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3日,唐依旧的毕业设计答辩正式告一段落。
“哟,老哥,今天怎么这么闲,竟然亲自给我打电话?”走出答辩室,手心湿滑的唐依旧接通了老哥打来的电话。
“总不能一直让你嫂子代劳的呀。”手机那端传出老哥亲切的声音。“答辩发挥得如何?老师们有没有难为你呀?”
“不能够。我自己写的东西,只有我心里最清楚,任凭他们刁难,他们是决计难为不了我的。”唐依旧信心满满。
“那就好,乖乖毕业,老老实实滚来我这里读研吧。下午有空吗?”
“答辩之后,我就彻底成了大闲人,最不稀缺的资源就是时间。怎么,有事儿?”唐依旧问道。
“下午我和你嫂子都不在学校,但是下午有个妹子会来找我谈事情,找别人我不大放心,就麻烦你跑一趟首邮替我接待一下。”
“老哥,这种事情你怎么能找我呢?暂且不说这妹子好不好看,要是我女朋友知道了,非把我拆了不可!”
“哼,你那女朋友,连碰都不让碰,不处也罢。”
“老哥,话不能这么说……”
“我说了,这件事儿交代给别人我不放心!”电话那端,老哥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了起来。“你名义上是我堂弟,可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你哥我是过来人,不说是阅人无数,但终究要比你强。但凡我跟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害你的,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唉,你急什么嘛!”唐依旧总是这样敷衍着老哥,因为老哥和他说过的话实在是太多,有的引经据典,比如约翰·格雷的“男人因性而爱,女人因爱而性”;有的则是老哥的原创,比如“绝大多数没男朋友的漂亮女大学生都是绿茶婊”。
“那你还跟我废什么话,下午两点之前给我到首邮。”
“首邮什么地方?”
“二维流年咖啡厅二楼孵化器,你嫂子带你去过的。”
“哦,我知道那个咖啡厅。你放心吧,我会准时到首邮的。那个妹子……喂?”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哥就这样挂断了电话,连对方的姓名、相貌都没有告知唐依旧,这让唐依旧着实犯了难。“这……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让我大海捞针吗?”不过,唐依旧也只能作罢,因为他深知自己拨打回去的结果——“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下午一点,唐依旧便抵达了首都邮电大学。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牛毛般的小雨,唐依旧刚踏进首邮西门,便看见前方不远的校训地砖处,一位背影看上去还不错的女生“呀”的一声摔倒在那里。女生手中的青色雨伞,欢快地滚动到了唐依旧的脚边。唐依旧躬下身,捡起雨伞,小心翼翼地避开黑色地砖,来到摔倒的女孩身边,轻声道:“你……没事吧?”
“我的脚……可能不大好。”女孩轻声道。
“我看看。”唐依旧蹲下身,仔细探查着女孩崴到的那只脚,发现不但其高跟鞋的跟崴掉了,且脚踝处现青色,显然是扭伤了。此刻,女孩儿金秋麦浪一般的卷发传出阵阵的芬芳,唐依旧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暗自思量道:“这洗发水的味道真是不错。”遂对女孩说:“你看,脚踝处都青紫了,这样,如果你不嫌弃,我搀你到校医院,让大夫给看看,如何?”
“这……不太好吧?”女孩低着头,略显羞涩。
“没关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说罢,唐依旧徐徐搀起女孩,女孩接过雨伞,微蹙双眉,缓缓抬起头,其姣好的面容一下子吸住了唐依旧的双睛。“我去……绿茶婊啊。”
“你是首邮的学生吗?”唐依旧问道。
“我是呀,你呢?”女孩回答道。
“我?现在还不是,不过马上就是了。”
“这……我有点听不大懂。”说罢,女孩将手中的雨伞向唐依旧一侧倾斜了一下,道:“咱们两个一起打吧。”
“不用不用不用……!”唐依旧先是下意识地连连拒绝,又担心女孩尴尬,便立即解释道:“我是说,我和姑娘同撑一把伞,有辱姑娘名节。你还是……给自己打着就好。”
“好的吧……我总觉得,两个人一起走,只我一个人打伞,感觉有些奇怪呢。”女孩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许是个天生长着笑面的姑娘。
“没啥可奇怪的,还是你的伤要紧。校医院在中门是吧?”
“对的,中门左转就是。”
经检查,女孩的脚踝处仅是轻度扭伤,没有伤及重要部位。巧的是,为女孩看病的女医生恰好闲余一双女式运动鞋,便借了女孩,让女孩闲暇时归还即可。冷敷患处时,唐依旧和女孩坐在校医院楼道中的长椅上谈天。
“唉……”女孩叹了口气,道:“一会儿还有事情,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争气,讨厌讨厌讨厌!”
“这种事儿也由不得你,以后记住,雨雪天千万别走黑砖,滑得很呢。”唐依旧说道。
“嗯,我知道啦。”女孩笑靥如花。
唐依旧细细端详着女孩的脸,暗想道:“这姑娘真是爱笑,纵是受了伤,也只是蹙了蹙眉头,不像其他女孩一样娇气怕疼。”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颖。”女孩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巧了,我叫黄晓明,你好你好。”唐依旧狡黠地伸出右手。
“你……不应该叫黄晓明吧?”女孩儿闪烁着诡谲的目光,并未伸出右手。
“那我应该叫什么呢?”唐依旧知趣地收回右手。
“你应该叫……雷锋,对吗?”女孩眯缝着双眼,上扬着嘴角,两个颧骨处显得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你介意我知道你的名字?”唐依旧反问道。
“你看,才冷敷了这么一会儿,肿就消了呢!”女孩指着脚踝患处愉快地说,丝毫没有理会唐依旧的问题。
“嗯,那可是真不错呢。我说,你到底叫什么呀?”唐依旧不死心。
“你说,是不是再有个十分钟,我就可以正常行走了呀?”
“这个……差不多吧,不过再过一个小时,你还得继续热敷。”唐依旧正打算放弃了刚才的问题,女孩突然问道:“你既然不是首邮的,那你是哪儿的呀?”
“我是首化的。”
“哦……你的意思是,你要来首邮读研究生了是吗?”女孩瞪大了眼睛。
“是啊,你好聪明啊。”唐依旧啧啧称奇。
“哈哈~研究生学长哥哥!”女孩开怀大笑道。
“哟,现在变成学长哥哥了?我可觉得你一直在防着我呢。”唐依旧一语点破,无奈女孩却道:“学长哥哥说的哪里话,你好心好意陪我来看病,我怎么会防着你呢?”
“那你且说说,刚才我问你姓名的时候,你为什么……”
“学长哥哥你为什么不考本校的研究生呢?”
“我……嗝——!”唐依旧愣是憋出一个嗝来。
“哈哈哈,学长哥哥你怎么打嗝了呀?”女孩笑得前仰后合。
“没事儿……嗯哼,因为我家里希望我能考首邮的研究生,而且我的堂哥堂嫂也在首邮念研究生,家里可能也是希望我的读研道路能够顺遂一些吧。”
“学长哥哥的堂哥叫什么呀?是哪个院的?”
“我堂哥叫何以琛,我堂嫂叫赵默笙,他俩都是经济管理学院的。”
“哈哈哈~学长哥哥以为我只有五岁的智商吗?”女孩笑道。
“岂敢岂敢,我才是五岁的智商。”唐依旧白眼看着外科诊室的牌子,幽幽说道。
“哪有啦,学长哥哥既然能考得上首邮的研究生,便一定是智商超群,厉害得很呢!”
“我要是真的智商超群,早就去了清北了,还来这里做什么。对了,你既然管我叫学长,那你大几呀?”
“学长哥哥,现在几点啦?”
无奈,唐依旧用鼻子猛地“嗤”了一声,从裤袋中掏出手机,见已是13:37,便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女孩看,道:“快一点四十了,一会儿你可能得自己回去,我过一会儿有事情。”
“没关系啦,我已经比刚扭伤的时候好很多啦,自己走路不成问题的,学长哥哥快去忙自己的事儿吧。”女孩依旧笑靥如花。
“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不信的话,我站起来给你走两步?”见女孩试图站起身,唐依旧忙阻止道:“信信信,你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冰敷,这还没到时间呢,千万别站起来。”
“那学长哥哥快去忙自己的事儿吧。”
“嗯,那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走出校医院,唐依旧见雨越下越大,又见二维流年咖啡厅就在前方不远处,暗暗自喜道:“得亏这俩地方离得近,否则我非变成落汤鸡不可。就是不知道这姑娘……唉算了,她既然不是诚心交我这个朋友,我也没什么必要可担心她的。不管怎么说,今天算是日行一善了。”遂小跑着来到二维流年咖啡厅。
一进门,唐依旧便要冲上二楼,被值班的服务员拦住:“同学同学,我们咖啡厅只开放一楼,不开放二楼的。”
“我不是来喝咖啡的,我是来找人的。”唐依旧解释道。
服务员上下打量着唐依旧,觉得这人很是眼生,但又不敢轻易出言得罪,思索了半天,问道:“请问您……找谁?”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找谁,我只知道我需要在你们这儿的二楼接待一位客人。”
“那请问您有预约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要不麻烦您帮我查查?”
“哦……好的,请稍等。”说罢,服务员掏出状如手机的服务终端,仔仔细细浏览了两边,说道:“今天下午只有唐姓和洪姓两位先生的预约,您……”
“我就是唐先生。”
“可唐先生说,今天下午他并不亲自过来,而且您……?”
“怎么,在你这里谈个事情还需要查户口吗?你说的那位唐先生是我的老哥,我也姓唐,我叫唐依旧,这是我的身份证。他找我两点钟来你们这里帮他谈一桩事情,仅此而已。”说罢,唐依旧掏出身份证,亮给服务员看。服务员瞄着身份证看了看,说道:“既如此,请到二楼商务套间03号房,酒水稍后送上。”
唐依旧走进预约的商务套间,见室内的陈设十分讲究,简约而不简单,暗自想道:“这里果然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这磨砂的玻璃墙,真皮的沙发,根雕的茶几,还有墙上这硕大的白板,都别有一番韵味。”想罢,唐依旧一屁股坐到了真皮沙发上,长吁了一口气,又上下晃了晃,心想:“哇~好舒服的沙发。老哥呀老哥,你说弟弟我得有多么羡慕你,你能在这风月场结交那么多的性情中人,还有这么雅致的谈天地点,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混到你这个程度呢?”
“咚咚咚——”三声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唐依旧的沉思。
“谁呀?”唐依旧站起身,大声问道。
“您好,请问是唐学长吗?”门外,对方礼貌地应答道。
“咦?这个声音……不了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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