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只见他大约九岁上下,长着一张圆脸,留着长长的额发,不算秀美,但脸蛋被冻得红扑扑地,也十分之可爱。
吴锋微笑着走了过去:“是呀。小弟弟,你是这吕梁山中山民的孩子吗?”
小孩子露出喜悦的神色:“你们果然是来讨伐这群土匪的,我等你们等了很久了呢……”
“很久?”吴锋疑惑:“他们对你们很坏么?”
小孩子摇头:“不。他们不吃窝边草,从来不骚扰我们这些当地居民,还用合理的价格收购我们的猎物和山货。”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希望他们被剿灭呢?”吴锋道。
听到这里,小孩子突然咬了咬牙,跺脚道:“土匪就是土匪,无论他们怎样假惺惺做出一副善待百姓的样子,都改变不了他们凶残的本质!”
小孩儿又道:“我曾经看到有漂亮的大姐姐被他们抓回来,因为哭泣,而遭受鞭子抽打。也曾经看到他们的匪兵满载着赃物回来,手中抓的金耳环上面,竟然还带着半只染血的耳朵……”
吴锋一阵惊异,没想到一个九岁的小孩子竟有这样的见识。
他猛然想起了李询。但李询是在天真烂漫的外表下隐藏着深深的阴冷,而这孩子似乎有一颗火热的心。
任夭笑虽然想要收取民心,但作为土匪寨。资本原始积累的时候,劫掠获取财富也是必须的。
同时,这些土匪存在生理上的需要。就免不了要强抢良家妇女。
吴锋摸了摸小孩的头:“我是白衣营的统领,叫谢衣。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子微微撅起嘴:“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我姓白,叫白乱乱。”
吴锋这才注意到,这孩子看起来似乎有点矮小,但是手脚都很壮实,显然不是营养的问题。
“好。我不摸了。”吴锋微微一笑,道。
白乱乱又道:“若想渡过这沼泽地。我可是有办法的哦。大哥哥你愿意听听吗?”
吴锋点头道:“好啊,我洗耳恭听。”
姜夜、秦予等几人见吴锋对一个小孩子如此和颜悦色,废这么多话,不由露出不以为然神色。却不敢打断吴锋。
白乱乱微微露出得意的神情,一字一顿道:“五个字——水淹沼泽地。”
吴锋心下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冬天里沼泽水位低,水量不足,与泥土充分混合,因此现在气温已经达到冰点以下,沼泽表面也没有结冰迹象。
如果以大量冰水浇洒在沼泽表面,在寒风吹拂下,会快速结成厚实的冰层。足以让人在上面行走。
中古时期一位枭雄在严冬曾经在泥沙上浇洒冰水,快速构筑冰堡,与这其实是相同的道理。
只是。现在哪里能弄到足够的水呢?
却只见白乱乱向后边一指,吴锋在注意到,后边不远处的山冈上有一条清澈的溪流,正潺潺流淌而下,水流中漾着浮动的冰块,只是因为山势陡峭。溪流表面才没有完全封冻。
白乱乱道:“只要掘开山体,形成一道水路。令溪流改道汹涌而至,淌过沼泽表面,自然会漫开一条水道。沼泽表面平坦,溪水也会在上面冻结,形成一座足够让人行走的冰桥。”
他在这里长大,对于当地的地形再了解不过。
听到白乱乱说出此计,秦予、姜夜等人也不敢再小觑这小孩了。
只听姜夜问道:“小弟弟,你父亲真的就是这里的山民么?”
对于一个山民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智慧,他有些难以置信。
白乱乱答道:“是啊……爹爹虽然也懂一点武功,但他的确就是个猎人。只是娘亲在嫁给爹爹之前,曾经还有一个丈夫,是谈家的家臣,留给娘亲几本兵书,我都是看过的。”
听到并州谈家这四个字,吴锋又是心头一凛。
谈家本来和忘忧谷一样,都是神堂在河东郡的强大支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谈家渐渐没落。
十几年前,谈家试图通过武力恢复以前的势力范围,悍然挑起战争,结果被几个豪族联手攻击,战败灭门,残存的子孙流散到民间。
谈忘嵩便是谈家的遗孤,被萧狂歌找到,带回忘忧谷,却被林焰袁曙害死。
吴锋道:“并州谈家,那么你也是可以和神堂扯上关系的了……我现在虽然效力于岩仓殿,但却是忘忧谷培养出来的,也是神堂出身呢。”
白乱乱不由露出极为开心的神色:“那这么算起来,大哥哥和我也是故人了。”
吴锋道:“是呀。你娘亲的前夫可是十几年前那场战争中战死的么?”
白乱乱点头道:“是的。娘亲和那人曾经有一个孩子,便是我的哥哥,但却走失了。也有人说是那人嫌自己的孩子长得奇怪,故意遗弃的,没多久就战死完全是报应……”
说到这里,白乱乱低下头,黯然道:“虽然我从没见过我哥哥,可是莫名地总是想到他,好想有个照顾我的哥哥……”
吴锋道:“长得奇怪?怎么回事。”
白乱乱道:“邻居说我哥哥长得像一只猴子,怪模怪样的。可我心目中哥哥绝不是难看的人,应该是像你这样,长得秀秀气气的,就好像女孩子一样……看到你,我就觉得你是我哥哥……”
吴锋登时无言。而士兵们都不由望着他。
说起来,吴锋除了眉宇之间英气太重,因此显得早熟之外,还真是秀美绝伦,说好像女孩子,也不为过。
但吴锋一时说不出话,主要并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猴子这两个字,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当时看到李询时的奇异感觉,似乎有种神秘力量在隐隐操纵着命运的丝线。
好一会,吴锋才开言道:“白家的小弟弟,谢谢你的好计策。像你这么聪明,以后想做什么呢?一定不会在这深山里呆一辈子吧?”
白乱乱道:“可是我爹爹武功不行,传授不了我高深的武学,我以后如果出去,不能上阵杀敌,也只能做军师了。听说哥哥走失的时候虽然只有三岁,但已经显露出过目不忘的本事,智慧恐怕要胜过我十倍,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一定早晚能做出一番事业的。如果我能找到他,就去投靠他。”
吴锋问道:“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白乱乱答道:“我们这里叫白家庄,不管男女都姓白。哥哥叫白愁飞。”
吴锋点头:“白愁飞,记住了,这个名字很少见呢,应该不会有同名同姓的。如果我见到他,一定会让他来找你的。相信我,你一定能找到你哥哥。”
白乱乱登时露出极为欢喜的神色,道:“天晚了,我也该回去啦,不然爹爹和娘亲会不高兴的。你们也要努力,消灭掉这群该死的土匪,为那些受害的无辜百姓报仇,也把被他们抢走的大姐姐都解救出来……”
“一定会的。”吴锋伸出手,和白乱乱拉勾。
白乱乱用小手与他勾了一下,他的五指短小却富于肉感,显得十分可爱。
“那我走了噢。”白乱乱和吴锋相对招手,而后在吴锋的目送中蹦跳着走向远处,消失在山冈的后方。
“那么,我们开工吧。”吴锋下令道。
众士兵应道:“是!”一个个都取出工具,奔向溪流方向,打算挖一条宽阔的水沟,引水冲击过来。
但就在这时,啪啪啪三声清脆的鼓掌声,再次划破了此处的宁静。
吴锋一惊,猛地挥手,士兵们登时纷纷停住,将铁锹放下,握好刀枪,端正而立,做出准备战斗的姿态。
经过几个月的严格训练,他们已经有了不错的应变能力。
“不要慌,我没有恶意。谢统领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
吴锋看向另一处山坳,只见其中走出一位少年来,此人看起来比他自己要大两三岁,白盔白甲,外边罩了一袭雪白的大氅,气质阴柔。
若论五官精致,这少年并不如吴锋,但吴锋因为眉宇英挺,常常让人注意不到他的容颜秀美之处。而这少年柳眉弯弯,满脸都是阴柔秀丽,若不仔细看,还真会以为是个美貌少女。
少年后方,跟着四个彪形大汉。
“任夭笑?”吴锋冷冷问道。
“不错,正是我。但我今次过来,是来找你们白衣营合作的。”这寻梦寨的寨主任夭笑道。
“合作?”吴锋道:“我们是官兵,你是匪,可谓冰炭不交,有什么好合作的?”
任夭笑带着散漫的笑容,道:“谢统领不必将话说得这么绝。寻梦寨的行事,你应该知道,并不是十恶不赦,很多事情,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谢统领当然不会像那个小孩子一样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何况我现在已经被叛乱的手下赶了出来,跳崖逃生才捡回一命,如果谢统领助我夺回寻梦寨,我便从此约束部下,再不劫掠犯民,安心发展产业;如此,你自然能够向委托你的商会交待。吕梁山中有无尽的珍宝,现今寻梦寨也已经上路,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这样说来,合作不是不可以考虑。然而任寨主也该坦诚相待才是。组织商会联名请托的就是你本人吧?”吴锋唇边露出一丝诡笑:“为什么不坦白承认呢?如果连这个信任都没有,合作又从何谈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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