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17日上午9时38分,酣睡中的唐依旧被手机短信提示铃声吵醒。
“唔……谁啊?”唐依旧艰难地睁开惺忪的睡眼,胡乱抓了一气,抓到了手机。“学信中心……唐依旧,首都邮电大学已发送通知,请及时到首都邮电大学确认回复……本信息免费?!靠!”
唐依旧垂死睡中惊坐起,仰天大笑:“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首邮,我来啦!”叹罢,唐依旧迅速穿了起来,洗漱、梳头、刮胡子,收拾了所有的衣物行李,潇洒地拔下取电房卡,关上了门,径自到一楼去退房了。
“老板娘,退房。”唐依旧将房卡重重拍在了吧台之上。
“哟,结果出来啦?怎么样,取上了没?”老板娘一脸殷切地问道。
“嗯,复试过了,这就到首邮确认结果去。”唐依旧虽心潮澎湃,不过还是尽其所能表现得矜持一些。
“真不错,是个大才,以后要是出息了,老姐姐我也跟着沾沾光。这是押金二百,收好咯。”说罢,老板娘双手递过两张皱皱的红票子。
“得嘞,谢谢您,回见!”唐依旧接过票子,转身快步离去,暗自寻思:“这都多大岁数了的人了,还在口头上占我的便宜,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人呢。”
一路上,唐依旧乘奔御风,瞬移一般来到了首邮教务处。一进门,唐依旧便见到了一具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那人端坐在门旁边的办公桌处,身着正装,正在键盘录入着什么,唐依旧如此沉重的脚步声,自然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您好,我找一下……咦?你是……?”
“啊……你是依旧吧?”那人见是唐依旧,立刻站起身,帮他接过手中的行李,放在办公桌旁边。“我就知道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你。”
“哦,您是嫂子吧?”唐依旧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人,便立马认了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同在首邮念研究生的堂哥的女朋友。“您好,多次听老哥提起您,也看过您的照片,这次总算是见到本尊了。”说罢,唐依旧友善地伸出了右手。
“嗨,叫什么嫂子呀~我也才刚上大四,我们应该是同岁,你叫我嫂子,我总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变老了。”嫂子嫣然一笑,也礼貌地伸出右手,唐依旧见了那右手,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头。“对了,你是来这里确认保研复试结果的吧?”嫂子问道。
“啊……是啊,一开始说13号就出结果,结果硬生生拖到了今天,让我白白多花了四个晚上的住宿费,这学校给不给报啊?”唐依旧抱怨道。
“哈哈~你也真是的,你老哥这阵子正好跟着导师出差做项目,他宿舍的床一直空着,我可听说,是你自己不想去住的。”嫂子笑着说道。
“的确是我自己不想去住的,一屋子的陌生人,我可睡不踏实。对了嫂子,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在大三下学期的时候就‘卖’给了学生处,专门负责保研这一块儿,今天正好轮到我坐班。”嫂子解释道。“你的简历我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真的很优秀,比你老哥强多了。负责签字确认的朱老师就在对面,中间那位就是,他让你在哪里签字,你就在哪里签,就算是成绩确认完了。”
“好,那我就先过去签字了,谢谢嫂子!”
一阵龙飞凤舞,唐依旧的保研之路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离开教务处之前,嫂子又把唐依旧叫到了身边。“依旧,你这次来BJ,我和你老哥也没能尽到地主之谊,如果你有时间,下午我请你到首邮最好的咖啡厅喝咖啡吧,要不然等你老哥出差回来,一定会责备我招待不周的。”
“哎~嫂……啊不,您太客气了。好吧,既然咱们早晚是一家人,我也就客随主便吧,就是害您破费了。”唐依旧客气道。
“哪里的话。那这样,现在也快中午了,你拿着我的一卡通到食堂去吃个午饭,我抓紧时间把手头的活干完,咱们一点半在中门的二维流年咖啡厅门口会合吧?”说罢,嫂子将随身携带的一卡通递给了唐依旧。
“啊……这这这,首邮食堂不能花钱的吗?”
见嫂子笑着摇了摇头,唐依旧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嫂子的一卡通,嘴上不停地道谢,心中却寻思道:“惭愧惭愧,如此一来,我倒真成了个蹭吃蹭喝之人了。”
下午一点半,唐依旧和嫂子准时在二维流年咖啡馆碰面了。嫂子虽然褪了正装,衣着却仍得体而不失干练,想来学生工作也是做了很久了。唐依旧对着琳琅满目的菜单看了半晌,才犹豫着点了24元一杯的猕猴桃汁,而嫂子则点了一杯意式浓缩咖啡作为陪饮。见服务生端着浓浓的、冒着热气的咖啡款款走来,唐依旧望着眼前这杯**丝一般的猕猴桃汁,不得不由衷佩服眼前这位女学生干部的品味和担当。
“这咖啡厅真大,居然有两层。”唐依旧感叹道。
“虽然有两层,但只有一楼是供客人喝咖啡的,二楼是不对外开放的。”嫂子解释道。
“那二楼是做什么的?”唐依旧不解。
“二楼是传说中的‘孵化器’,‘孵化器’内有很多深藏不露的高手,其中有很多高手都和你老哥关系不错,等有机会让他给你介绍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总是有好处的。”说罢,嫂子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表情淡然。
“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中人,看来果然如此。”说罢,唐依旧再次将目光聚焦到嫂子的双手上,问道:“您容我冒昧问一句,您这手……生活什么的方便吗?”
“啊……我习惯了,你老哥喜欢,我就一直留着。不过最近键盘敲东西的时候,的确是有点不大舒服了,抽空我去美甲店修短点儿,谢谢提醒哈。”嫂子笑着答道。
“我老哥喜欢……?这品味也是够奇特的,他不会有恋物癖吧?”
“恋……什么癖?”
“恋物癖,英文术语叫Fetish,是一种心理层面的癖好,据说有这种癖好的人,会对某种特定的物品产生某种特殊的情感,甚至可以激发那方面的欲望。”
“呃……你说的这些特定的物品是指……?”嫂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有很多种,丝袜啊,脚啊,烟啊,高跟鞋啊……还有我老哥喜欢的指甲,都算在内。不过这种恋物癖大多出现在西方国家,咱们国家有这种恋物癖心理的人很少,我老哥也够全球化的了。”
“真是听君一席话,自挂东南枝啊。没想到你老哥有这么严重的心理疾病……”
“不不不……我老哥这不是病,他还是喜欢您这个人,爱屋及乌,顺带着喜欢您的手罢了。要是换个女生,手打扮得再好看,他可能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唐依旧见自己说错了话,忙为老哥开脱起来。
“哈哈,我开玩笑的,你这慌里慌张的样子,倒是和你老哥有几番神似呢!”嫂子端起咖啡杯,道:“来,我以咖啡代酒,敬依旧一杯。”
“哎唷!”唐依旧见状,诚惶诚恐地端起那杯不入流的猕猴桃汁,道:“那老弟就以猕猴桃汁代酒,回敬嫂子一杯,祝老哥和嫂子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哈哈~这次老得更快,一下子成灰了呢!”嫂子打趣地说。“既然你这么执着地叫我嫂子,那我可得关心关心你,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了。”
“嫂子,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有着呢。”唐依旧狡黠地笑了,不住地用吸管搅拌着猕猴桃汁。
“不错嘛~家是哪儿的?和你在一个大学吗?”
“家是东北的,不在一个大学,她在首语,算是……伪异地恋吧,不过每个星期都会见面。”
“东北姑娘好啊,开朗豁达,热情大方,哎~还挺开放的吧?”
一听见“开放”二字,唐依旧立时愣了神,神色霎时晴转多云,变得黯然起来,道:“嫂子,你一下子就戳到了我的痛处了。”
“怎么,她有点滥情吗?”嫂子谨慎地问道。
唐依旧叹了口气,道:“恰恰相反。我和她相处了两年多了,到现在,一次也没让我碰过。”
“两年多……也该干点儿什么该干的了吧?是不是这姑娘有什么问题呀?”
“快递送到家门,不准验货,要么签收要么退货,就算是有问题,我也不知道啊。”
嫂子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道:“这……可不大好。不管怎么说,性和爱自古以来都是和谐统一的。想当年,我下定决心跟你老哥在一起时,就无时无刻不告诉自己,要对你老哥毫无保留,要倾我所有,把一切都给他。”
“唉,嫂子,我女朋友要是能有您十分之一开明,我就感恩戴德、谢天谢地了!”唐依旧抱拳感慨道。
“不是我说话难听,长此以往,不利于你俩的感情生活,这也就意味着你俩走不长。”嫂子告诫道。
“唉,多谢嫂子提醒,我还是想想办法吧。”说罢,唐依旧拔掉吸管,将猕猴桃汁一饮而尽。
2015年10月18日一大早,唐依旧与自己的导师见了面,一起吃了顿午饭,彼此更好地了解了对方。这一招还是嫂子教授给唐依旧的,因为就了解导师的脾气秉性而言,身在学生处工作的嫂子与唐依旧相比,自然是更胜一筹。傍晚,唐依旧搭乘直达动车回了家。对唐依旧而言,2015年10月末到2016年2月初是唐依旧最黄金的时期,这期间学校没什么课程,也不用一直呆在学校,可以回家、旅游、做自己想做的事。自2月开始,唐依旧就得为自己的毕业设计和毕业论文殚精竭虑了,自由度就小了很多。
唐依旧的女友名叫罗甜翼,此女人如其名,生得娇小可爱,行事大方得体,从表面上看,很难让人猜测到她是位土生土长的东北人。语言大学的学生都期待着自己能有一副好嗓子,罗甜翼可谓正中下怀,操着一副极甜极甜的娃娃音,用小品的台词说,“含糖量最起码五个加号”。
罗甜翼平日里对唐依旧可谓是关怀备至,唯独在“性”的方面,罗甜翼坚决不越雷池一部。那是2014年年末,他们都在上大三,唐依旧问罗甜翼:“你什么时候能把身子给我?”罗甜翼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才回答道:“你保上研了我就给你。”由此,唐依旧立誓,自己一定要保研成功,并以此作为其努力奋斗的最大动力。
可保研初试结果出来的当晚,原本额手称庆的唐依旧却和罗甜翼大吵一架,原因再明显不过——罗甜翼拒绝了唐依旧的要求。
“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
“因为……因为人家当时想的是……能拖就拖嘛。”
“既然你选择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拖?!”
“万一……万一你现在要了人家,将来又不娶人家,人家……人家……”
鉴于此事,唐依旧的心中横生了一道坎儿,无论他如何尝试着迈过去,都是徒劳无功。
10月19日,唐依旧在家中再度起了大早。刷牙之际,唐依旧听见电视中的新闻在播报著名陌生人聊天互动交友软件“陌路”在纽交所造壳上市的新闻,心中不觉冒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我要下载‘陌路’app,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鬼。”
自从唐依旧家中更换了光纤之后,上网的速度发生了质的改变,“陌路”app不出两分钟便下载完成了。经过一系列的注册、验证信息、登录、完善信息等繁琐过程之后,唐依旧小心翼翼打开了“附近的人”菜单,这里面默认显示了方圆两公里之内的所有女生用户,除了年龄信息之外,还有一些签名、照片等信息。不谙此道的唐依旧看来看去,最终选定了一个距离自己只有一百九十米的、显示年龄21岁的“露露”。
点开了与“露露”的聊天框,唐依旧却莫名紧张起来,嘟囔道:“十二点之前说‘您好’,十二点之后说‘寂寞’……现在是几点……早上八点半,早上八点半是十二点之前,那就说‘您好’?”踌躇了片刻,唐依旧终于鼓起勇气,对着“露露”发出了“您好”二字。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唐依旧不时地打开“陌路”,却始终不见“露露”的回复信息。终于,在下午2点左右,“陌路”发来了提示消息——“您收到一条信息”。唐依旧兴奋地滑开手机,点了进去,只见“露露”发过来一句话:“加我WEIXIN:howeverlu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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