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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云淡,朔风正劲。品书网(wWW .VoDtw.coM)
离原上一人多高的蒿草宛如金黄色的麦浪翻滚,纵横交叉的河流与湖泊在晨曦中闪烁着美丽的光彩。
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金鼓号角声如雷如潮,由东往西滚滚而来,惊得离原上的鸟兽仓皇奔逃。
远处的地平线上,那轮冉冉升起的红日之下,一人一骑正追逐着惊起的鸟兽群风驰电掣奔来。
在他身后数十丈外,成百上千盔明甲亮威风凛凛的骑士如一道黑色的潮浪漫过地平线,隆隆蹄声地动山摇响彻云霄。
将军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项翼催动胯下的乌云盖雪马尽情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黑色的大氅在身后像旌旗般猎猎飞舞,引领着武士们前进的方向。
这座距离圣京城最近的大楚皇家狩猎场,位于城北四十里的烧金山北麓。
几乎每隔十余日,项翼都会来这里狩猎一次。比起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野兔、羚羊,他更喜欢捕杀豺狼、野猪这样的凶兽,就像他尽管称帝二十余年,但最得意的还是揭竿反秦征战天下的那段峥嵘岁月。
可惜四海承平已久,如今已很少有让他纵马出征敉平不臣的用武之地。
此刻,他仿佛重新回到了久违的沙场中一骑当先勇往直前,箭出如电百发百中。
数千虎贲远远缀在后面,始终保持目距以内的距离,却没人敢追上前去打扰了项翼狩猎的兴致。
当然,他们并不担心会有谁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敢对项翼不利。早在二十余年前,项翼即有“霸圣”赫赫威名,自江左起兵大小百多战,每战必身先士卒横扫千军,从未尝过一败。
所以他很是看不起谨小慎微的姬天权,而姬天权最讨厌的人也正是项翼。
偏偏,就是这两个浑身不对眼的男人联手掀翻了魔族的千年统治,而今又一南一北平分了天下。
“咻!”
项翼箭无虚发,又是一箭射出放倒了一头野狼。
他看也不看野狼尸首一眼,双腿一夹马腹加速前冲,又追着一群奔逃的野牛而去。
忽然,前方拼命奔跑的野牛群就像江涛般往两旁分开,渐渐露出一个伫立不动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相貌普通,一身楚地士子打扮,唯一能够稍稍引人瞩目的便是背后斜挎着一只黑色的刀匣。
他犹如一根中流砥柱笔直地屹立在摇摆波荡的蒿草里,面前的野牛不知何故未及三丈之内,仿似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威慑与牵引,不自禁地绕道行走,远远避开了这个奇怪的年轻人。
项翼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对那年轻人熟视无睹,乌云盖雪不断加速前冲。
要知道整座离原都属于大楚皇室的皇家猎场,任何人未得允许都严禁进入,哪怕王公大臣亦是一样,更不用说普通黎庶了。
这个年轻人要么是想拦路挑战自己以求一战成名,要么是故作惊人之举妄图博得他的赏识。无论出于哪一种目的,在项翼的眼里都不过是个无聊小丑而已。
于是他丝毫没有勒马垂问的意思,假如对面的年轻人识趣让开,自己也懒得理会,自有身后的虎贲护卫处置。但要是他利令智昏非要挡道,项翼也不介意让乌云盖雪的铁蹄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踩过去。
刹那里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进,乌云盖雪像一道黑色的雷光笔直撞向年轻人!
项翼坐在马上岿然不动,他倒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死到临头究竟会不会让路。
年轻人神情平静,清澈有神的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疾驰而至的乌云盖雪。
马背上,那个主宰江山的男子从骨子里散发出睥睨四海桀骜不群的凛冽气势,似乎永远都是那么一副居高临下舍我其谁的神气。
只见他面如冠玉英姿勃发,仿佛岁月的刀斧未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凤目之中竟生着一对碧色重瞳,笔挺的鼻梁底下两片纤薄的嘴唇不经意的微微向上翘起,蕴含着一缕讥诮轻蔑之意。
黑色的大氅随风向后飘舞,里面裹着一件明黄色的锦衣,马背上挂着一杆威震海内的虎头盘龙戟,明晃晃的月牙刃上隐隐泛起幽兰色的光芒。
看着项翼驰近,年轻人立刻明白了那个被誉为巫族不世出天才的麒麟儿,一身狂傲做派到底从何而来。
但比起项翼来,他还差得远。
尽管早有耳闻,但终究眼见为实。
年轻人的心底生出一丝淡淡的失望,但依旧挺立不动。
不动如山,直撄前方一蓬席卷而至的黑色狂潮!
他同样想知道到最后关头,那个马背上的男子究竟会不会勒停坐骑?
“不让?”
项翼唇角嘲讽的意味愈来愈浓,这少不更事的小子是要试探自己的底线么?自己如何能令他失望?
“希律律——”
乌云盖雪高高扬起前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年轻人身上踏落!
“闪开!”
年轻人的身躯稍稍后仰,双臂一振往上抬起,两手十指戟张开来,轻轻巧巧地往马蹄上一搭一推,正是天魔十二变中的“斗转式”。
然而乌云盖雪的冲击力宛若万钧雷霆,这招“斗转式”尽管火候角度俱都炉火纯青妙到颠毫,可是年轻人的双手一推之下,竟似蚍蜉撼树纹丝未动。
好在年轻人早有预料,身形借助推送之力继续向后仰倒,十根手指在肢体的律动配合下犹如舞动的精灵,沿着马蹄不停向上推送。
“唿——”眼看乌云盖雪的前蹄就要踏进年轻人的胸膛,却猛地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托起,顿时后蹄离地如同腾云驾雾般往上抬升。
年轻人的两脚落地生根陷入土中,上身极尽舒展像一张卧弓般几乎与地面平行。
他吐气扬声,双手抓住乌云盖雪的前蹄,星移斗转顺势抛送,项翼连人带马从身前掠过,整个人毫发未伤。
“咦!”项翼鼻中轻嗤,从马鞍上腾身跃起就似苍蝇搏兔一拳轰向年轻人面门。
他的拳招朴实无华没有任何花巧,宛如一杆大枪刚猛绝伦,卷裹着呼啸的狂飙威压十丈方圆,封杀了年轻人所有闪躲逃遁的角度,只能咬牙硬扛这当头一击。
年轻人从容不迫,身形蓦然翻转,双腿向上扬起,飞踢连环一气呵成,弹指间以攻对攻连出七记“镇海式”。
“嘭嘭嘭——”双脚如雨打芭蕉般劈击在项翼轰来的铁拳上,爆出一连串梅花间竹的闷响,那感觉就好比将一枚枚鸡蛋硬生生砸在了石头上。
他的脚尖传来一阵阵锥心刺骨的剧痛,恐怖的反震之力令得双腿经脉麻木气血沸腾,可对方的拳势却愈发旺盛宏大无可抗拒。
“啪!”年轻人的双手拍落到地面上,将体内积郁的拳劲尽数倾泻而出。
“咔啦啦”地面应声四分五裂,爆绽开一条条笔直的裂痕,像蜘蛛的触角密密麻麻往四面八方延伸。
饶是如此,年轻人的身形依旧不由自主被震得往后退去,双手如铁犁般切开丰茂的蒿草,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印痕。
“嘭嘭嘭——”又是七下拳脚交换,眨眼间年轻人的身形已退出二十丈外。
项翼如影随形,铁拳稳如太岳无坚不摧,一寸寸迫近年轻人的面门。
突然,年轻人的双腿合拢像一条绷直的鞭子般结结实实抽击在拳上。
“砰!”项翼的铁拳微微一颤,露出一丝肉眼难以察觉的凝滞。
年轻人的身躯凭借双腿抽击的回弹之力,犹如被投石机狠狠抛出的弹石向后急速翻腾,终于挣脱出对方的拳势笼罩。
项翼一招失手并不追击,人落马到稳稳坐回到乌云盖雪的背上。
与此同时那年轻人的身影恰似断线的风筝在空中摇摇欲坠地向后飘荡,却终究没有彻底失去平衡,双腿微屈踏落到蒿草叶上,再滑行出十余丈缓缓站定。
他的脸色稍嫌苍白,两腿的肌肉亦不可抑制地发出颤动,双手双脚麻木难当,直如被人用大铁锤重重砸过一遍一样,然而身形屹立挺拔更不见分毫的惶恐惊惧。
“有刺客!”项翼的身后千马奔腾,虎贲铁骑蜂拥而至,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待看到地上被年轻人双手犁出那条三十多丈长的通道,又不禁尽皆骇然。
“没你们的事,退后!”项翼看着年轻人,摆手斥退虎贲铁骑。
“遵旨!”虎贲铁骑轰然应诺,迅速往四下散开,一面将那年轻人重重围困住,一面搜查蒿草丛中是否还有其他同党。
项翼对此视而不见,冷冷对年轻人说道:“我不管你是谁,见了朕为何不跪?”
年轻人凌风飘立在蒿草叶上,一边运功疏通经脉,一边微笑道:“我来见你可不是为了跪你的。”
项翼嘿然道:“你如此狂妄就不怕触怒了朕,夷九族诛满门?”
年轻人摇头道:“你不会。”
项翼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锋利,就听年轻人沉静道:“我并非说你有容人之量。也许你的确能够杀我,我却并不怕你!”
项翼傲然一笑道:“小子,你年纪轻轻也算胆气过人,敢这样和朕说话!好吧,我成全你!”
策马,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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