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厅上九盏油灯的齐齐熄灭,场间,再度变得寂静起来。
谁也没有说话,因为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征兆,是好是坏,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风师。
风师沉默不语,一张老脸紧皱地犹如枯萎的菊花般。
他主持这等盛事数十年,从未见过今日这番景象,哪怕宫中一些老家伙,也没有传出这样的异事。
但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孔墨失败了,九灯齐灭,在测试者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齐灭,这种失败,等同零分。
这就犹如将怀中心爱女子的衣物尽数褪去,正准备好好怜爱时,却是发现那只是一尊男儿身般,此刻风师的表情,极度难看。
一下从美丽的天堂坠入冰冷的地狱,饶是风师修为深厚,此刻老脸上,也不禁微微抽搐起来。
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孔证,孔萱以及众人,只能说,他们的表情,以及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同风师差不多。
风师吸气吐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些,而后缓步走至孔墨身前。
此刻孔墨已经起身,他一脸的迷惘与不解,不知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风师抬起孔墨的手掌,体内磅礴灵力化为一道微光匹练,游走于孔墨经脉之上,似想查探个究竟。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但落在孔墨眼中,那张苍老的脸庞,却是犹如寒冰般冰冷。
片刻之后,风师默默收回手掌,摇了摇头,走至大厅中央,一句话也没有说。
“前辈?”
孔墨试探性得问了一句,不仅孔墨,孔证,以及众人,皆是一脸好奇之色,望着风师。
风师叹了口气,还是摇了摇头,道:“体内毫无灵力,可能是测试仪出了问题,此子,灵力零段。”
犹如是一盆冰冷的冷水狠狠地浇在孔墨的心头,若是以往测试仪毫无反应,他心中尚有一丝侥幸,但今日天音宫的老者,却是一口咬定了他体内确实毫无灵力的事实。
没有人嗤笑,没有人嘲讽出声,因为此刻风师的面色很难看,没人胆敢去触那个眉头。
但众人不敢,不代表有人不敢,黄钟走了出来,行至大厅中央,对着风师揖手行礼,语气恭敬道:“以往的测试仪并不是没有出过问题,风师不必介怀。”
黄钟心中可谓大大松了一口气,之前的九灯齐亮,犹如是一块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
他深知,自己那所谓的天资,在这等存在面前,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笑话罢了。
不过侥幸的是,孔墨失败了,不管九灯是否亮过,不管孔墨之前给众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惊,败者,不会让人有所纪念。
黄钟行至石碑前,手掌贴了上去,他面色带着一抹笑意,望着面前那逐渐亮起的油灯。
一盏。。两盏。。三盏。。四盏。。五盏。。六盏。。七盏。。。
黄钟转身,面带谦和之意,望着众人,嘴角处,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他修炼三年以来的成果。
三年,灵力七段,足以他在同辈之中傲视群雄,哪怕是在天音宫外门弟子内,他的修为,都是名列前茅。
黄钟的手掌虽然离开了石碑,但那璀璨的七盏油灯,却依旧散发着亮丽的光芒。
众人震撼,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反而有着敬佩忌惮之色。
黄钟很满意众人那各式的目光,其内有敬佩,仰慕,向往,忌惮,更有爱慕。
他眼中得意之色一闪,随即转身,对孔萱道:“孔萱师妹,你也来测试一番吧。”
孔萱没有理会黄钟,虽然这在孔证的教育下,是一件极不礼貌的事,但孔萱还是对着孔墨走了过去。
“让你和爹娘失望了。”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精致脸庞,孔墨自嘲一笑,在孔萱的搀扶下,行至一张座椅旁,坐了下来。
“没有,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孔萱拿出怀中香帕,自顾自地,无视旁人的目光,替孔墨擦拭嘴角边的血迹。
大厅中的黄钟,脸庞上划过一抹不悦。
孔萱替孔墨擦拭完毕之后,行至风师身旁,没有说话。
她深知看似性格温和的少年,实则骨子之下是怎样一种倔强。
若是贸然为其求情,这会让孔墨很不喜悦。
但孔证爱子心切,却是没有孔萱那种顾忌。
“风前辈,犬子体内虽无灵力,但能使九灯齐亮,这其中必有蹊跷之处,还望风前辈能将犬子,一并带入宫内。”
众人不语。
风师似思索了片刻,孔墨体内,必有蹊跷之处,他也想弄个明白,但宫内规矩极严,若是让一些老家伙知道他带一个体内毫无灵力的人回来,必定会引起嗤笑。
故而思索片刻,他便是故作为难道:“宫中有规定,非灵力三段者不得入内,老夫虽贵为招引堂招引行者,但宫中规矩,连堂主都不敢轻易冒犯,此事,老夫无法做主。”
“风前辈可否通融一二,犬子虽无法修炼,但自幼便聪慧伶俐,若实在不行,入宫内教书也成。”孔证话语有着一抹期盼,更是在其内,有着一丝哀求之意,这在学者之中,是大忌。
风师摇头,面露为难之色:“不成。”
孔萱默然不语,冷眼扫过风师,少女心中,已将这不近人情的老者,例入了头号大敌。
“对了,外院食堂内,最近似乎缺人手,不如让孔墨兄,进入其内?”
正在这时,黄钟开口了。
“外院食堂?”风师面露回忆之色,片刻后语气略缓,喃喃道:“似乎的确有这么一个地方。”
“不错,食堂设立在外院外山外,虽偏僻了点,但好歹也是宫内。”黄钟面露一抹笑意。
“正是,食堂关乎记名弟子以及外门弟子的日常饮食,可谓宫内一处重地,进入其内,尚可磨练自己,若是侥幸,讨好一些弟子,还可得到一些修炼之法。”风师抚了抚须,面色渐缓。
“风师所言极是,那里虽苦累了点,但不缺为一处锻炼之地。”黄钟再度笑道。
“还是黄师侄观察地仔细,呵呵。”风师脸上,开始再度露出笑意。
“黄师叔过奖了,师侄也不过恰巧想起此事罢了。”黄钟揖手行礼,谦虚道。
二人谈笑生风,片刻后更是互相吹捧了起来,不一会儿,更是哈哈大笑,全然无视所有人的存在。
直到桌椅上的小白不满地打了一个哈气之后,二人方才回过神来,不过却并未露出什么尴尬之意。
“既然如此,那么即刻便出发吧。”片刻之后,风师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而后当先迈步,走出私塾。
身后黄钟也是紧紧跟上。麻衣少年和其母短暂告别,也跟了出去。
孔萱在孔证夫妇的热泪之中,坚定离去。
她改变注意了,一向处于温暖花室中的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人性的无情。
她本想任性倔强地不入宫,但老者那冷漠的目光,却是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她要入宫,隐忍修行,待功成那日,她要老者付出今日的代价。
(殊不知孔萱今日这一行为,日后影响了她的一生)
孔墨也起身,向着门外走出,青鸟背上,风师等人迎风而立。
孔墨走了过去,但方向不是对着青鸟,而是向着家中走去。
“孔墨兄,你走错方向了。”见到那闷着头走路的孔墨,黄钟先是一愣,但很快便是叫道。
孔墨视若未闻,依旧自顾自走去,他知道这样做很没礼貌,但还是向着家中行去。
“孔墨兄,青鸟在这。”黄石再度大喊,面色露出一抹不悦,孔墨的视若未闻,让他很没面子。
孔墨依旧仿若未闻。
“小友?”风师察觉到了不对劲,当下浑厚灵力包裹着他的声音,滚滚传入孔墨耳中。
孔墨停下了身子,而后转身,语气很平静地道:“我不去。”
“嗯?”此刻不仅风师等人疑惑,便是连一些围观的众人,也都诧异无比。
“我说,我不去。”孔墨再次喊道。
众人先是一愣,但随即便是忍不住嗤笑出声。
“这家伙,莫非刚才脑子让震坏了不成?”
“这废物,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他不去,可还是有大把人想去呢。”
“为什么?”风师不解,他不相信孔墨真的被震傻了。
“因为,你们认为那是一件很好的差事,但对我来说,却不是。”
孔墨语气平静地道:“入宫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你们所有人都认为,只要进入天音宫,便是一件至好的事,但是,我不喜欢那份差事。”
众人不语,黄钟眉头一皱,这是他提出的建议。风师没有说话,因为孔墨的话还没说完。
“最重要的是,你们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孔墨平静说完,而后平静转身,平静离去。
留下满场寂静地人们,这已经是孔墨第四次带给众人这样的气氛了。
前两次是油灯亮起的寂静,第三次是九灯齐灭的寂静。
第四次,则是众人自己心中都说不清楚的情绪。
“最重要的是,你们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的确,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话,却是对于一个人起码的尊重,风师二人,的确重头到尾,自顾自地讨论,全然没有询问过,那个少年的意愿。
初春的柳树轻轻摇摆,树上鸟儿叽叽喳喳,生机勃勃。但随着孔墨的离去,却是不时有着冷风刮起,而后乌云逐渐密布,晴朗的天空,立刻下起了倾盆大雨。
风雨中,隐约可以看到雨中一道削瘦单薄的背影。
“汪汪。”
小白的犬吠声响起,随着风雨声的传来,似在嗤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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