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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美耶!”
时间已近黄昏,太阳快要落山了,夕阳的余晖落在古老的山寨上,远处触目所及都是笼盖在夕阳下的,大片大片深深浅浅的绿色,近处则点缀着古朴的山寨,穿着深色传统服装的山民们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悠闲地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走着。
一只母鸡摇摇晃晃地带着一群鸡仔,同样大摇大摆地在街道上走着,远处房屋的阴影里,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黑狗正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
“耶耶!空气好好耶!”
“小小姐,我觉得好像又回到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了呢!”
“是啊,你们看这天,好蓝!”
小小站在寨子的路口,开心地看向寨子里,两只花妖穿着一模一样的火红的连衣裙,在她身旁挥舞着小手跳来跳去,又喊又叫。
寨子里的人虽然见惯了旅游者,但小小实在太过美丽,而长相衣服都一模一样的两只小花妖又确实极为可爱,这使得每一个过路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们两眼。
至于站在旁边,背着大大登山包的帅哥瞿南,则直接被忽略不计了。
瞿南看着这三个小孩儿喜气洋洋的样子,笑着说:“好了,趁着天还没黑,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在他心里,小小也属于没有长大的小女孩之列。
几个人很快在寨子里找到了住的地方,在寨子的东面,有一家老两口经常招待外来旅游者,类似于城郊的农家乐。
小小的木楼里香味四溢,那叫朗猛老爹的老头儿烧得一手好菜,吃得小小和瞿南赞不绝口,只是两只花妖只喝啤酒不吃饭,倒是让老两口很是惊讶的样子,山里人在喝酒上面不太讲究,小孩子喝酒也是很常见的,但是光喝酒不吃饭——朗猛老爹忍不住就用生硬的普通话问了出来:“你家这两个孩子怎么不吃饭,光喝酒呢?”
瞿南胡乱解释了一通,也不管他们信不信,搁下筷子就要拉着小小出去看山中的夜景。
见瞿南要出去,原本笑嘻嘻地坐在桌边,听着他瞎扯的朗猛老爹登时脸色大变,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声说:“不能出去!”
“哐啷!”
朗猛老爹起身过快,把屁股底下的凳子带翻了。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和动静吓了一跳,瞿南和小小疑惑地看着他。老头儿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又黑又瘦的老脸涨得通红,低着头想了一想,朗猛老爹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低声说:“这寨子里最近不是很平安,晚上经常有大牲口进来,前几天才有好几家的猪被叼走,你们城里人细皮嫩肉的,绝对不是那东西的对手,还是……别出去了,明天天亮了再出去玩。”
这样啊?两只花妖先笑了起来:
“嘻嘻,没事!”
“嘻嘻,没事的,老爹你就放心吧,南哥很厉害的!”
“正好给你们寨子除害,嘻嘻。”
“顺带着跟小小姐谈谈情,说说爱。”
“过过二人世界。”
“顺手杀掉那只大牲口。”
“明天大家炖肉汤喝。”
“老爹你就不用谢我们了。”
“这是我们应当做的,嘻嘻。”
两只花妖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说话的声音语气和速度几乎一模一样,就像同一个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没停顿一样,根本没有别人插嘴的余地。
朗猛老爹从来没见过这种说话方式,一时间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瞿南也被这两个小妖弄得哭笑不得,什么叫顺便谈谈情说说爱,自己本来就是来谈情说爱的好不好?
他脸皮还是有些薄,笑着向朗猛老爹打了个招呼,携着小小的手就要出去。
“站住!”
霹雳似的一声大吼。
朗猛老爹一脚踢开凳子,走到门边把在门口。
……
瞿南无语。
朗猛老爹这一次没再装笑,很是语重心长地对瞿南说:“年轻人,你就将就一晚上吧,明天白天再出去,要知道,山里不仅有野兽,还有,”他停了一停,看了看瞿南和小小:“瘴气……那东西会让女孩子生病的,还是别出去了的好。”
说话的语气是商量的口吻,但朗猛老爹粗壮的身子却是死死地把着门口,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瞿南和小小互相看了看,小小坐下来笑着拉拉瞿南的手:“好了朗猛老爹,我们不出去就是了,这屋里也很好啊,我们可以开着窗户看月亮。”
最后的两句话,她是对瞿南说的。
瞿南点点头,心里却是郁闷无比。
好容易有个假期和小小一起出来玩,两只不识时务的小花妖还非得要跟着。偏偏小小又极为溺爱这两只蠢妖,他也不好拂了小小的意。
好容易到了这儿,正想着甩开这两只碍事的蠢妖去过二人世界,又遇到这么个煞风景的事儿。
看朗猛老爹的样子,今晚是不会让自己两人出门了,瞿南只得悻悻地坐下来。
好在朗猛老爹还算识趣,看到瞿南不出去,老两口收拾了东西就回楼上,把楼下的地方都让给了瞿南和小小。
两只花妖偷眼看看瞿南的脸色,也乖乖地出去了……
……
……
月亮升了起来,挂在树梢头上,山里没有城市里那么多的光污染,星星看起来极为明亮,近得似乎伸手就能摘得到。
寨子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隐约的灯光从窗户里渗出来。
木依岩家的灯光是最亮的,似乎电不要钱一样,他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屋子里亮如白昼。
堂屋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大搪瓷脸盆,脸盆里肉香缭绕,装满了肥美的兽肉。兽肉旁边的笸箩里,十几个雪白的馒头正散发出腾腾的热气。
木依岩的腮帮子一动一动地高高鼓起,根本不管嘴里已经塞满了食物,他左手抓着馒头,右手抓着兽肉,拼命地往嘴里填着。他的婆娘依美站在他背后一迭连声地喊着:“慢点吃慢点吃,哎……喝点水……”
木依岩完全不理会这婆娘的聒噪,尽管被噎得两眼翻白,还是不停地,机械地往嘴里填着食物。
他的肚子高高鼓起,伸长了脖子吞咽着,喉结在不停地蠕动着,费力地把食道里的东西送到胃里。
似乎对他来说,吃,已经成了唯一的本能。
眼看得一盆子兽肉见了底,十几只馒头又进了木依岩的肚子。木依岩的上衣已经被撑开了,肚皮袒露在外面,明亮的灯光下,被撑得薄薄的肚皮上青筋直爆,似乎下一刻就会胀.破一样,而木依岩还在不停地吃。
依美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扳木依岩的肩膀:“不能再吃了,会胀坏的……”
“滚开!”木依岩随手一挥的力气大得吓人,依美向后跌出十几步,重重地撞在柜子上,额头磕在柜子角上,立即,鲜红的血从她的额头流下来,在脸上形成一条蜿蜒的小溪。
依美被撞得有点发晕,只觉得脸上热乎乎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流血了,她掀起衣襟按住伤口,随手操起一根木棒大声咒骂着扑向木依岩:“你打我!你个死不了的牲口打我!”
木依岩忙着向嘴里送食物,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依美拿着木棒正劈头盖脸地向他打来。
很快地,木依岩被打得头破血流,但他依旧没停下手上的动作,油乎乎的兽肉混合着他头上流下来的鲜红的血,看起来诡异而恶心,他就用双手把这恶心的食物使劲地填进嘴里。
依美感到不对劲,她扔下木棒,低声问:“你……你没事吧……”
满室的灯光忽然黯了一下。
木依岩回头,咧开嘴冲她笑了一下:“我……没事……”
那张糊满了油腻血污的脸上,一张大嘴占据了一多半的地方,依美只看到木依岩的嘴角咧开到了耳朵根上,并且还在向两边撕裂,男人的整个头部已经被咧开的大嘴分成上下两个部分,像是张大了嘴正要进食的蛇头一样,而蛇头中间,还填充着满满的食物,其中包括两只手指!
“啊!”依美尖叫起来,晕倒在地上。
木依岩的左手已经消失了,他将右手整个地填进那张大嘴里,张开焦黄的牙齿——血肉断裂的声音传来……
那是七天之前,太阳走到半山坡的时候,寨子里的人们发现了木依岩家的异状。
已经很久了,寨子里的人们都很有默契地尽量避免和木家人打交道,就连孩子们也被大人告诫,不许和木家的孩子玩。
不过,就像总有不信邪的大人一样,也总有不听话的孩子。
就是这个名叫独狸的不听话的孩子,去木依岩家找木家的女儿木蝶玩耍,才发现了木家里惨剧。
山里的孩子胆子很大,同时也因为经常看到大人打猎,或是杀鸡杀羊,对于死亡有一定的了解,比起城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孩子,胆子大得不是一点两点。独狸更是从小就跟着大人上山打猎,也见识过几只中型的猛兽,在寨子里的孩子中算得上是有胆有识,是个典型的小霸王。
尽管如此,木家的惨景依然让独狸受了极大的惊吓,小孩子苍白着脸连滚带爬地跑回家,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告诉父母:木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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