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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里已经有几个人等着,看到瞿南被抬进来,这些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他扒了个干净,抬起来放进鼎里。
瞿南鼻中闻到一股血腥混杂着药材的刺鼻味道,身体被冰凉的液体所包围,液体中漂浮着各种药材。他情知这鼎中十有八.九就是姓贺的老头子所说的灵兽血液和药材,看起来这帮人是真的要大烹活人了。
几个人把瞿南摆布了一会,让他脖子以下都浸入鼎中的液体中,刚好露出个头来,却不至于窒息而死。
瞿南身不由已地由着这伙人摆弄,无可奈何之余居然满心都是庆幸:幸好他们没把小小也弄来,不然的话,自己这狼狈样可就都被小小看到了。
瞿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这样的危急关头竟然还有心思想到没在小小面前出丑?更怪异的是心念一转,他又想:也不知凌不才安排的救兵什么时候才能到位,眼看着自己就要被烹了,不知这些家伙们找到灵眼之后,会不会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每人分一块肉把煮得香喷烂熟的自己吃了?
室内光线忽然亮了一下,又暗了下来,门开了,老头子和中年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老头子看看准备的东西,满意地点头,对中年人说:“好了,拿出来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中年人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满脸肉痛的神情:“贺老,这是我们最近三十年的全部存货,一滴不少,可都在这儿了。”
老头子呵呵一笑,伸手去接。
中年人忽然缩回手,犹豫地笑了笑:“贺老,这个……这小子身上,真的能炼出那只法眼?”
贺老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低声喝道:“你犯糊涂了!不管有没有,走到这一步了,还能往后退吗?”老头子声音虽低,但话里却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他伸手指着鼎下的柴禾:“我门中唯一的一棵千年桃树都被我连根砍了当柴烧,平时孩子们要一根小树杈做一只小法剑我都不舍得,现在给它断了根!我门中看家的神兽都被我杀了取血!你这小小的一瓶灵泉又算什么?!真要能得到那只法眼,咱们两家……”
中年人苦着脸,嘿嘿笑了笑低声辩解:“贺老,我这不是心疼嘛?毕竟这灵泉一年才出一滴,这可是我们攒了三十多年的存货啊!尤其最近几年,灵泉渐渐有枯竭的趋势,一年连一滴都接不到了。”
老头子心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是啊,到处都在开发,灵气越来越稀薄,这样再过几年,咱们的地盘都被俗世中的人占据了,那时……”老头子长叹一声,伸手去接中年人手中的玉瓶。
中年人缩了缩手,最终还是不甘地把玉瓶递给老头子,眼睛万分不舍地跟随着玉瓶看了半天,终于强制着把头扭过去,不再看了。
老头子也不理他肉痛的神情,掂了掂手里的玉瓶,嘿嘿一乐,向大鼎走过去。
鼎旁边的几个人很乖觉地退后几步,让开了位置。
老头子走到鼎边,先绕着大鼎走了一圈,看又拿起鼎下的碎桃木条掂了掂,放到鼻子底下闻闻,扔回鼎下,这才小心地打开玉瓶。
玉瓶塞子一打开,顿时冒出一股白色的雾气。被浸泡在鼎中那些令人恶心的灵药和血液中的瞿南,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寒意是从玉瓶瓶口散发出来的。
玉瓶口朝上,就像一个干冰制造器,不停地冒出大股的白气,然后四散开来向下落去,感觉就好像有人摩擦了阿拉丁神灯,不同的是冒出来的是白气而不是黑烟。
贺老头对这样的情景早有准备,他那枯瘦的长满了老人斑的手稳定无比地拿着瓶子,瓶口冒出的白气将将落到鼎边,立刻就像被强力吸尘器吸引一样,一丝不剩地落进鼎中,鼎中的药材和血液表面泛起了一丝丝涟漪,渐渐变得粘稠,大热的天气里,鼎中血液的表面竟然渐渐冻结起来。
瞿南身在其中,被冻得上下牙关直打颤,那种寒意和疼痛透彻入骨,没一会儿他就觉得身体和大脑都有些麻木了。
“救兵怎么还不来啊?”这是瞿南最后的念头。
……
……
一丝暖意从身下升起,慢慢地包围了瞿南全身,全身又痛又痒又是麻木,如千万只蚂蚁同时咬啮,又如刚被丢进蜂窝里,被几千只马蜂蜇了,瞿南全身的皮肤又红又肿,痛苦得他恨不得用头去撞大鼎。
在这种几乎无法忍受的痛苦中,瞿南渐渐地清醒过来,他忍着这种非人的痛苦,暗暗运起灵力,却悲哀地发现,贺老头子灵力禁锢效果很好,自己还是动不了。
身体的敏感度比平时强了不知几百倍,瞿南都能听到不远处一只小虫爬过的沙沙声;睁开眼睛,他不仅能够看到天花板上那细细的花纹,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墙壁上的每一粒尘土的模样。
身体周围慢慢地由温暖开始变得火烫,瞿南一惊,意识到自己这只青蛙的寿命不长了。他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心想:早就知道凌不才这厮不靠谱,只是,自己怎么也好说,死了就死了,可是小小落在这帮人的手里,唉!
想到小小,瞿南心里一痛——小小落在这帮人手里生不如死!他想到梵本那变态的嗜好,突然觉得身体里灵力一阵疯狂的悸动,在经脉里发疯似地左冲右突。
不能再等救兵,拼了!宁可死也要救出小小和凌不才!瞿南疯狂地默运心法,打算拼着全身经脉俱废,也要先挣他个人死鼎破!
全身的灵力飞快地在经脉中跳跃冲突,他甚至清晰地听到灵力冲撞经脉壁产生的嘶嘶声,随着瞿南更加全力地运起灵力,他全身的灵力忽然不受控制地涌向头部,冲得瞿南头目憋胀,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膨胀起来,变大了许多,头脑一阵眩晕。
他糊里糊涂地全力运行灵力,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鼎炸了再说——那老头子刚才不是说鼎裂了,他们都会死吗?
那就同归于尽好了!至少小小和师父还有一线希望逃出去。
鼎中的液体已经沸腾,蒸腾而上的药材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老头子已经亲自在鼎下守着,时不时地把一块桃木投进火堆里。
贺老头似乎没发现瞿南搞的小动作,依然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火候,火焰飞舞,映得他满脸通红,燎得老头子的头发和眉毛都卷曲了起来。
贺老头子两眼炯炯有神,死死地盯着鼎下的火苗,时不时地冲着中年人做个手势,中年人就满脸苦色地张大嘴,冲着鼎下的火堆喷出一口青白色的火焰,随着一口口火焰的喷出,中年人的脸色渐渐苍白,身子萎蘼,几乎坐都坐不住了,他两手勉强支撑着地面,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贺老头眼角余光看到他那个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瞿南已经被这两人联手煮得满身通红,就像刚出锅的大闸蟹。他一边运功,一边心里暗下决心:这次要是能脱险,以后再也不吃大闸蟹了!
可是贺老头的灵力禁锢显然不是吃素的,瞿南的灵力在全身的经脉中左冲右突,大部分都上行集中在头部疯狂地冲撞着,大量的灵力憋得他两眼通红,尤其是两道眉毛之间的印堂更是火烧火燎,如万针攒刺一般地痛。
一时之间五官知觉尽失,而身体的感觉却千万倍地灵敏,瞿南只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被烫得烂熟,疼痛欲死。
突然之间,瞿南眉心中似乎有一个光点,发出耀目的光芒,体内喧嚣的灵力受到它的引导,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疯狂地聚集在眉心中,一轮又一轮地在光芒引导下冲击着眉心。
正当瞿南以为自己的眉心中会被灵力冲破一个大洞时,凌不才的声音终于传来了。这声音清晰无比,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入心中。虽然瞿南肉体疼痛,五官知觉尽失,但是这一个字一个字的声音偏偏清清楚楚地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瞿南惊讶地发现,这正是一套口诀!同灵眼说明书上的诸多口诀同出一辙,只是更加博大精深,也更有针对性!
瞿南虽然五官知觉尽失,但神智却极为清醒,他赶紧按照凌不才口诀中所说的,守住清明,运起灵力护住眉心印堂穴……
孟老头子加快了添加桃木的速度,而中年人更是不要命地一口接一口,拼命地吐着火焰。瞿南的身体几乎已经被煮熟了,但奇妙地,他自己能够感觉得到,除了皮肤变得红通通,他的肌肉和骨骼却更加的紧实和坚固,只不过这种疼痛实在是人所不能忍受的罢了。
鼎中的液体和药材渐渐融为一体,变得粘稠无比,瞿南开始时还全身剧痛,到了后来,身体几乎都失去知觉了,他晕晕乎乎之中,甚至产生了错觉,是不是我的身体已经熬化了变成肉汤了?怎么我都感觉不到疼痛?但他的心智还清醒着,运起灵力死守着印堂中的光点。
随着印堂中光点越发的耀目,肉体的存在与否在这一刻被瞿南自动忽略了,因为所有的灵力都集中在印堂之中,而印堂之中传来的那一波接一波的舒畅快感,抵消了之前和现在所有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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