嘻”冷笑道:“你在洛阳招兵纳将证据确凿,这你能抵赖得了吗?”
“本将没有招兵纳将,齐王所说纯属捕风捉影。”
“真的没有?”
“本将所说句句属实。”
“那你军中的柳氏兄弟姐妹几个是怎么一回事?”
张亮心知肚明,他以为李元吉还有什麽把柄握在手中,仅这一点根本无法定他的罪的,况且在押解回京的路上所有搪塞之词他都早想好了,他与柳小姐在柳家庄成婚正是为了避免他招纳柳氏兄弟的事成为把柄。听李元吉这么一说他倒显得理直气壮了。
“齐王冤枉本将。”张亮说道。
“你有何冤枉?”李元吉厉声说道。
“本将营中的柳老大、柳老二是本将的小舅,柳翠娥是本将妻子,妻妾随夫这天经地义,何罪之有?俺俩个舅舅来军中走走,无官无职,亲戚往来为人之常情,并无任何越轨之事,何罪之有?”
那时候李元吉诡谲一笑说道:“你迟不纳妾早不纳妾,偏偏带兵镇守洛阳这几个月便纳妾,而且所纳之妻身怀绝技,武功过人,所谓舅舅也都有万夫不挡之勇,你以为你如此居心能瞒天过海吗?”
张亮亦鄙夷一笑道:“本将所作所为并无有悖纲常,行正影直,绝非逆天背道,既无愧于心,便无任何隐晦晦涩之事,也就用不着瞒天过海。”
李元吉道:“好好,你嘴硬,可本王要问你,你军中招纳如此狼虎之徒可曾向朝廷奏报?”
张亮道:“他们是俺亲戚,来军中走动无非是串走亲戚,纯属私事,没必要奏报朝廷。”
李元吉又道:“你借亲戚之名藏纳虎狼之勇于军中,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你以为拒不招认便一了了之?”
张亮轻蔑一笑道:“倘若亲戚走动都作谋反罪论,末将能说何话?”
李元吉阴鸷般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如此证据确凿你仍矢口否认,看来你也怪不了本王动刑了!”那时候李元吉心里明白,如此审下去毫无结果,对付张亮不用重刑难得他招供画押,要么仅凭目前证据便无法定罪,遂又“嘻嘻”冷笑道:“刚才的枷刑你无动于衷,看来你也果真对我朝刑罚无所畏惧,你既然如此不知趣,便继续尝尝各种刑罚滋味,倒看看是你硬还是刑罚硬。”
张亮抬目嗔视李元吉道:“无辜受刑纵千刑而不服,冤枉含罪虽百死而不屈,刑与不刑由你,末将无话可说。”
李元吉知张亮是个硬汉子,但想不到他如此之硬,而且所说之话句句噎他喉咙,他本碍于主审官的面子,不想一下用太多的刑,免得有刑讯之实,可这时他心底恶气骤生,恨不得把张亮抽筋刮骨以解心头之恨,遂抄起惊堂木狠狠一拍道:“来人,给我上钉刑,看是他嘴硬还是钉子硬!”
那时候主审官萧造看这李元吉又要给张亮上刑,而且上的是钉刑,心里遂为张亮捏了一把汗,看着那刑卒要给张亮动刑时遂颤栗的抬手止住道:“慢,慢。”
说着看了看坐于一旁一直不曾言语的太子,太子虽与元吉同谋,却从未见过这般刑罚,看着张亮所受之刑着实心里惊惧,但却也希望能从张亮嘴里凿出些证据来,遂只装作闭目养神,那萧造朝他投来求助目光他也装着不知。
萧造见太子不说话,他心里明白,侧室里的皇帝正一直听着这堂审,如此审讯有违常规,刑讯之实皇上都懂了,再不制止,恐皇上怪罪。便小心翼翼的朝李元吉说:“齐王,是不是先退堂,留候再审,这般用刑审下去恐怕也没结果,你看……”
那时李元吉一味的想撬开张亮的嘴,那里听进去萧造说话?那萧造话未话说完,他早拿着惊堂木“啪”的一声震响,喝道:“给我上刑!”
正待那狱卒架着张亮要往那钉板上按时,那朝甫从侧室中匆匆走出来。只见他碎步走至堂中先止住狱卒道:“慢来,慢来。”然后走至萧造跟前耳语。
那萧造脸上瞬露微笑,大声摆了摆手道:“今天审讯就此作罢,退堂!”
那李元吉和太子不知何事,正于五里雾中,看那那朝甫神色,心里猛然醒悟,两人脸上顿时罩上一层阴霾。
原来那李渊在大堂侧室斜着身子坐在靠椅上听审,他越听越不是滋味,听到元吉要用刑,他正想让人传话止住,却又转想,这样也好,是真金就不怕火炼,李世民有没有反心,这一刑便刑出个分晓来。
待细听那枷刑用了半个时辰,只听见狱卒用力夹枷的哼喝声,却听不见张亮一句呻吟,那种刑罚之苦,李渊没有亲眼目睹过,却也有耳闻,心里着实赞赏张亮是个硬汉子。
却又听那讯问言辞,张亮不过在军中留了几个亲戚,这怎能与谋反挂上钩呢?这简直太荒唐了!李渊听着堂审气不打一处出,想这太子和元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干些谋诈之事,好在自己对这件事放不下心,亲来听了着堂审,要么让这两个孽障再糊弄下去,冤枉了张亮倒是小事,害了世民这孩子可让自己悔恨终生!
李渊越来越觉得建成和元吉是一对祸害,越想越感觉到在许多问题上偏信了建成、元吉和后宫之言,过于委屈了世民。
他回想起晋阳起兵后他帅唐兵转战南北,每次大战几乎都是世民打下来,如果没有世民和他的那帮瓦岗兄弟,哪有今天唐室帝业!李渊每想起这些,想到李世民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便感到惭愧!
世民这孩子有什么过错呢?虽然是非颇多,却没有一桩有真凭实据,倒是建成和元吉,说得世民仿佛十恶不赦,待事情澄清却又是那样荒唐。李渊竟然有些时候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偏信建成、元吉以及后宫之言呢?
他作为大唐开国皇帝,帝皇之心吞吐天下,囊括宇寰,睥睨苍生,一怒可让天下震颤,一笑可让万民安详,可为何偏偏在一些似是而非的小问题上过不了坎子,把不住要领,偏偏心大心小的让世民受那么多的委屈呢?
元吉素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世民自小处事踏实,心气恢弘,勇谋兼益,治军治政无事不成,若以才干,心气,胆魄而论,建成、元吉远不可比,平心而论李渊内心确实偏喜世民,他几次想下狠心废掉建成,立世民为太子,但每当这个念头一闪念,他心里又被无头无脑的心绪打乱,让他犹豫不决,无法下得决心。
所有有关世民之事,似真似假,听建成元吉之言似乎是真,听世民之言又似乎是假。建成、元吉及后宫势成一党,与世民情同水火,他李渊竭尽全力,费尽心机都无法调和。
倘若废掉建成断然立世民为储君,于国有百利而无一害,于家则有百险而无一祥。常人之心,偏狭于一己之私而情纵于喜怒哀乐,偏狭于一己之恩仇,则放惮于恶向或狭义。
帝皇之术,执鞭鞑而威加天下,攘异戮非,囊括四海而固其帝基,然其舔情眷属之心与常人无异。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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