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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周敦吉从大醉后的酣睡中醒来,感觉头疼‘欲’裂,昨日韩旭大发神威,将川军踢的大败亏输,周敦吉带的酒多半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醉后不能骑马,无奈之下只得宿在这里。,:。
王大人屯的房舍基本修葺完成,韩旭本人住在一幢士绅留下的大宅之内,四周才是军营和匠户的居住区域,最近韩旭这里的匠户没有增加,他兵马一共三百余人,有十来户匠户修修补补,打造新甲,人手足够使了。
周敦吉醒来时也不曾到辰时,初冬时天已经亮的很晚,他感觉天明不久,但睡梦中听到‘操’练喊叫声,待他洗涮了站到院‘门’前时,看到韩旭的部下已经跑的汗流浃背,每人均是在屯堡外围跑了十来圈下来,灰‘色’的短棉衣已经湿了半截,连贺庆云等将官都在内。
因为常来常往,周敦吉知道这是韩旭军中的惯例,他只是奇怪没有看到韩旭的人,按往日的惯例,韩旭应该是跑在队列最前。
这时吴文杰也走了过来,见周敦吉还在张望,不觉笑骂道:“你这厮找谁,韩督司今晨已经带着亲兵离开了。”
“唉。”周敦吉道:“他到底还是忍不住。”
“送送行也是该当的,不然人说起来定有怪话。”吴文杰安然道:“他怎么洗涮也是熊经略使出来的人,好在这几月经略未曾大用他,一则叫人不起嫉妒之心。二来保全了他的实力,纵新经略至,只要韩督司不刻意顶撞也就无碍了。”
韩旭吃亏就在根基太浅。冒起又太速,熊廷弼这半年来确实是在保护他,周敦吉不觉点头,但还是骂道:“这龟儿子心真黑,自己心里不爽快就拿俺们出气。”
川人这般口‘吻’倒不是真骂人,吴文杰笑道:“谁叫你多嘴了。”
周敦吉叹口气,难得认真的说道:“我辈武人。其实近不得文官,但又离不得。韩督司真不容易。”
吴文杰道:“我等是武人世家出身,好歹能熬到这位份上,咱们虽是客军,实力够。又抱团,谁当经略也不会为难,只韩督司这样人要出头,只能兵行险着。”
“但愿他不再招惹事非,与俺们一起杀灭东虏,博个封妻荫子吧。”周敦吉看着远方,但见秋风萧瑟,落叶被风卷起又落下,远方一片荒芜。他苦笑一下,突然又怪叫一声,猛冲入韩旭部下之中。与贺庆云等人一起跑起圈来。
“这家伙。”吴文杰也是摇头一笑,却也是加入到队列之中去了。
……
韩旭路过奉集堡。
他心中郁郁不欢,路过这军堡时也不打算停留,现在奉集堡总兵还是李秉诚,朱万良是虎皮驿的主将,这里除了少数川军外大半是辽镇兵马。彼此气味不投,能不见面就不见面的好。
但事与愿违。韩旭经过时,看到堡‘门’口空空‘荡’‘荡’,往常那些搭着窝棚在四周居住的流民已经不见踪影,他微微一征,叫过来一个路过的小校,问道:“堡外的那些流民呢?”
那小校认得是韩旭,心中颇不耐烦,冷脸答道:“新经略要来了,各位总兵将爷吩咐各处打扫干净,留着那些人碍眼么?”
韩旭忍住气,又问道:“撵到哪去了?”
小校摊手道:“赶走就是,辽阳不能进,咱这里不留,要么往辽西去,要么辽南,谁去管他们?”
韩旭知道和这人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忍着闷气继续赶路,上次刘国缙为了糊‘弄’上下,招了大批流民入伍,事后不到一个月就把人又散光了,韩旭一直托人照料那半疯的‘妇’人,现在这些流民都被赶走,亦不知那‘妇’人怎样了。
其实他满可以将那‘妇’人放到匠户区去,但一直没有做此决断,每次见她,仿佛就能想起在开原的那些日夜,想到那些人间惨事。
“是韩将军么?”
身侧也有人骑马经过,韩旭扭头一看,对方头戴凤翅明盔,头顶红羽,身上是大科‘花’茄‘色’披风,饰着金边,华贵之余又添俗气,身上则是‘精’致贵重的山文甲,打眼便是这些,再看到脸,才认得是本部直管的上司鲍承先。
韩旭勒住马,在马上拱手道:“末将见过游击大人。”
“不必多礼。”
鲍承先向来对韩旭不假辞‘色’,此时脸上却显得有些亲热,策马近些,问了几句韩旭日常的情形,又问了韩旭适才的事,鲍承先惊诧道:“韩将军不但忠义无双,又这般仁爱,好罢,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叫人将那‘妇’人带回来,安排到堡中居住。”
鲍承先是辽东的将‘门’世家,这一点事真是小事,韩旭赶紧致谢,鲍承先道:“这是小事,不要承情,倒是日后韩将军可以到我这里多走动,我们应该多亲近亲近。”
待这人走后,高小三在一边道:“怪了,这人今日吃错‘药’了。”
杨国勇道:“见步行步,他又不能吃了我们。”
他们一路急赶到经略府,通报之后韩旭直入后堂,此时经略府中一片‘混’‘乱’,熊廷弼有限的家丁和随员都在打包准备行李,看到韩旭,不少人眼中一亮之后,接着又是一片黯淡。
熊廷弼就在自己的书房里,韩旭直接进了里屋,书房里一片‘混’‘乱’,书籍和公文‘混’杂堆着,官印倒是收的很好,摆在桌案正中,这是辽东经略权力的象征,待新经略袁应泰抵达,熊廷弼就得移‘交’。
看到韩旭进来,熊廷弼干笑一声,指了指一张没堆着东西的椅子,说道:“估计你便会过来,坐下吧。”
韩旭道:“经略走时,我便不来了。”
“送来送去,有什么意思?”熊廷弼眼前有一张圆桌,上面只有一壶酒和一碟牛‘肉’,他指了指,说道:“此前几次留你便饭,你都不留,今日陪我同饮几杯吧。”
韩旭没有出声,起身执壶,找了两个杯子,替熊廷弼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其实下酒我还是喜欢家乡的干鱼,辽东虽然河流不少,要吃鱼,还要数我们湖广。”熊廷弼坐下来,先喝一口,接着拈一片牛‘肉’放在口中嚼着,道:“辽东这也就吃吃野味,没有什么好厨子,菜式粗疏的很。”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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