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凤山虽然私心太重,但场面上还挺够意思,给牛二柱和三耗子一人备了一匹马,又给了五十块大洋做两人的路费,去过天津的朋友都知道,杨柳青就在天津城的郊区,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五公里,要走得快一天都能打个来回,何况还是骑马?那里用的了这么多钱?这明显就是给这哥儿俩的赏钱。牛二柱和三耗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不由得欢天喜地,连声道谢。
马四爷原本要给两人备三匹马,两匹驼人,另外一匹单留出来驼东西,好让两人减轻负担,三耗子乐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二话不说,伸手就要牵过来。牛二柱到底比他大几岁,心眼儿也多,一看这数目不对,当时就想起了半仙的那句“三马有难”的话,心里立刻就咯噔一下,自己和卜发财一人一匹,再加上一匹可不就成了三匹了么?这路还没走一步,先应了人家的话,这以后还怎么办事儿?牛二柱立刻拦下三耗子,和马四爷胡扯了几句闲白儿,任凭他把好话说尽,死活也没要这匹马。
三耗子当时没说话,心里却有点儿不乐意,这人哪点儿都好,就是有点爱贪小便宜,心说多留一匹马还不好吗?日后把它卖了,不也能多得几个钱?这人说实在的现在有点儿利欲熏心,半仙的那几句话早就忘到脑后了。好在他和牛二柱虽是初次见面,倒也十分投缘,见大少极力阻拦,也就没好意思说别的,拜别马四爷,闷闷不乐的上了路。
这是牛二柱和三耗子第一次结伴同行,从此以后,这俩人就膘上了,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患难与共,从没说过一句打奔儿的话,也没办过一件对不起对方的事儿,直到俩人临死,还是互相记挂着彼此,连亲兄弟都自愧不如。这叫啥,这叫兄弟情义,混江湖最讲究的就是这个,搁现在的话,那就是死党加好基友。
俩人出了天津城,不一时来到乡间土路上,在城里俩人不敢快骑,那里人山人海,干啥的都有,稍微快一点,说不定就伤了人,当时就得被巡捕扣下,啥事也就都办不成了。此时行人稀少,荒郊野外,俩人就撒开欢儿了,把缰绳一提,策马狂奔,一路马蹄响如擂鼓,劲风扑面,要多痛快有多痛快。俩人玩儿的兴起,竟相约赛起马来,一前一后向杨柳青疾奔而来,引得路人羡慕不已。
俩人跑了一阵,就有点支持不住了,也不是有多累,只是以前没怎么骑过马,咋一尝试,不免有点儿兴奋,时间一长,马撒开了跑,二人就有点控制不住了,生怕被马甩下来,不但丢人,而且还得受伤,耽误了正事儿。俩人拉住丝缰,让马信步慢走,自己掏出一些干粮来,边吃边欣赏周围的景色。
二人正在有说有笑,忽听身后一阵马嘶,回头一看,一匹骏马从来路上疾奔过来,直奔两人。三耗子一看这马,顿时心花怒放,连饭也顾不的吃了,急忙喊来牛二柱,要把这匹马拦下。
卜发财倒也不是见财起意,要做无本生意,劫下别人的马匹,实在是这匹马看着眼熟,怎么瞅怎么像马四爷临别时硬要赠送的那一匹。三耗子原本就不大满意,此时一见这马自己送上门来,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当下不顾牛二柱的劝阻,硬要把这马劫留下来。
牛二柱从刚才就觉得有点不自在,这匹马一出现,就更是浑身肉跳,心惊胆战,说不出的难受,等这马到了近前,仔细一打量,立时就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马凤山那匹马么,怎么追到这儿来了,都说“老马识途”,有经验的老马能识得归路,可那是人家驯熟了的战马,自己又不是它的主人,它追个什么劲儿,再者马又听不懂人话,怎么知道往这条儿道上跑?这事儿只怕另有蹊跷,不可轻易收留,半仙临行又有嘱咐,还是小心为妙!
三耗子此时已经欢喜的手舞足蹈,那里还听得进这些话,当时把手一挥,撇了撇嘴道:“二哥,你这就多虑了,咱们虽然不是这马的主人,可这三匹马都是一个槽里养出来的,说不定人家是奔着这俩哥们儿来的,咱能拦着人家兄弟重逢吗?再说了,一匹马有什么好怕的,他还能吃了咱们不成,依兄弟我说,咱们就把它留下,虽然不一定能派上用场,可回头换几个钱花不也是好的吗?张半仙接连三卦,都废了,你又何苦总琢磨他那几句赠言呢?”
几句话倒说得牛二柱哑口无言,大少有心驳回,又怕初次见面,伤了和气,事后想想,三耗子虽然强词夺理,却也不是一点儿道理没有,再说青天白日的,路上还有行人,能出什么事儿,当下也不再多说。
两人说话之间,这马已经跑到眼前,也不用拦,自己就停了下来,在另外两匹马中间打着响鼻,前蹄不断刨着地面,看似十分驯服。三耗子乐不可支,急忙把干粮等物挪到这匹马身上,忙完之后,咧着一张大嘴直乐。牛二柱虽然无话可说,心里却没放松戒备,一直暗中窥伺这匹怪马,看了一阵儿,心里就有点儿发凉,这马虽然体型雄健,两眼却涣散无神,跟死物没什么两样,日光下的影子更是奇特,形体矮小,圆耳长脸,一条尾巴蓬蓬松松,怎么看怎么像条黄鼠狼,而且隐隐还散发出浓重的骚臭气味儿!
牛二柱一见此等异状,就更不敢随便说话了,他知道这东西最为机警,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只怕就会有所举动,到时候两个懵懂少年,只怕还真就斗不过他。大少心里存了事儿,就没有方才那种兴致了,骑在马上慢悠悠的往前挪,看似低头不语,实际上两只眼睛暗中瞟着那批怪妈,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
那马跟在两人身后,也还算老实,只是行动有些僵硬,怎么看都不大协调,还有一样,原来那两匹马此时也有些不大正常了,浑身直打哆嗦,马背、两肋之处热汗直淌,看似恐慌至极,却又不敢奔跑鸣叫,就像被鬼怪吓得走不动了一般。大少看在眼里,心中就开始叫起苦来,心说半仙临行时千叮咛万嘱咐,叫自己千万别要那第三匹马,自己虽然也加了小心,谁知躲来躲去,到底避闪不开,这祸根自己找上门来,倒叫人如何是好?看来此行虽然看似简单,却是凶险万分,其中凶机涌动,恐怕难以防范。
几十里路,本来就不算个事儿,两人又骑马疯跑了一阵,这路就更不禁走了。没到中午,哥儿俩已经到了杨柳青的地界。三耗子远远望见城镇,心里一阵狂喜,就盼着请来高人,把钱一分,回家过他的小日子去。牛二柱戒备了一路,此时也有些松懈。俩人商量了一阵儿,先找一个饭馆儿解解馋,时候还早,找人的事儿也不必太急。
商量已定,哥儿俩正要下马,忽听身后一阵马嘶,那声音尖细凄厉,根本就不像骏马鸣叫的动静儿。二人心里一惊,回头一看,只见那第三匹马,眼里露着红光,鼻子里喷着黑气,很疯魔一般仰天长嘶,奋力咆哮。俩人惊出一声冷汗,正在不知所措,怪马又叫了几声,也不管二人,转回身就跑!
它这一跑,三耗子可就不干了,五十块大洋加上干粮杂物,都在那匹马身上,它要没影儿了,自己上哪儿要钱去?这小子也是穷怕了,当真就是要钱不要命,二话不说,拨转马头,一扬鞭子就追了下去。
牛二柱见三耗子回头追那怪马,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狂跳,脸色一片死白,大少暗叫不好,这马可追不得,卜发财要这么一路跑下去,准是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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