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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眼里的这些杂牌军,竟然能挡住自己千人大军的进攻,简直是奇耻大辱,更令他气恼的事,山上的这些残军败将只有数百人而已,但就是这些废物一样的士兵,竟然挡住了自己近半个时辰的进攻,甚至前锋营有不少的士兵在巨石下惨死。
现在这火墙又挡住了赵信大军的去路,刚才困了蒋百宴许久的浓烟此时又转向攻击赵信大军,不过片刻,不少的士兵也因窒息而眩晕过去,随着而来的是,混乱的黑甲军无情地踩踏着他们的袍泽,战友,因为此时他们也与方才的蒋百宴一样,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赵信重重的咳嗽几声,随即杀掉几个因为混乱而破坏阵型的士兵,又下令士兵们冲过火墙,士兵们在无奈之中,推推搡搡靠近了火墙,最前面的最是可怜。
刚刚走过去,随即大火就将军服点燃,在惨叫声中,他不断在地上翻滚,只是这火势根本就灭不下去,蒋百宴吩咐后营的人在走的时候在这里浇了不少的菜油。
“轰......”
火势一下子变得更大了,与其被熏死,这些士兵开始抱着必死的心朝着火墙冲过去,只是有的速度慢了,还没有走到火墙前面,就被急着冲到前面的人绊倒,随即就倒在人群中,渐渐的被火势包围。
待到赵信走出火墙之后,蒋百宴带着勇士营的士兵已经走出来大老远,赵信气的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着,此时他嘴角的胡须都是被火烧掉了不少,脸上更是一片焦黑。
看着远远消失的蒋百宴大军,赵信心头之恨如同这群山一样,连绵不绝。
“弓兵,给我射,朝着他们射,杀啊!”
追是追不上了,赵信大怒之下,连忙喝令手下的弓兵营朝着远去的蒋百宴射出一轮轮的箭矢,但是箭矢的射程也是有限的,没有几支弓箭能够够到蒋百宴。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蒋百宴也是一惊,回过头一看,只见几丈外的草地上插着数十支箭矢,蒋百宴也是乐了,他不竟得意洋洋的站在那里,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道:“送我千里,终有一别,再会,再会!”
后面的勇字营的士兵们也回过头来,装模作样的挥手,似是万分不舍,若是不知道的人看一眼,还以为真是兄弟部队在搞欢送会呢!
站在山头上的赵信自然看得一清二楚,虽是深夜,但是蒋百宴那可耻的嘴脸早已刻在了赵信的骨子里,他心中一阵翻滚,努力平静着,只是看到逃走的勇字营的士兵也跟着起哄,他脑袋一晕,再也无法坚持,随即一口鲜血爆出来,若非周围的亲卫搀扶住他,一定会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
看到手下的士兵们也跟着起哄使坏,蒋百宴心里也是微微一轻松,刚刚的惨烈的悲伤也稍微淡去了一点,他大马金刀的站在那里,刚刚想捋一把胡须,结果发现他嘴角的胡须也被烧去了大半,随即嘴角也是一抽。
听到山下残军败将的嘲笑,山上的黑甲军感到由衷的屈辱,赵信刚刚行传过来,就听到大声的嘲笑声,怒火攻心,随即又昏了过去......
看到山上也是一片乱象,蒋百宴不再逗留,带着勇字营残留的二百人马上去寻找伤兵和百姓的踪迹去了。
听到马泰细细的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柳伐心中大定。这几日担忧蒋百宴的处境,军中粮草殆尽,再加上寒疾侵体,柳伐身体甚是不好,心绪不宁,若非马泰今日来报,说不得他还要去广平直道走上一遭。
实际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的军中,看似一团和气,实则不然,秦天昭手中的“日月”在暗中一直蛰伏着,一有风吹草动,秦天昭那里必定会先得到消息,现在军中本就粮草告竭,士气低迷。若是严查此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本来若是没有这个消息,柳伐想着带着手下的弟兄先去广平直道,成功与否,再也不回孤山,秦天昭在暗,自己在明,这种被动令柳伐感觉自己如同背了一座大山一样的沉重。
马泰回营之事,仅有柳伐几人和几个暗哨知道,柳伐也并没有同手下的弟兄们说,只是商量着怎么去接应蒋百宴,毕竟还有不少的粮草,在这蛮子遍地的南狱,本就是十分危险,若是被人盯上,只能是尸骨无存。
现在蒋百宴身边也没有多少可以作战的士兵,那一夜,勇字营的士兵伤亡近半,护送粮草和伤兵的任务总不能让百姓来做。
盆中的火炭烧的很旺盛,大帐之中几个人都是脸色红润,便是柳伐,身上的冷汗也是去了不少,身子哨卫轻松了一些,柳伐坐在帅椅之上,与辛和几个人思量着蒋百宴一事。
“那马泰虽说自己是忠字营的士兵,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查一下,派出斥候在铁山一带仔细的探探情况!”辛和举着茶杯,脸色沉寂如水。
青云飞最是听不得这些,又感觉脑袋一阵大,帐外寒凉,帐中温暖的炉火又令他昏昏欲睡,他就坐在一旁不断的打瞌睡着。
柳伐看了一眼青云飞,嘴角抹上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随即不去理会青云飞,看着辛和道:“这件事,你去安排吧,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
辛和点点头,随即又坐的近了一点,大帐外面阴雨连绵,虽是小了不少,但还是有一些愁云惨淡的味道。
“轰......轰轰......咔嚓!”
天上雷声炸响,一道晴天霹雳划过天际,似从九幽而来,带着无边的肃杀之意,冷锋被雨水侵蚀着,没有生出点点锈斑,反而在风中更加闪耀着黑色的寒芒。
“咯噔,咯噔......”
马蹄阵阵,踏落一地泥浆,数十名骑士在山野间狂奔着,雨水倒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带着头盔,只是冷冷的望着前方,不断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柳伐没有更改计划,北上广平直道的军令已经下到最基层,粮草只能勉强支撑到吃一顿饱饭,可是柳伐并没有节约一点粮食。
“兄弟们,不用节约粮草,你们就敞开了吃,我们从来都不会缺少粮草,明天我们吃新鲜的!”
柳伐端着饭碗,走到大军之中,和士兵们有说有笑,没有一丝的忧虑,只有无所顾忌的畅快。
手下的士兵听到柳伐的话之后,也是豪气顿生,他们也不再思量什么,明天就去广平直道了,一路上又怎么可能缺少粮草?
辛和看到柳伐的样子,也是微微一叹,柳伐就应该是天生的统帅,今日有医官采到药材,也煎了不少,服过之后,柳伐的脸色也明显好多了。
晚饭过后,一如往日的平静,改巡营的巡营,该休息的休息,暗哨也早已潜伏在孤山大营的四周。
夜渐渐深了,月也没有那么明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朽的味道,甚至还有一丝杀机与阴谋?
突然雨又大了起来,雷声轰鸣,乌云密布,漆黑的夜幕掩盖了比它更黑暗更见不得人的东西......
孤山之上,一片茂密的山林中,草丛中隐隐有些被踩过的的痕迹,有些植被被踩到了,折断了,可是并没有人去在意,随着这些痕迹越来越远,在孤山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些深浅不一的脚印。
“咕咕......咕咕......”
一只鸿雁扑通扑通煽动着翅膀,随即慢慢消失在空中,一个人影看着鸿雁远去,随即又隐匿了身子,消失在黑夜之中。
“嗖......”
一声轻响,那只鸿雁已经从天空中掉下来,狠狠的摔倒在地上,翅膀在泥浆中不断地翻打着,没有丝毫作用,只能凄声悲鸣着。
黑暗中又一个人慢慢走出来,脚印大步的落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他手里拿着一张硬弓,嘴角满是嘲意,不是寒举又是谁,他一把拾起插在鸿雁身上的箭羽,随即又在鸿雁的脚上一阵摸索,果然在一个圆环下面,有一张小纸条。
他冷笑一声:“有点意思,知道信鸽飞不出去,在这个季节,还能弄来鸿雁......”摸出纸条,他扫了一眼,脸上的杀意毫不掩饰,只是将捏在手里,随即脚步又动了。
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道:“继续盯着,不得有丝毫的马虎!”随即慢慢的在黑夜中没了踪迹。
“淅淅沥沥......”
雨声又大起来了,除此之外,安安静静,没有一丝的响动。
待到寒举走远,过了好久,这里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同样的放出了一只鸿雁,看着鸿雁飞走,又慢慢的离去......
这一次,这只鸿雁飞出去了,它飞过天际,扑通扑通的煽动着翅膀,似乎有些乏力,这一次不是被射下来,而是被网落,又有人取出纸条,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迹,随即又把它放飞了出去,雨有点大了,这鸿雁能飞动,已经算是极为不错了。
这一次,那个消失的身影后面,又多了一个浅浅的脚印,没有人动他,但是一切都要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明日广平直道截粮,柳伐似有暗疾。”
柳伐慢慢的读出来,随即笑了,眼中闪耀着一丝寒光,又是叹了一口气,把这张纸条放在案上。
寒举站在一旁,矮着身子,满脸肃杀之意,他等着柳伐下令,将这军中的暗探揪出来,碎尸万段。
青云飞和辛和坐在帐中,也是眉头深皱,此时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青云飞了,他强忍着怒火,又不敢喊出声来,以免被有心人察觉,竟然还真的有人在这营中传递情报。
上一次若非自己随机应变,连同自己在内的兄弟可能都会被这个军中隐藏的杂种害死的,他握紧了拳头,骨节更是白的可怕。
柳伐走来走去,把这张纸条又看了一遍,随即又放下,最后柳伐终于愉快的笑了,他把纸条一把扔到了火中,瞬间,纸条化成灰烬,火光印着柳伐的脸庞,显得格外的神秘,不可揣摩。
“什么,孤山上是将军的大营,将军还在那里?”
蒋百宴吃惊的站起来,因为起的太猛,刚刚站起来就有些眩晕。
“是,蒋将军,大营中来了一个叫马泰的勇字营士兵,说是从铁山这里来的,我们马上就赶过来了!”
柳伐军中的斥候站在蒋百宴面前,也是满脸的激动。
蒋百宴哈哈一笑,随即又猛地拍了一下这斥候的背,大喜道:“好,好,将军他们没事吧?”想到那夜自己的经历,蒋百宴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也脸色严肃下来。
斥候摇摇头,又道:“蒋将军,这是将军给您的密函!”说着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
帐中再无其他人,蒋百宴看到信函,随即马上打开,看到信函的内容之后,脸色也是分外古怪,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手下先带这些斥候下去休息。
蒋百宴叹了一口气,随即也把信件扔进火堆,信件没有问题,是柳伐亲笔所写,军中有敌军的探子,他虽然没有察觉到,但是那一夜的诡异事件,还是让蒋百宴多留了一个心眼。
他从军这么多年,他从不相信碰巧之类的事情,那一夜眼看那些黑甲军士南狱的士兵,蒋百宴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是他并没有直接联系到这里,看到刘法得信件,蒋百宴才恍然大悟起来,这几日他派出去的人手都是绝对信得过的人,其余的人没有命令绝对不能出铁山一步,也是如此,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动。
还好他没有莽撞,若是让一两个漏网之鱼混出去,这铁山真的就成了他的埋骨之所。
看到柳伐的信件后,蒋百宴更加的谨慎了,孤山和铁山的距离还是很远,蒋百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按照柳伐信函中的意思默默等着柳伐大军的到来。
乌云渐去,似是一个晴天,天凉好个秋!
“弟兄们,你们饿不饿?”
今天柳伐看起来精神多了,站在点将台上,柳伐嗓音雄厚,强健有力,一大早,柳伐就要带着士兵们去广平直道。
“饿,饿死我们了!”
士兵们整整齐齐的站在校场上,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听起来似乎是一群饿了许久的农夫般粗鄙,一边叫喊着,一边还在喋喋不休的骂娘。
柳伐仰天长啸,抽出长刀,指向远方:“那我们去觅食,开拔!”
大军动了,如同一条蜿蜒的黑龙一样,急速的朝着北方前去,带着无边的杀意和恶意。柳伐亲自带着队伍,他隐隐有种预感,今天或许会见到一些人,或许会明白一些事。
虽说是选择去广平直道,但是柳伐并不打算就这么直直的打过去,他手底下就这么些人,六百套蛮子的军服穿在了几乎所有的士兵身上,只有十多个人还穿着汉军的军服,不过这些并不要紧。
“飞出去了几拔?”柳伐骑在马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眼中却又有几分忧愁。他知道秦天昭必定会有大动作,消息虽然放出去了,但是秦天昭究竟会怎么做,姿势是没有办法揣测的。
寒举穿着一身蛮子的军服,走路也是有点强势的味道,他为柳伐牵着马,一边用仅仅柳伐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一共飞出去了三拔,都是同样的内容,不过我们之前截了一份,所以应该只飞出去了两拔。”
以防被别人看到他的唇形,寒举也极为谨慎的掩住了抠鼻,只是不断地打喷嚏着,因为现在柳伐已经知道是谁了,但是柳伐不敢确定还有没有人了,所以还在不断命人追查着。
柳伐想了半天,他非常想和秦天昭赌一把,看看究竟鹿死谁手,但是看着手下这六百多弟兄,柳伐又不竟有些犹豫,这些弟兄都是跟着他从刀山上滚过来的,都是好汉子,若是就这么折在秦天昭手里,他还真是不甘啊,算了,不去想这些,先去广平直道看看情况吧!
此时广平直道南段,也就是靠近冲城的这一段已经不断有蛮子大军在这里行进着,看起来,下一步,蛮子一定是打算攻打冲城了,冲城只有一卫守军,只是在这广平直道上的蛮子又何止三卫。
“咯噔,咯噔......”
马车和马匹在这条路上不断的碾压着,一支蛮子的辎重队在这里慢慢的前行着,其中不少押运辎重的是汉人,但是他们额头上都烙上了奴隶的标记,他们的人格被这群蛮子无情地践踏着。
铁骑一一队队在从这里经过,他们是巡查的队伍,柳伐带着人马在山头上看的一清二楚,每隔二十里就有一队人马,看起来在这路上下手是不太容易啊,若是强攻,决计是没有一点胜算的,万一耽误了时间,或是被这些蛮子缠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南北两侧都会有蛮子赶过来,在这直道上,蛮子们的速度实在是不慢。
“怎么办,有什么想法吗?”柳伐眼睛一眯,摸摸嘴角的胡渣,低声道。
辛和摇摇头,只是说了一句智取不行,青云飞虽是不甘,但是知道辛和说的是实情,虽然微微瞥了瞥嘴,但是心里还是深以为然。
天气有些阴沉,虽然雨停了,但是天空还是偶尔刮些北风,不过现在的北风似乎有些阴冷,因为天空现在又聚起了一团团的乌云来,似乎有事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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