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国的虚假繁荣,在夏言风眼中不攻自破。连饥民都不能容下的“盛世”,又算什么“太平盛世”?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完美”,却非要苛求完美,那也只能缔造出病态之美。天真的以为把穷人都杀光,国中就只剩富人了,而实际上,剩下的其实都只是披着人皮的魔鬼罢了,而且那些“魔鬼”都是明着张牙舞爪,实则浅陋愚妄的跳梁小丑,败类中的败类。
史密斯顿了顿,他知道这话题已经扯远了,也许人类公会对北越用兵是迟早的事,但这与闹不闹饥荒,有没有流民,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苏特伦若要用兵,随便找个理由,给讨伐的对象安些莫须有的最后,就可以打着公会正统的旗号,冠冕堂皇的出师了,但如今,饥荒似乎是确凿的事实,尽管北越国没有人类公会的密探,但这种事,无论真伪,都与公会无关。因为,这些流民的犯罪行径属实,这样就够了,对草民刨根问底,可不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威廉大人……”史密斯咽了口唾液,终于将被夏言风扯远的话题带回了正轨上,“那些暴民,又该如何处置呢?不管是不是要进攻北越,眼前的事先得处理好啊。”
夏言风见史密斯直切正题,也懒得再绕,漫不经心的朝他挥挥手:“放了……都放了……”
“啊?”史密斯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放了?开什么玩笑啊!那些劫夺粮草的暴民,触犯的可是公会的天条,怎么能说放就放?”
“哦,那我不放了。”夏言风一脸不正经,自顾自的喝着小酒,“嘛……反正我也没打算就这么放他们走,放走他们,那他们最终的下场也只有饿死这一种而已。”
“所以呢?”史密斯顿生困惑,“威廉大人,您是打算……”
“实不相瞒,我们没必要处死他们,这些人,都是我将来成大业的筹码。”夏言风浅笑着说道,“杀不杀他们,他们有没有犯罪,苏会长可看不到,你若是忠心于我,那就照我说的去做。打开粮仓,喂饱这些人,也许他们只剩那么点人了,看似对我没多大用,但还是得让他们好好的饱餐一顿才行。这是,我的命令,所以,你要是我夏威廉的人,就清楚该怎么做。”
“啊……”史密斯感到匪夷所思,犯起愣来,“这……威廉大人,您是认真的吗?喂饱这些流民,意义何在?对您而言,这些人不过是蝼蚁,难道您真的在乎他们的性命?”
“在乎或不在乎,都不是关键,这是我夏威廉偶尔一次的任性决定,你照做就行。”
“可是……威廉大人,他们触犯的是天条啊!你要宽恕他们,岂不是做了坏的榜样?”史密斯还在劝说,“还请威廉大人三思,这些草民,真的值得您高抬贵手?”
“我杀不杀他们,都不会有人知道!什么坏榜样,根本连‘作秀’都谈不上!”夏言风的态度霎时斩钉截铁起来,“这些流民抢粮食,固然是有罪的,但是别忘了,人类最根本的生存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一切才会有意义。一群人,若是饥肠辘辘到连填报肚子也如同幻想一样,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那你又凭什么要求他们遵守那些‘肉食之人’制定的法令?连活命都做不到,跟他们空谈那些道德礼法,无异于对牛弹琴。反正横竖都是死,与其碌碌待死,他们宁可放手一搏,来场说走就走的抢劫。换位思考一下,同样是岌岌可危的情况,难道你我就会去讲道德,死到临头还在意那些无用的假把式?我们就不会不择手段了么?至少我,在绝境中,狗急跳墙起来,比这些暴民要‘邪恶’千百倍,甚至不是抢点粮食那么简单了。我若不能自保,闹得血流成河也与我无关了,像我这样一个为了生存,能把整个世界拉进地狱的人,没有资格去惩治一群为了生存铤而走险的可怜虫,若要处置他们,那就先处置我吧,面对相同的情形,我比他们过分一千倍。”
“威廉大人……”史密斯闻言变色,一时间,他感到心跳在加速。这番言辞,十足是金玉良言。惊愕过后,心潮起伏,灵魂仿若波动而起,旋即又是感慨万千,“您……您说得,真的……令在下自惭形秽……威廉大人之言,在下受益匪浅……”
夏言风似乎完全没有理会史密斯,继续滔滔不绝的“教育”道:“凡事都不能单方面死板的考虑,更不能单纯的以善恶作为分界点处理事情,我们要看的,是利弊,而不是善恶。对于这些给他们吃饱饭,就将人畜无害的可怜虫,倒不妨顺手积点德,宽容他们一点。我把你史密斯饿个十几天,把你放到野外,你不得茹毛饮血,饥不择食?所以,你也该明白了吧?”
“嗯……威廉大人所言极是。”史密斯连连点头应声,“在下这就令人为他们准备食物……”
“慢着!”夏言风笑意盎然的一摆手,“你顺带告诉他们,这些人死罪可免,但饱餐之后,给他们两条路选择,一条,是在用餐完毕后押赴刑场处决;第二条,则是将他们编入我的私人武装效命,另外,若能以宣扬特雷恩城卫队善待百姓,肯赐饭食,并引北越其余残存的饥民来投,则重重有赏,而其若为女子,则在让他们接受培训,挑选姿色出众的送入宫中当宫女,姿色不好的,那就拉到军中做苦力。史密斯,你看这样安排如何啊?”
“妙!妙啊!大妙啊!”史密斯立刻竖着大拇指,面充喜色,对夏言风的提议赞不绝口,“威廉大人,在下果然没有看错您!您真是‘天神下凡’,绝了,绝了!这样的安排,简直有如神造天设,完美绝妙,苏会长和郭军师只怕也得自愧不如啊。”
“不必溜须拍马,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夏言风淡然轻笑,“我想,好不容易得到一线生机的饥民,既然能不远万里来到我这儿,那么谁都不会选择被处决。饿到这个份上,给他们几口饭吃,他们不可能不对我感恩戴德。难得有扩充我私人部曲的机会,我岂能放过?”
背着苏特伦,私下里募兵这种事,夏言风自然会做,如今掌控着特雷恩城的军权,又有史密斯为其铁杆亲信,而苏特伦仍在前线与强敌死磕。眼看天下大局,对夏言风越来越有利,这种时候,夏言风已经犯不着再去找吕啸天的麻烦了,那种风险,他没必要冒。
是的,没有必要了。只要积聚足够的兵力,进可在后方煽风点火争夺地盘,退也可避居地下城图得安身立名之所,反正地下城的秘密,苏特伦、郭星等人一概是不得而知的。当然,这么做究竟明不明智姑且不论,夏言风在后方谋反,也不会有人来管。苏特伦在前线鏖战,孙超南下莱恩特城整顿南方,正欲开疆裂土,他夏言风怎么做都是他的自由。
不过夏言风没有这么做,因为时机还不成熟,而在天下大变之间,夏言风必须等待,等待到机会真正降临的那一刻,那就是当苏特伦、郭星都不复存在的那一时,他才能真正为所欲为,而这中间,他只需要静静的在特雷恩城等待,哪怕等待好几年耗尽青春也无所谓,他只需在享清福的时候不忘记胸中的宏图伟志。吕啸天什么,管他呢!反正吕啸天现在也找不上他的麻烦,让他先和苏特伦那群人拼个你死我活,这不是很好?
但是……不行!夏言风心中,残留的执念,永生无法抹灭!这是他,必须认同自己,原谅自己的最后一丝任性……那份怨念,那道阴影,他必须亲手化解!吕啸天,必须由他夏言风亲自手刃!无论如何,想要通向光辉的顶点,这道坎,不可以不跨过去!
夏言风并不是有多么的仇恨吕啸天,只是他坚持认定,吕啸天,必须死!虽说小不忍必乱大谋,他不能抛弃冷静的思考,但如果在此怯懦不前,那他夏言风,就根本不配拥有“雷霆王子”的称号,甚至都不配叫做“夏言风”。
为了生活,他可以忍;为了天下,他也可以忍;为了一己私怨,为了争权夺利,为了友情、亲情和爱情,他什么都可以忍!但唯独对吕啸天,他绝不能容忍!也许夏言风本非爱出风头、争强逞勇之人,但即便不想去思考战斗的理由,他为战而战,也必须要对付吕啸天。不问为什么,只问自己,是否真正的克服了过去的阴影?又是否已经重新振作起来,跨过了英雄的瓶颈期,跨过了这道曾经怎样也无法逾越的天堑。
是的,他要证明,他的实力,已是今非昔比。他变强了,也要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确实变强了,而吕啸天,就是他最好的试验品。他不敢狂妄自负的说,他一定能战胜吕啸天,但如果能击败吕啸天,他心中压抑已久的大石头就真的被彻底击碎了,而不再是忍辱负重的,将那块“石头”藏于心中。他能击败吕啸天,就无需再隐忍什么,放声大笑也无妨,那时的自己,将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未来的征途,不会再有那么多积压的负担。
忍下耻辱,只为更好的复仇,没有什么比一雪前耻更来得畅快爽心了。排除了“屈辱”的代名词,也许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屈辱在等着他,但他却能拿“吕啸天”来勉励自己。瞧瞧!连吕啸天都能被他打倒,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超越了自己,前方就是一片旷野,任凭他自由驰骋了!他夏言风,是天命之子!天命,永远站在他这一边,这无需幕后黑手的施舍,他的骄傲,只由他自己掌控!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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