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胜的地盘涵盖东苑一带。现年二十七岁的他,原本是西都一名职业拳手出身。
曾获得散打、西洋拳双料冠军,后因伤病退役、转入地下,打起了黑市拳赛。
机缘巧合之下,被中兴社龙头相中,纳为己用。
其人行事风格狠辣,为人却极重道义。若拿他和条五、花鳄两人相比,绝对算得上是一员当红的才俊。
眼下,他收到了风声——楚渊要带人来攻袭自己的地盘·朗水湾,当即带着兄弟们从东苑的沙城街赶来,坐镇于此地。
早前,在与龙城帮的谈判之中,合胜没能占到丝毫的便宜,这使得他深知:对方兵强马壮,万万不能轻敌。
尽管从未与楚渊正面交锋过,但合胜的心底,对此人是深恶痛绝的——在孔雀阁的争斗中,楚渊曾重创花鳄。后者在接受救治后本已康复,却在三天后近乎离奇地死亡!
前番手刃了自己的同僚,今次又放话出来——要踏平这朗水湾!
“好你个楚渊,今晚我就要你有来无回!”合胜勃然大怒,随即点起手下几员得力,风风火火地来到这街道上,意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西都境内黑白两道的注意力,全因楚渊一条“假消息”的放出,集中在了朗水湾地段内。
而大多数人却未想到,当晚龙城帮的人并没有出现在这条街上。
……
此时九点半刚过,楚渊已带了中街环头上的生力军,加上从徐英手里借来的兄弟,共计五十余人,前来参战:除去楚渊、张虎、小汤这三名主将外,另有两名红棍、八名大底,三十余个四九、马仔。
这样的阵容十分罕见,如此大动干戈的场面,一般只会出现在大型竞选或帮派动荡的前夕。
路口的街灯微微地亮着,映衬出这一大队人浩浩荡荡之势——大有江湖告急的危机之感。
趁着夜色,龙城帮的成员已悄然出现在了珠霞路的南口。
只见楚渊走在人群中的第一个,身着一袭翡蓝色的冲锋衣,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中,神色凝重、步履稳健、快步前行,若非身后跟着这样黑压压的大队,此时的楚渊,倒像是一个匆匆赶路、快走着避雨的年轻人,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杀气。一旁的张虎等人不免为他感到担忧,身为主将,这样一场火拼,他到底应对得来吗?
只见张虎紧随其后,手握一把开山利刃,眼中不时泛起烈火般的戾气。
而小汤,则走在这两人身后,一手提着钢刀,另一只手还带着一只铁莲花——这类武器类似于铁拳套、又被称作指虎,其尖端的利刃可以将拳头的杀伤力提升数倍以上,是近战的利器。
除却三员主将,其余门生则一律手持带尖的钢管,势如破竹一般踩入珠霞路的地盘内。
地上没有扬起烟尘,众人的影子却影影绰绰地映射其上,似有滚滚浓云、撕风裂浪而来。
……
在街口名为合胜六合彩的彩票店里,几个年轻的伙计正摆弄着手机、看着晚间的电视剧,还有几人,则应付着店里的生意。
脸朝着门口、正玩着手机的一人,猛然抬头望去——只见人头攒动、似有数百貔貅虎豹席卷裹挟而来。
他还未看清楚,只觉心跳已在急剧地加速,这是对暴力,本能地恐惧。
暴力——人世间最低级、无知的行为,有人如是讲过。
然而,又有谁能真正逾越它呢?那本是万物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摧毁产生恐惧,畏惧诞生秩序,而后才能带来保障。
法律的约束,需要借助暴力。
弱肉强食,需要借助暴力。
行军打仗的革命,仍旧是暴力。
纵是世间参悟得最透的修行人,也难以承受一剑穿胸带来的毁灭打击。
许多高尚的品格与智慧,都倾向于用暴力来作为反衬,只因它足够直接、足够摄人心扉。
如果世间所有的事,无需威慑就可以解决,又何须借助这样残酷的手段呢?
楚渊喟然一叹、如是想道。
于他来说,火拼这件事并不是他所热衷的,但身后的兄弟却没有他这样多的想法,纷纷不约而同地加紧了步伐。
店里的伙计早已被吓得全身颤栗——这群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单拿出来,都是凶神恶煞的一霸。如今群魔合作一处、大军犯境,吓得他不能自持。
几个新晋的四九,头脑相对冷静,急忙抄起电话,通知周围的兄弟快来帮忙。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只见小汤扬手一招,身后七八人早已冲进彩票店里,将店内的东西砸得支离破碎,几个伙计、被痛扁得头破血流,小店之中霎时满地玻璃、狼藉不堪。
楚渊转头一看,只见一侧的饭店里,早赶来一队不要命的中兴成员。
他们手提菜刀、钢叉,甚至饭店里、挂烤鸭用的铁钩都一并招呼上来,酒瓶一类形形色色的利器更是充斥其间。
约莫十多个中兴成员横冲直撞而来,直取走在最前面的楚渊。
面对来犯,他微微倾斜身体,先是闪过了一把利刃的追袭。一记蹬腿,又将一人踹去半米开外。
刚要对付第三个人,身后的张虎已提刀上前——龙城一众宛若狼入羊群,不消片刻的功夫,便将这几个中兴成员打成溃散状。
手提菜刀、冲在最前面的中兴红棍,当场就被击晕,其余众人拔腿就跑。
拿着烤鸭钩子的那位伙计,刚刚走出大门,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退了回去。
张虎带着两名兄弟冲杀进去,这家饭店的装潢陈设,也随之宣告报废。
这次清扫行动进展到此,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然而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得太久。
珠霞路,是中兴北向的门户重地。
银护法合胜虽调走众人去防御东南方向的朗水湾,但这里依然有重兵把守。
楚渊明白这个道理,急忙催促手下抓紧做事。
果不出所料,不到两分钟,从马路对面、名为“珠霞幸福家园”的几个单元楼内,便陆陆续续地跑下中兴的援兵来。由于事先没有准备,他们中的许多人、还未及穿好衣服,只得赤膊上阵。
这些人在小区门口逐渐汇合,竟也形成了数目可观的队伍,当中有三人排众而出,领队缓缓走来。
楚渊远远看去,这三人之中的两个,就是那日在孔雀阁、站在毒舌睿身后的两员红棍。
这两人,一个手抄利刃,另一个则握了一把四十公分左右的【肋差】,当下领起群狼、前来应战。
远远看去,双方人马的数量不相上下。
龙城一众,持的兵强马壮、早有准备;对方则是背水一战、熟悉周边的环境。
楚渊深知,久战之下必然对自己人不利:倘若合胜杀回来,与他们来个内外夹击,自己的兄弟可就凶多吉少了。
两阵未接,双方已是鼓足了杀气,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明白为何要打这一仗,但他们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兄弟们并肩作战,将对方彻底瓦解!
实则,江湖之中的火拼,绝对不是什么寻衅滋事、胡乱打砸的发泄。为的也不是伤人。
其意义大体在于:一、破坏掉对方的直营店面、对其造成直接的经济损失;
二、扰乱第三方店主的生意,使对方帮派无法保护店主的利益,从而打破整条街固有的保护伞,迫使这些店主投向自己寻求保护;
三、以暴力手段警示对方,达到利益或行为上的警醒作用;
四、削减对方社团的气焰,打到他们抬不起头来,逃窜出地界,增加本方势力。
五、引起警方的注意,殃及、嫁祸对方,拘捕、控制对方的高层。
唯有火拼之后,地盘才能赚到手,之后就可以在地盘上收取陀地费、利用当地资源,开设各类场所,收获这一带的名气、招收当地门徒入会,最终称雄一方。
眼下,楚渊正带动身后兄弟、快速前进,时刻准备与中兴人马对冲。
只见楚渊纵步前行、毫无惧色,当先冲入对方阵中。
三员红棍见他来犯,岂会答应?围上前去,就要置他于死地!
“他妈的,兄弟们、我们上!”张虎大喊一声,领了几人,扑上前去、和对方打作一团。
双方随即进入了焦灼的混战中,四面八方、短兵相接,场面一时大乱。
张虎的性格、硬朗敢拼,抡起开山/刀、单寻三个红棍中的一人,捉对厮杀。
楚渊身对两人,一提钢刃、一持肋差。
这两一前一后杀上前来,十分凶悍难缠,楚渊本就没带着“家伙”,渐渐稍显被动、落于下风。
另一头,张虎和那红棍斗得不相伯仲,数个照面开外,张虎生性勇猛、刀刀要害,那人渐渐支撑不住,不到半分钟、就已身中两刀,眼看就要不行了!
却因刚刚吸食了毒物、不惧疼痛,和张虎越战越狠。
小汤这边,带着一众大底、四九,与对方拼命。
拳来脚往、兵刃相向,小汤的实力虽然不济,此刻和这些小角色混战起来,倒还算绰绰有余。
当下小汤大手一挥,就将一个光着膀子的四九、扎了个透心凉,那人捂住肚子,好像有什么东西都要流了出来,看来是熬不过今晚了!
回说这一钢刀、一肋差,缠斗楚渊。
这两兄弟当真是械斗的好手,楚渊空手稍显吃力,心下也是暗自后悔:为了给兄弟们壮壮胆子,我勉强“托大”(自傲轻敌、硬装强悍)、没带什么家伙,这下可真是危险了!要是现在,有把匕首在身上,我又何惧这两人!
正在焦急间,只见小汤将一个四九推倒在地,那人捂住脑袋、丢了手中的家伙——是一根白色的钛合金棒球棍。
楚渊只得就地取材,用脚一挑、登时抓握在手中。
一棍在手,便将它挥得虎虎生威,两人见他这般勇猛,实在支撑不住,只得退入杂乱人群中。
楚渊追赶二人、一直赶到人群中去,四名手提尖刀的中兴会员都欲建功、火速围攻上来。
一时间,刀枪剑戟舞动、自八方四面压来,楚渊也不慌张、挥棍就迎。
几个四九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几棍之下打得腿断腰折,尽皆倒在地上,抱腿、抚头、呱呱怪叫,挣扎不起。
那两名红棍久经惯战,自然知道一个人,空手和白刃两种状态之间的差距。但还是没能想到,楚渊的械斗竟有这般威势——比起拳脚功夫来,竟然是天壤之别。
哥俩面面相觑,赶忙相互打了一个眼色,用刀的红棍挺刃向前、再与楚渊酣战。
掣刀舞棍之间,忽如疾风过、又见狼烟起,当真是赔上了性命、放手来拼。
楚渊终究技高一筹,闪过此人的刀尖,旋即扫起一棍,正中那人右臂。那红棍被打得险些将手里的家伙丢了出去,纵然强忍剧痛、仍旧向后趔趄了数步。
突然之间!楚渊大感不妙,急忙俯身前移。
一把索命的肋差便似冷箭一般从右侧横插进来,波开浪裂地,径直刺进了他的冲锋衣内。
他感到冰冷的肋差,几乎是贴着自己的后背刺入的。
那人以为一招得手,急忙将肋差反向拔出。
一边竭力喊道:“兄弟们,他不行了,我们送他上路!”
想要我的命吗?谈何容易!
只见楚渊借着俯身的趋势、双手按地,右腿早已如一发重炮,向后蹬出!
这一招“轰天雷”,正中那红棍的心窝之上,将他的人狠狠地踹了出去。
那红棍向后退上几步,忽觉喉咙热辣,眼前更是天旋地转!他深吸一口气,想要站稳身子,却见一条白晃晃的棍棒、极速地向着自己的鼻梁上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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