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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麒山径上,风如溪努力顺路前行,越走风越大,她抓紧了衣襟,还好有体内洋溢着一股暖息,不怕风寒,大抵是临行前卜乐樵给她吃的药效力还没消失。走着走着,前方猝出现洞口。
山径被阻,此去无路。
风如溪惊呆原地,彷徨无计,如果不是这条路,又不知走哪边?山路错综复杂,这么绕下去何时才能找着蜃影湖啊。她呆思半天,心念一动:“难不成要穿过这个山洞,才可以通过去……不管怎样,去试试吧。”
洞口幽深,暗不见底,天晓得里边隐伏了什么,是普通的山洞、还是奇异的险境?
冒然闯进去,吉凶难料。
风如溪心中犹豫着,一咬牙,“反正既然到天麒山,豁出去了,此外别的路更不知深浅,还是走这里吧。”
她全心戒备,集中精力,一步步往洞口行去。
“糟了,走得仓促,没带引火之物。”
洞内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一切都未知,“未知”正是最可怕的情况。
风如溪内心挣扎,脚步却没停,终于至洞口附近,此时什么异状都没发生,她轻轻吐了口气,或许并不如想象中凶险,别自己先被自己的幻想给吓着。
她迈步就想往洞内走,突然,洞内一阵风吹了出来,风势极猛烈,夹杂着犀利的怪啸,竟将她整个人都吹卷起,直跌向外,她脚下根本无力站稳,只能任凭被卷入劲风,随风飞远。
旁边是深壑,山径并不宽,那股猛力,一下子就能将她吹出山径外。
风如溪虽身上带着卜乐樵送的清芒宝镜,但此时取之不及,另外,清芒镜只是辟邪护身发挥作用,不是什么情况都能应付的,跌下山径,眨眼之间的事。
真的跌下去,她只是平凡之躯,决无生还可能了!
她吓得魂飞惊叫,虽然她胆子是比平常姑娘要大些,但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另外从没经历过什么险恶场面,此次亲历此境,一种本能的惊恐之情难以遏制。
方到天麒山,万事未始,如果就这样死了,未免太不甘心,当然,风如溪此时此刻根本忘了“不甘心”,只剩下惊骇的份儿。
她在惊心动魄之中往下直沉,云锁幽壑,深不见底。
身体的急坠,伴着惊惧的尖叫,刺破静空。
刹那变化又生,半空一道白影闪过,快得让人的肉眼无法分辨。
风如溪沉沉坠落的身子,似乎被某种力量稳住!确切的说,是接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已从急坠之势变成飞升,又返回山径,稳稳落下地面。
好神奇。
她之所以能稳稳落下,身子是被某个人托着放下来的,原来,她被某个人救了。
风如溪眼见着脚下的石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死里逃生,惊魂未定。
“姑娘,受惊了。”耳边响起一个清亮且沉厚的男人声音,给人很安心、很舒服的感觉,动听异常。
风如溪仓促抬头,对方就站在她近前,她甚至还没看清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忙应着:“还好!多谢,多谢相救。”
那男子说:“不必客气。”
风如溪定了定神,开始认真关注这个人。眼前的年轻男子,穿一身云色衣衫,干净清澈,身材高岸又匀称,有一抹同色系带牢牢勒过,至后方整齐地束住发髻,两边却有几缕乌丝跳出,从耳鬓前轻轻飘下,温润之中平添了几许的潇洒与灵动。
在宽窄适度的额头下,首先见到的是一双锐目,清纯、深邃,深不见底,会将人的魂儿给吸入似的,冷静锐利,却恍若笼着一层晶莹又柔和的光晕。
风如溪看得晕晕乎乎的,接下来,她看见了他的脸,突然之间,窒息了。
她呆怔半晌,内心惊叹着:“天啊……是人,还是仙?”
这张脸,完美得不见一丝尘色,浑不似人间所有,整个人的风度,尤其配上那样的双眼,松无其神,石无其毅,玉无其质,月无其华。风如溪从小长于幽宁的江南小村,是村里众所称赞的美女,她虽不自负美貌,但闲来溪边梳发照水时,也曾为了自己的容颜欣悦,如今见到了眼前之人,竟深深的自惭形秽,心中忍不住叹息:“太玄了,太玄了……比我还要美十倍八倍的,是男人么?”又痴然观摩对方,心中继续忖度:“但看着分明是个男人,虽然美成这样,也跟女子的感觉完全不同,通身都透着男人气概啊!太神奇,他到底是谁,天麒山,果真是山奇人也奇,我可开了眼界了。”
她平生从不曾这么惊艳震撼过,做梦都无法想象,会有人如此风采傲世,犹如集天地山川之灵秀,荟千载万物之精华,云光轻影淡淡蒙蒙,风如溪却恍如置身于天境,难以复醒。
她当然不认得,眼前人,正是仙河派的绝顶高手云尊慠。
风如溪讷讷说道:“多……多谢少侠相救,大恩不知何以报答。”
云尊慠微笑:“姑娘言重了。”
风如溪定了定神,“方才若非少侠出手,我已跌得魂飞九天啦,我谢你是诚心诚意,说救命大恩,此言一点不重。”
“天麒山险关甚多,不知姑娘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是……”风如溪突然发现不知要怎么回答。
云尊慠又望了她一眼,“看姑娘的情状,全不像身怀武功之人,你能穿过天麒山第一关天刃屏,来到这里,真有些不可思议。”
风如溪的娇脸微红:“我只是个平凡女子,什么都不会,是别人送我来的。我想找蜃影湖、浮生塔,取得奇仁丹救我姨母。我知道我不自量力,但为了救姨母,也顾不得了,我还以为顺着山路走下去,就能找到蜃影湖,没想到半途就被山洞高岩拦住。”
她见云尊慠温文和蔼、一身正气,故以初次见面,就产生了极强的信赖感,把自己所遇所求什么都和对方说了,除了卜乐樵叮嘱过她别透露的事。
云尊慠双眉微皱,沉吟道:“这里第二关,天麒山的‘天门’未开,谁都无法进入,你走哪一条山路都过不去的,所以想找蜃影湖,只怕暂时办不到。”
风如溪脱口“啊”了一声,顿时有点着急了。
“每年天门有开放之期,所以才产生万英聚集的谭君会,只在那个时期,外人可以随意进入天麒山的内山,姑娘只能多等等。”云尊慠温言劝之。
“要……等到什么时候?”
“下个月就是今年的谭君会之期。”
风如溪听他说的,急得快哭了出来:“若等到下个月,我姨母都没命了!”
幸亏云尊慠又接着往下说:“不过今年是壬辰年,天门会早开一个月,你多等二三日,应该就等到了,谭君会的日子仍然不变,就算天门早得开,也未必有人敢提前闯入……送你来的人想必也是熟悉天麒山的,这些,没告知过你?”
风如溪摇了摇头,卜乐樵为什么没对她说过,是遗漏了这点,还是觉得告诉她也无用,让她自己来碰碰运气?她突然想到,玄羽鹫是否能飞跃过“天门”的屏障?它飞得那么高远,直达九霄,天麒山再高,也飞得过去,为什么不负她直接到内山的蜃影湖,只是将她放落在外围呢?
心意涩涩,转念又想,天麒山的山势深蕴奇奥,绝不像自己想象的如此简单吧,或许有无形的屏障神气,令玄羽鹫也无法飞越。
风如溪讷讷问道:“那少侠又怎会到这里的?你是这山上的人么?”
云尊慠说:“我不是,我住望灵川,距此不近,但也不算太远。”微微一笑,接口道:“我还从没来过,今年因想参与谭君之会,所以先来见识一下此山有何玄异。”
他确实是想先来探看一下山势的,关于天麒山的种种他都只是听的传闻,并没真正见识,此次不顾师兄反对,独身离开仙河望灵川,赶在谭君会之前,刺探一下此山玄秘。
风如溪听卜乐樵讲过,还记得谭君会的事儿,但她全心仅惦记着怎么去浮生塔拿灵药,对谭君会可没啥兴趣,忍不住叹道:“山洞之中,不知隐藏了什么力量,真的没人能闯过去么?方才那一股吹袭出的简直像妖风,吓死我了……所谓天门,到底是什么?”
她大摇其头,“依我说,天门不是天门,简直是邪门。”
云尊慠无声地笑了:“我也觉得有点邪门。”
他说完、笑完,突然目光犀利了起来,迈步就向那山洞走去,步伐很轻灵,不久已走到山洞前丈余地带。
风如溪看得惊讶:“哎,你要干什么?那边很危险!”
山洞的可怕,她是领教过的,此番见云尊慠迎上洞口,不免为他担心。
云尊慠目光如炬,凝注洞口深处,缓缓说道:“从没人闯得过去,只是我听了些传闻,既然到这里,怎能不亲身领教一下天门之威?”顿了顿,又叮嘱对方:
“姑娘请站得远些,别接近过来。”
风如溪知自己凑上前去,只能添乱,应答着。
云尊慠又迈步向前,突然,洞内响起啸号之声,尖锐又沉重,怪异刺耳得好像鬼哭,风如溪被大大吓了一跳。随之,沉猛奇劲的狂风呼啸扑出,吹袭向洞口前的云尊慠。
这一股风力,看起来已强劲得非人力所能抵挡!
站在洞口的云尊慠,却未移动,双手猝扬,半空划出个圈子,劲流激涌,形成一股大的气屏,护住身前,狂风吹至,撞上了气壁,陡然受挫。
二股力量相持着,洞内涌出的力量,不断的在加强、加强!大有石破天惊之势,只怕就算眼前是座山,也得给吹裂击散,但云尊慠仍然伫立不动,看起来比山还稳。
他修长健挺的身躯,站得笔直,身上的衣衫,随风飞曳,如玉树飘雪。
风如溪看得几乎有点天旋地转的,全身都绷紧了,太紧张,担心他一旦支撑不住的话,到时只怕整个人会被风力卷得粉身碎骨。
云尊慠的神态,仍那么沉稳、淡定,似乎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能顶得住,给人以无比安稳的感觉,风如溪心神终于渐渐定了下来。
狂风神力,如夭矫龙兽,劲流激荡,变成炫目的光影!云尊慠开始是以右手相抵,此时突然左手探出,掌含光印,迎袭过去。鬼啸又起,狂风劲力似受不住他的袭击,竟在此时,整个被震得倒卷回去,全部退回了洞内!那一股风影,就好像一条龙形,初时还能和云尊慠的力量抵持,云尊慠此番加力反击,龙影劲力稍敛,猝然被击退。
啸鸣声渐渐弱下来,最后完全消泯,洞口前终于又恢复平静。
风如溪左手轻抚胸口,才跟着渐渐松弛了下来。
云尊慠却一个翻纵,凌空飞掠回,在她身边飘落下地。
风如溪忙问道:“你没事吧?方才看得真吓人。洞中的怪物太厉害了。”
云尊慠哈哈一笑,“守护天门的风影兽,果然不凡,有它守门镇山,怪不得天关难过。”
“原来那怪物叫‘风影兽’,倒是和我一家子啊,也姓风……”风如溪低声喃喃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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