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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烽一看那张脸,瞳孔骤然收缩,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老头半张脸上伤痕累累,特别是一只眼睛瞎了,装了一只假眼,那假眼安装是早期的义眼片,不能转动。配上半张毁容的脸,乍看之下很是瘆人。
冷不丁看到这张脸,还是吓了一跳,但一想到这样的态度,毕竟对人很不礼貌,立刻收敛掉脸上惊恐的神色,露出温和笑容以对。
老头用一只好眼瞟了一眼陈烽,指了指门卫,随后深深的埋下头,好似很怕人看到他丑陋的面孔,拖着大扫帚,就朝美院院墙走去,一把拉开院墙上的小门,闪了进去,立刻关门。
那院墙因为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陈烽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里还有个小门。
估计这个美院里打杂老头,因面貌丑陋提早出来打扫了,显然也是个可怜人。陈烽定了定神,把破自行车靠墙放置好,留下‘将军’看车。
来到门卫说要找周晓飞,门卫大哥看几眼斯文的陈烽,没有多为难他,指引了半山楼的方向就直接放行了。
陈烽为了给大家留下个好印象,今天特意带上一副黑框平光眼镜,装了把斯文。带上眼镜的他,再加上一身洗得泛白洁净的衣裳,倒有几分落魄书生的味道。
当他走进美院的大门,精神一振。心道:“中州美院、我来了。”这就是自己一直向往的地方。
踏在美院宽阔的大道上,好似自己人生从此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陈烽的心湖越来越澎湃,脚步走得更有力了。
满眼翠绿,绿树中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鸣叫着,有着百年历史的中州美院,一直秉承着传统,建筑古色古香,小桥流水颇有江南园林的古韵。
经过那些大楼,陈烽驻足停了下来,大楼的名称起得很有特色,半山,半坡,庙底,马家……都是新石器时代,一些出土彩陶的地方名。
彩陶,是人类在新石器时代,伴随着相对定居的农耕文化中,发明了烧陶技术。它用粗狂的线条,质朴的图案,记载着人类文明初始期的经济生活、宗教文化等方面的信息。
中州美院用彩陶出土地为大楼命名,估计是为了让学生不要忘记人类的初始文明和绘画的起源。
这里到处都散发着浓浓的艺术气息,让陈烽都陶醉其中,越发坚定自己的目标了。
陈烽以为时间早,美院内没有人,其实在学院一侧的小桥边假山内,已有人坐在那里写生了。
穿过美院内的美术展览馆的时候,大门敞开,里面有很多学生模样的人在布置展区,上面还没有画作,估计今天为了今天的比赛下来,好的画作会悬挂在这里,给全校师生观摩。
陈烽眼睛一亮,毕竟自己是半路出家自学绘画,和美院正统学习不能比。自己一定要成为这里的一员,好好学习,提升绘画等级,凝集出更多的画魂之力。
陈烽穿过几座大楼,在最后一栋半山楼。他找到了周晓飞让他去的画室。
画室大门上挂着闻人定教授门牌,虽然还不知道此人是谁,但在美院有自己独立画室的人,一定是画技高超,陈烽生出了仰慕之心,自己要是有位名家指点,那自己的画技提升肯定会快,那画魂之力还不蹭蹭的往上涨。
为了给教授留下好印象,他整理了一下衣裳,才敲了敲门。
门开了,长发哥周晓飞钻了出来,只见他一张脸上好似开了染坊,红黄蓝绿水流顺着他脑门滴落下来,一手还在揉着屁股,哭丧着脸,迷糊的看向陈烽。
而周晓飞看清楚了来人是陈烽,大叫一声。
“师傅,谢天谢地你来啦。”
陈烽一愣,这娃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干嘛呢?
“死小子,快点过来……”这时,画室内传出咆哮声。
“看不出四五六的笨蛋,三青没了,赶快给我加上。磨磨蹭蹭再不快点,小心我踢烂你的屁股。”
透过门,陈烽看到满地狼藉的画室内,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一只手里夹了五六只毛笔,一只手拿着硕大的斗笔,正在挥墨作画,那动作洒脱狂傲透着一股子凶悍不羁。
周晓飞两眼崩爆出惊喜的光芒,拉住陈烽肩膀,狠狠一拽,把陈烽拽进画室,他却闪到了门外,拉住门把手,不让陈烽出来。
“师傅,后面的事就由你搞定。对了,他是陈老的老哥们。”说完,周晓飞脚上好像上了发条一般,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陈烽愕然站在门口,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还不快死过来。”陈烽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如同炸弹爆炸一般响起,震得陈烽耳朵嗡嗡直响。
陈烽处变不惊的反过身来,笑了笑,顿时明白周晓飞为什么要跑了,显然这个臭脾气的闻人定教授不好伺候。
而且那个小子电话里非让自己早一点来,估计早就和陈老算计好了,一来美院就给自己来个大考验。
既然自己抱着必进美院的目标来的,肯定不会放弃。这点考验又算得了什么,自己那点韧劲还不能坚持吗?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两个字。
再说自己还对付不了一个脾气火爆的臭老头?
陈烽走进画室,这画室虽然大,可里面堆满的废纸垃圾堪比自己斗室,连个放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学羚羊一蹦一跳跳着走。最后来到了闻人定的大书桌边。
眼观六路,陈烽在画桌上乱七八糟的管装中国画颜料中,准确的找出三青,飞快的打开盖子,挤出颜料放入一个粉彩小碟子中,放置在闻人定老头的右手边。
小碟子刚放好,闻人教授一支毛笔带着墨一卷,朝着宣纸上飞速落去,浓淡干湿的画笔远大近小,先泼湿后勾挑,起右应左,起左应右,或上下之间的挑出,片片点点,远山树木丛荣的感觉顿生。
陈烽眼睛发亮,聚精会神的看着,眼睛紧盯着他的手中笔,一笔一划,跟着他的动作,默默的记在心里,能在一位画技高超的书画教授旁边观摩,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钉头皴,披麻皴各种皴法交相使用,下笔快如闪电,却快中有序,每笔精道,画技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样貌似简单画技,但能把画技演绎成这个模样,小中见大,陈烽自叹不如。
这时,洗去满脸颜料的周晓飞,和几个同宿舍的同学,去而复返,偷偷躲在画室的窗户下,不时露出半个头,窥视画室里面的情景。
周晓飞回去后,想想不对,自己的速写本还在陈烽手里,把他独自一人,扔在闻人老头那里,要是他被闻人老头扔画笔,踢屁股……他一怒之下,把速写本亮出来,自己就糗大了。
其实他纯粹就是想看陈烽的好戏,就像孙猴子看唐僧和女儿国娇滴滴的女皇独处一室,会发生点什么,同样的心情。
因此他又回来了,而与他同宿舍的几个同学,一听有人代替周晓飞,笔墨伺候闻人老头,就跟着周晓飞一起来看热闹了。
“这小子哪来的?看着和我们年纪差不多,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有人认出陈烽,想起他们在净月湖写发生的事:“他是那条奇葩土狗的主人。”
“陈烽,其他的你们等会就知道了。”周晓飞也不傻,没有把陈烽的来意直接说出来。
“他来当闻人疯的助教?”马天翼,周晓飞一个宿舍的同学,误以为陈烽来应聘的。
他之所以这么问,当然有原因了。
闻人定教授在中州美院,职称一级教授,画技高超自然不用说了,但脾气火爆,一不称心那是直接画笔直飞,老腿高抬,大板鞋踢人屁股。
以前那些被踢过屁股的助教,受不了都辞职了,现在来的应聘者,只要一听是当闻人定疯老头的助教,拔腿就走。
谁也不愿意当他的助教,美院领导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国画班的学生轮流当班当他助手,这下把学生们坑苦了,每个学生的屁股开始遭殃。久而久之,大家给他起了绰号‘闻人疯’。
“按照我的经验,5分钟开骂,10分钟踢屁股,15分钟那小子肯定跑出来,我给他看着时间……”
“咱们班能坚持半个小时的人,都已经是忍功一流的强者了。看他文质彬彬的样子,10分钟差不多了。”
为了看陈烽被‘闻人疯’踹屁股的笑话,处于好奇好玩,周晓飞的同学小马哥,马天翼掏出手机,开始计时了。
“要不我也来赌一把,我赌他不会被赶出画室。”周晓飞灵机一动,拍了拍马天翼的肩膀。
“行啊,你输了怎么办?”马天翼抢白了一句。其他同学和马天翼一样观点。
“我输了,我帮你们洗一个月,不,三个月臭袜子。”周晓飞拍着胸脯,随后狡黠的一笑:“要是我赢了,你们每人轮流给我洗三个月臭袜子。”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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