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着嘴角,巫月无疑是在笑着。
高兴吗?或许也只是单纯的想笑就笑吧。
而通过巫月的话语,得知忽然出现声音的主人身份,一旁的君嶋加奈有些小声的迟疑着,眉头微微发皱,“泉新一……吗?”
回头望着那个渐渐接近的身影,明媚的眼眸中带着点点困惑。
冷酷,阴暗,仿佛将全部光线都吸收吞没,单调而浓郁的色彩映入了眼帘。是一袭简易、肃穆的黑色风衣。
而面部遮掩的强烈硬质感面具下,缝隙间透露出的目光,淡漠,冰冷,似乎没有一丝情感。
即使行走在这充斥着腐烂与鲜血的空间里,那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不适的变化,仿佛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冰雪。
又好像早已麻木在死亡的黑暗深渊,带着习惯了一切的淡然。
渐渐接近的身影,让君嶋加奈的眉头有些轻微跳动,强烈的即视感总让她觉得那出现的目光仿佛带着似曾相识的熟悉。
但君嶋加奈知道,这不是确认了对方是泉新一的眼熟,虽然明白了来者的身份,但也只是相信巫月的判断而已。
对于她自己来说,泉新一的形象,还保留在双方第一次的相遇,与那之后进行的观察里。
一开始为了同学挺身而出,却轻易被光男打到欺负,带着一丝软弱,总是按照规矩穿着校服的好好学生,以及之后消失一段时间,忽然又产生了一些改变的那个人。
不过,即便是发生了变化的泉新一,有些冷漠而强硬的味道,却绝对不至于是现在这样看上去甚至比自己还要强大而漠视生死。
所以,现在加奈很清楚自己对于眼前的人竟然是泉新一,心中只有惊讶。而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则完全不明出处。
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上起他的实力也不弱,而且也是人类,这样一来,要对付寄生兽的话,应该会轻松一点了吧。
稍稍略过萦绕在心头的困惑,君嶋加奈心想着,眉头微微放松了下来。
虽然对于泉新一的出现,以及对方眼神中的熟悉感还有些不解,不过,坚信着巫月是为了对付寄生兽才来到这里的加奈,将泉新一归为友军后,心情随即放松了不少。
“看起来,上次的地点果然只是烟雾弹吗?这里的情况,很糟糕呢。”
走近了,停下了脚步,泉新一眼神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略过那座诡异的尸塔时也只是微微停顿,随即声音透过了面具传递了出来。
“糟糕吗…?”
巫月轻笑着,摸了摸下巴,“对于人类来说或许吧。”
“比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呢,‘大英雄’新一君。”
这个时候才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盯着对方,巫月询问着。
“………”
似乎停顿了一下,不过被面具遮掩着,看不出什么表情,泉新一的声音两三秒后轻轻的响起,“巫月君,不用调笑我了,你知道的,我也并不是什么英雄。”
“驱逐寄生兽,这些不应该出现在人类生活中的怪物,只是按照自己的理由行事而已。”
“因为自己的迟疑,因为自己的过错,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关于这一点,我很感激你提醒了我…所以我带上了面具,进行着清理这些入侵者的行动。”
“我并非为了保护人类而对抗这些怪物,所以并不是英雄…而要究其原因的话,也只有两点。”
这一次很是明显的停顿了下来,面具下的目光投向了似乎永远都在轻笑的巫月。
“第一…为了过去的错误,进行赎罪。”
短暂后,声音再次响起。
而伴随着言语,在君嶋加奈与中山健野惊愕的目光中,右手渐渐的变化起来,犹如寄生兽一样变化成了锋利的斩刀。
“第二…则是为了找到你,询问一些事情。”
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锋利刀刃随即对准了巫月。
“啧…有意思…”
又变强了啊,不愧是主角呢,呵呵呵…
压根不在意微微释放着敌意的泉新一,巫月倒是略微有趣的从对方的刀刃上感受到了比起之前交手更强的力量。
显然,这一个月内,四处活跃在对抗寄生兽第一线的泉新一,能力有了长足的长进。
“关于右寄生在我手臂上的事情…是你告诉我父亲的吧,巫月君…”
左手轻轻摘去了面具,冷漠的脸庞随即出现在了阳光下,更加更加贴近寄生兽一样毫无情感的目光紧盯着巫月,嘴唇微微动着,发出了询问。
“没错哦…是我。”
毫不否认的直接承认下来,巫月摊了摊手掌,轻笑着无所谓的说道,“看起来,发生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呢…呵呵呵。”
“是吗,果然啊…那么能告诉我吗,目的呢?为什么要这么做…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算计我的吗?…我想不明白,即使这样做了,你又能得到什么…”
淡淡的问着,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不过不自觉中加重的语气,和微微颤动的手指却暴露了泉新一,情绪细微的波动。
最在意的双亲,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其中一位,只剩下父亲泉一之,却在巫月的诱导下,差点让父子间也反目相弑,这样的事情,毫无疑问让即使在寄生兽影响下那颗心脏变得愈发坚硬的泉新一,也会重新激起埋葬在内心深处的人类情感。
不过,大概也只有这件事情,还能够证明,因为激活了同调控制,更加受寄生兽影响的泉新一,仍旧还是那个拥有着人类感情的泉新一了吧。
“唔,真是的,还以为你会拿什么有趣的东西来质问我呢。”
而面对泉新一的凝重,巫月却在凝滞两三秒后,忽然声音颇为无聊的响了起来。
泉新一的脸色微微难看,似乎变得愠怒。
“目的?…真是的,为什么还会问这种问题呢?如果做什么事情都抱着目的的话,生活可就太无趣了哦。”
轻笑着,仿佛教育一样的说教着,丝毫没有在意对方已经波动起来的目光。
“不过,如果非要说是目的的话…呵呵呵…”
………
………
“那个男人连您也看不清吗?我的主人?…”
无限空间内,面对面坐着,静静的听着医生讲述关于巫月的事情,阿卡特静默不语。
而等到医生的话语渐渐落下,才浅浅的勾勒起嘴角,笑着,向医生询问道,显然,对于能够这么详尽评论巫月的医生,阿卡特并不相信医生最后那一句‘谁知道呢’的评价。
“唔…小卡,不要怀疑我的话哦,虽然对于巫月的了解,可能不会有人能够做到我这么深的看彻…”
“但是,谁能真正说自己对一个人完全了解呢?即使…对于巫月的本质,我也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然而,正是这样看到了冰山一角,却又好像笼罩在镜花水月之中…巫月,对于我的吸引力才会那么强大啊。”
笑着,医生理了理袖角,如是回答着。
“不过,说了这么多,或许你会认为我说巫月是个恐怖的家伙,信心来自于他在现实里将世界都玩弄在手掌之上的心智吧…”
“要是这么想,以后面对这家伙可是会吃亏的哦,小卡…巫月的恐怖,不是他的计谋多么出色,多么能够煽动人心啊…”
“而是,这家伙,最喜欢又最擅长的一件事情,就是玩游戏了…”
“他曾经对我说,他一辈子,只说过一句谎话,那就是他从来不骗人的…”
“呵呵呵,多有意思的话啊…如果你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家伙确实不会用谎话去骗人,因为他只会用真话将别人玩弄在鼓掌之上…用真实的话语,加以小小的诱导,就将别人的思绪引导向他所期望的方向。”
“而真话,是不会被戳破的,所以这家伙从来就不会失败啊。”
“更何况,不论他干了什么事情,知道吗?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啊,所以,他能够做到一件别人做不到的事情,那就是身为局中人进行布局,然后抽身而走,身为事外人观看发展,不管事情的发展,最后的结局如何,都早已经完全与他无关了…”
“所以他从来不会失败,因为不论是失败,或者是成功,都无法影响到他一个站在局外的人。”
“至于他能得到什么?”
………
………
“游戏?!”
泉新一眼睛里涌起的怒火,都被听到巫月笑着解释后产生的难以置信给掩盖住了。
“没错哦,游戏啊…”
“如果你非要质问我的目的的话,那就是一场游戏了,好像筹拍一部电影的导演,对剧情进行了安排,然而,抽身而走,让剧中的演员们自由发挥,而成为了一名观众,欣赏着剧幕的发展…”
“至于这部戏如何发展,如何收尾,卸下了导演职责的我,为什么要去管呢?只要享受作为观众的乐趣就好了。”
“要问我得到了什么?”
“作为一个观众,看着剧情中的演员卖力的为自己进行演出,这样的解释怎么样呢?呵呵呵…”
………
………
“让自身立于不败之地,仿佛高高在上的不可见的神祗,用无形的手拨动命运…尽情的玩弄人心取乐…”
“而最精彩的,是他玩游戏时,定下的规则…”
“一切的决定,由自己选择。一切的后果,由自己承担。”
………
“一切的决定,由自己选择。一切的后果,由自己承担。”
“这是我为游戏定下的规则…就好像你父亲选择了听信我的话语。”
“好像他选择了怀疑自己的儿子。”
“好像他选择了对你用最极端的方式进行试探。”
“好像你选择了对父亲的行为不做反抗。”
“又好像你父亲最后选择了放弃将刀子刺进你的心脏…”
“这些东西都不是注定的,谁知道会因为什么原因而产生变化呢?但是,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啊,或者说这倒是我乐于见到的…因为只有未知的剧情,才会让观众抱有期待,并收获愉悦呢…所以,你自己所想象的针对性的目的,是不存在的啊。”
………
“人总会作出选择的,而作出什么样的选择,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都只是在为满足巫月他自己的趣味的而已。”
“巫月的游戏,参与其中的人,不会有所谓的输赢…因为在他们获得什么,或者失去什么的背后,总有一张轻笑着注视一切的面孔。”
“这样的巫月…无疑,是个恐怖的家伙啊。”
轻笑着,医生淡淡的声音,让阿卡特的表情有些严肃。
“他一辈子,只说过一句谎话,那就是他从来不骗人。”
“有意思的话呢,到现在都分不清,这家伙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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