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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秋离口中的香姨是黄道的母亲,也就是黄浦黄家的大夫人。
豪门之中没有庸人。
香姨全名叫林香湖,很恬淡的名字,也是很恬淡的人。
在裴秋离的印象中,香姨好像从来不会生气,面对谁都是善意满满的笑脸,甚至于没有任何人对她有丝毫恶感。
这种人不是大善就是大恶。
裴秋离相信香姨是前一种人,是真正善良的人。
但是唯一让她有些吃不消的,就是香姨二十多年如一日把她当成儿媳妇的姿态和极力撮合的热心手段。
二十二岁那年,裴秋离提前修完了多个商业领域四年全日制的学业,被授予工商管理专业学士学位,也就是专业人士所说的BBA。
BBA与众所周知的MBA一样,是管理学专业的本科文凭之一。
裴秋离获得BBA学位之后,便从曲大毕业,随即留学哈弗,提前三年取得管理学和经济学双博士学位。
这么一算,她和林香湖其实已经整整五年没有没有见面了。
但是裴秋离刚回到华夏不久,听到消息的林香湖便迫不及待让黄道约定了今晚的相聚。
黄浦两大豪门同气相连却隐隐较劲,联姻这件事就变得格外敏感。
黄家大少爷和裴家大小姐。
有人赞门当户对,也有人质疑利益结合无法长久。
林香湖毫无疑问是绝对的赞成派,甚至从裴秋离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明确了立场。
“对了,这位是...”林香湖好像这时候才看到站在远处兴趣缺缺的吴缺,一脸疑惑地对着两人问道。
林香湖的眼睛很毒,只是几眼的观察便把吴缺在她心中的威胁性增加了一大截。
“咳咳...阿姨你好,我叫吴缺...是...”吴缺笑容满面地走近说道,说着还十分自来熟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裴秋离对面的沙发上,刚想介绍自己是一个光荣伟大的人民教师,却被人插话打断了。
“香...香姨...他是我朋友,叫吴缺。”裴秋离没有让他说下去,咬着嘴唇插嘴道。
“哦?原来是秋离的朋友啊,欢迎欢迎。”林香湖看着吴缺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秋离带朋友来吃饭呢。”
她笑眼弯弯,神情极其自然。
“是吗?那我真是太荣幸了...”吴缺受宠若惊地看了裴秋离一眼说道,后者有些尴尬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妈,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先吃饭去吧,边吃边聊。”黄道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提议道。
“对对对,秋离肚子饿了吧,我们吃饭去吧。”林香湖恍然,轻轻拍了拍自己额头,然后对站在一旁的中山装男人说道:“阿德,走吧。”
她的语气并不是像对待下人那般高高在上,反而很是亲近。
黄道也亲热地说道:“德叔,麻烦你了。”
德叔气质稳重,举手投足间自有气度,面对林香湖和黄道的客气,他并没有诚惶诚恐,只是很规矩地躬了躬身,回了一个笑脸。
“大夫人,大少爷,裴小姐,吴先生,请跟我来。”
德叔话里的称呼一丝不苟地把所有人都照顾到了,说完便率先起步往外行去。
黄庭主要营业场所是坐落在曲潭江南面的大楼,是城东有钱人出入最频繁的餐厅。
虽然是会员制,但是这里的门槛其实并不高。
办一张最低档次的铜卡每年需要的费用是一百万,在黄庭的所有消费均打九折。
一百万这对于好面子的有钱人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再上一个档次的银卡每年的费用是五百万,打八折。
最高等级的金卡每年的费用则高达两千万,打六折。
事实上每年两千万的费用对于真正的有钱人不过是九牛一毛,只是很少有人会奢侈到每年花两千万来摆阔,所以黄庭所有会员手中的会员卡,主要以铜卡和银卡为主。
至于最尊贵的金卡,则大部分被黄庭的老板免费赠送给了一些神秘的大人物。
黄庭的会员卡已经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德叔领着一行人缓缓走近那幢高不过四层,却异常雄伟的大楼。
虽然天色不过刚刚变暗,但是大楼旁边的室外车库中,早已停满了各类豪车。
大楼门口两排穿着高开叉旗袍的女孩笑容清澈而端庄地站着,略施粉黛的脸上都透着一股清新的书卷气,优雅而矜持。
一行人在女孩们俏生生的鞠躬欢迎中进入了大楼内部,一楼是金碧辉煌的大厅,装饰华贵,格局奇巧,一些布置讲究的隔墙看似随意地将某些区域悄悄划开,欲掩还休。
德叔领着几人直接从大厅旁边的扶梯走上了二楼。
二楼交错着各式各样的包厢,或奢华或素雅,或宽敞或小巧。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间名叫“连理枝”的包厢,环境雅致,气氛怡人。
“秋离,本来香姨是想让厨师直接在一号院给我们做菜的,但是黄道这孩子说你不喜欢太压抑的气氛,所以我就随便在二楼选了一间包厢,你看怎么样?”
林香湖亲热地拉着裴秋离的手,眼神柔柔地问道。
裴秋离在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包厢的名字,对这个带有暗示意味的问题,有些慌张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安的眼神不自觉飘向了旁边那道身影。
“阿姨,你真是太会选包厢了,这里坐南朝北冬暖夏凉,简直是吃饭聊天场所的不二之选。唯一不大好的就是这个名字了,一个吃饭的地方取这么文绉绉的名字干嘛,不如直接改名叫食堂好了,简单明了又富含新意。”
吴缺仿佛浑然察觉不到林香湖的隐意,一本正经地开始絮絮叨叨地评论道。
林香湖闻言忍不住眼角微僵,随即便恢复了自然。
“咯咯咯,喜欢这里就好。来来来,坐下来吃饭了。”她微微掩着红唇轻笑着说道,眼神一阵闪烁,然后便拉着裴秋离坐了下来。
吴缺对着悄悄望来的裴秋离耸了耸肩,然后大马金刀地率先坐在了后者对面的位置上。
由于包厢里的餐桌是长方形的实木四人桌,黄道便神色自然地坐在了林香湖对面,脸色没有一丝变化,温和依旧。
德叔一直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对于刚才的事情充耳不闻,直到四人坐定,方才微微一笑,然后抬手轻轻拍了两下。
掌声落下,一个早已候在门外的旗袍女孩便偏偏然走了进来。
女孩长得很清秀,眉眼中带着一丝紧张,双手牢牢托着一只袖珍醒酒器,其中浅浅地溢着色如紫罗兰般瑰丽的酒液。
“这是老板在游遍欧洲尝尽红酒之后,选取了几支82年名声不显的无名红酒混合,再加上华夏窖藏封存制作而出的料酒。”
德叔语气很平淡地介绍道,看着袖珍醒酒器中散发着迷人幽香的混合料酒,眼神骄傲。
“这就是天庭?”吴缺好奇地问道,眼神却有些疑惑。
以他当年在西方极尽辉煌的身份,浪费过的奢侈红酒的价值可以说加起来都能买下好几个黄庭了。
吴缺对于红酒方面的造诣并没有多深,但是一张嘴已经被养得极其刁钻。
而他的鼻子和眼睛自然也毒辣无比。
吴缺可以断定,眼前这种混合了多种顶级红酒的混合料酒,虽然无比珍贵,可是却实在够不上所谓的“天庭”之称。
“这不是天庭,这只是料酒。”德叔面对吴缺的疑问,笑着解释道,说着脸色陡然郑重起来,缓缓将自己的左手举到了面前,大拇指上一枚银色戒指煜煜生辉。
银色戒指上镶嵌着一颗犹如泪滴的血红色宝石,光泽如水波般流转着。
德叔面色肃然地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了戒指上的血红色宝石,然后缓慢一拧,宝石应声而开,竟然干净利落地从戒指上脱落下来。
“这才是天庭。”德叔极其小心地捏着血红色宝石说道。
黄道和林香湖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品尝天庭,但是眼神还是忍不住炽热起来,神色微微升起一丝紧张。
“天庭的成分极其特殊,在和料酒溶合之前,要先自然地韵律一个时辰方才能充分激活。经过无数实验,我们发现只有一个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的身体韵律是最契合天庭的频率的,所以在此之前的一个时辰中,我一直把镶着天庭的戒指当做普通戒指佩戴着做事情。”德叔看到了裴秋离眼中的疑惑,不由微微一笑继续解释道。
他说着看了一眼蹙着眉头的吴缺,然后慢慢将血红色的天庭拿到了混合料酒上空,然后手指用力狠狠一捏。
天庭外面的透明壳随之破裂,刹那间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包厢,在场众人均是精神一振。
血红色的天庭液体极为粘稠,一股脑儿顺着破裂的开口往混合料酒落下。
如同坚冰化水,天庭悄无声息地与料酒融合在了一起,混合之后的酒液颜色愈发瑰丽勾人。
众人的心神猛地一荡,天庭就如同是高强度的兴奋剂,只是微微散发出一点气味,就令人身体中的细胞统统活跃了起来,甚至鼻翼额头都开始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与他们不同,吴缺在天庭破壳而出之际,双目便猛然一睁,心头凛然。
这个熟悉的味道是...
“请品尝。”德叔从旗袍女孩的手中接过融合彻底之后的天庭,挥手将之屏退,然后小心翼翼地给每个人的小玻璃杯中倒了一两,手法极为精准。
黄道和林香湖第一时间举起了杯,鲜红色的天庭好似将杯壁都染红了一般,看起来十分妖异。
裴秋离好奇地看着异常诱人的天庭,眼神中有些发懵,片刻之后,她微微抬头看了看出神的吴缺,精致的琼鼻微微一抽,然后可爱地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缺瞳孔涣散地失神了片刻,然后猛地拿起了桌子上的玻璃杯。
将璀璨的血红色天庭大口往嘴里灌去。
眼神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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