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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定定地打量这白衣男子,其实在先前看到其宛若星辰,纯粹无瑕的眸子,便相信这样道心坚固的强者怎会欺他一个区区炼骨境,年方不及弱冠的少年,如今在其拿出了那龙形环状玉佩之后,便无疑这人是老祖派来接他的。
因为在其离开族中的临行之际,其父季方秋告知过他老祖身上有一块血色玉佩,是季家家主身份的佐证之物。此时却出现在这白衣男子的手中,明摆着他便是此时老祖身边至亲可信之人。虽然这男子容貌被白虎面具遮挡,但其体型轮廓,举止气质与族中老祖的画像中所描衬的完全不同,显然不是季清尘。
但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对立面的敌手,凡是世间的强者都是值得敬仰的,更何况是轻易灭敌,于危难中救下他的可信之人。
被兽衣大汉击飞的季戎并未受多大的伤,更是趁着二人周旋的间隙,便将墨麟塞入他口中的血灵草炼化,顿时觉得体内经脉一股血气缓缓流动,将之前逆冲的气血压下,便已无碍。
说到底是大汉根本无意取他性命,先前的出手也只是想看看自己等了近两百年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见其受人之托苦苦等候的人,不过也只是个炼骨巅峰的少年之躯时,手上的力气凭空小了大半,不然此时就瞧不到神色平静,并也只是气血翻涌不定的季戎了。
念头及此,季戎示意墨麟放下警惕,直身向前踏出几步,在白衣男子身前站定,长身深鞠。
“晚辈季戎,在此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可是?”
“此地不宜多言,我带你去寻个周全之地,这其中之事由来复杂,我们稍后再做言语。”
在季戎注视着他的时候,他何尝不是在审视着这个少年,但在此闲聊颇为麻烦,因为一旦对手发现那兽衣大汉死去了,必会前来探查。
白衣男子说着,提起季戎和墨麟转瞬消失在这山脉之前。若不是此时倒地身亡的大汉和其脖颈间如涌泉的血水,就像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山风呼啸,掩盖了这茅舍前曾飘忽流连过的简短话语,和身形逐渐消弭的两个人影。
天妖山脉是妖族自辟世以来的传承之地,妖族种类繁多,在其未修至涅槃化形之时肉身庞大,行动间风尘吸张。故这中州之南虽山林无数,谷麓众多,但也时时可见在山中飞跃盘桓的各类妖兽。
就在大汉被白衣男子掳走生命的瞬间,天妖山脉连绵不绝的山林中,一座堂皇阔丽的宫殿内盘坐着的紫发老者,抬起似多年未曾张合过的眼帘,古井不波的面容因面前众多烛火中的其中一盏突然暗淡,转瞬失去光亮而挑了挑眉头。
“玄獐族有人本命魂灯灭了?这人我记得是在百年前受人族一个什么宗门的戚姓长老所托,而守在那苍冥界之外的,一直以来都平安无事,看来出了变故了呢!”话语轻佻,浑不在意,冷眼诉说着他人的生死。
“他是受青阳宗的戚仲寒所托驻守在苍冥界外的,留下从其中逃脱出的季氏一族的人,师尊。”其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绿衣童子,声音稚嫩地道。
“要不要我们告知他一声,苍冥界已出现变故?毕竟当年他是对我妖族允下好处的。”童子继续不急不缓的说到。
“呵,他当年许下的好处如同鸡肋,更何况如今累我妖族之人致死,没去找他麻烦,尚还算我们宅心仁厚,还要提醒他仇家脱困而出,叫他早生防备?人族内斗,我们便渔翁得利。”老者嗤笑一声,讽刺地摇头道。
“此事无须再管,通知玄獐族让他们去寻回遗体,适当发放些修炼资源给他们族中小辈。他们族中好不容易出了个涅槃境的强者,就这样陨落了,怕是地位又会一降再降。”言罢,红发老者挥挥衣袖,示意童子不必多言,照他说的去做。
童子会意,略一躬身,便悄然离开了。
与此同时,感受到脸庞风声呼啸,身旁景色如箭般向后退去的季戎,想着这白衣男子先前招余间灭杀涅槃初境妖族强者,内心对强者有了真正的向往。刚刚入世的季戎因为简单的现实,被白衣男子有意无意地引上一条踏着尸山血海的强者之路。
多年以后,他回想起来,亦是觉得当初能如此简单地通达强者之心是多么难能可贵。
摩云山脉之北,带着季戎和墨麟的白衣男子在一处湖心古亭突然蓦然现身。看着带他一路飞掠过来的这人,他心中有万般疑问。例如:“老祖人在哪里?这白衣男子和老祖又是什么关系?为何他只是将将进入这中州,就被在此等候的妖族大汉盯上,这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才能让当年的仇家把这份怨恨延续百年?”
困惑一时毫无隐藏地写在脸上,他知道这男子与老祖关系定然非同一般,也不再有所顾忌,张口便问道;“前辈,我季家老祖他现在人在何处?”
“别前辈前辈的叫了,我年岁大不了你太多,更何况你家老祖于我大恩,我名剑雪漠,你叫我一声漠叔便好了,宗主现在安好,吩咐我动身时,眼看晋身千劫境。”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温情,口中言语清晰地道。
“那漠叔你说的宗主可是我家老祖?”季戎疑惑地道。
“没错,宗主就是你家老祖季清尘,当年他被强者围杀,却挺着重伤杀出重围,待其修养过来,族人都已安然躲避进了苍冥界,如今他隐姓埋名,创立天玄宗,一直在等候你家族人有脱困之人,也就是你。”
“宗主说,两百年来,季家受的苦难已然足够,该是有人走出那苍冥界了,更何况前几日的夜中,帝星临世,宗主借机突破涅槃巅峰,故才派我奔行万里,前来寻你。临行前他便预知你以自己的能力走出苍冥界外的摩云山脉不会顺利,因而派我来接应。待你安全之后,把你安排到周近的人族城市了解人情世故,当作历练,待时机成熟,接你回宗。”剑雪漠思量间说出了这段话语。
其实在临行前季清尘告知他,若是那少年乐于闯荡,心无所羁,你便把他留在周近历练,若是他不愿就带他回来。本应是有所选择的余地,但到了剑雪漠这里却只有出去历练一途,原因无它,不是剑雪漠喜欢折磨这少年,相反,他从小就在尸山血海中一路厮杀长大,深知世俗的磨砺远比安稳呆在宗门重要得多,故也没有让季戎选择,他便替季戎选择了。
他少年之时被老祖所救,早就将自己归宿到季家,归宿到季清尘一手建立的天玄宗,也是打心眼里想要将这与他年少时眉眼有些相似的少年培养地有所成就。
其实,也不是季清尘不知这其中道理,只是思念族人心切,即便以他坚如磐石的心性,也不禁想早早见到这脱困的族人,更何况是这个早早就被他预知将成为季家希望的少年,也不知他是如何得见的,哪怕后来季戎历经叛教,深陷多大困境,那个老人也深信不疑,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季戎虽然也想见见这传说中的季家老祖,掀动了一切血雨腥风的人物,也想向他请教体内血脊的出处和隐密,但刚入世的他自然也想去闯荡一番,少年心性不大多都是如此么。
“宗主这些年一直暗中与青阳宗的戚仲寒交锋,可惜青阳宗实力雄厚,天玄宗自建立起才过百年,明面相争自然不讨好处,也只能把一切推到了暗中。老宗主这些年来过得不易,身后没有靠山的他,随着我们日益壮大,也愈发显眼,很多人都在私下觊觎这个由身份不明的老者建立的宗门,我们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们需要光明地活在中州的阳光之下。”
“老宗主一直在等,这些年我们何尝看不出,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虽然他都没见过你,甚至不知道这能脱困而出的是老弱还是妇孺。直至前些天的一天夜里,他突然观帝星临世,就说定有族中少年脱困而出,说着便获得进境的契机,可以想得到他心里一直来的期望是多么重。”剑雪漠斜靠在亭子里的柱子上,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番话。
或许不擅长交际,话语中好几次停顿下来眼中光彩闪动不已,看来心中并不如表面中这边平淡。
季戎因为他这番话,稍怔了一会,随即将族人在苍冥界中的近况和如何脱困而出都告知了眼前这明显心情激荡却假装没事人的白衣男子。
看着那面具后光芒闪烁,但因为说完那些话而明显变得豁然许多的双眼,默然一会,季戎知道该自己表个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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