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扶起来的这个人,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和脸上的血迹,那老兵看到这个人虽然鼻青脸肿,但看现在的情况还算不错,随后放下心来。老兵把这个区域管事的甲长叫了过来,细细的询问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对着这个衣着华贵的男子道“俺是这一片工地的保长,不知这位民户有何事得罪了先生,为何指使家仆殴打俺屯堡的民户”。
王中平一脸的倨傲,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先生也是你这个泥腿子叫的,你也不用跟我套近乎,这个人是我家的家奴。签有卖身契,他全家世世代代在我家为奴,却没想到竟然私自逃了出来,还被你们给拐了到这里。我今日是来讨要一个说法的”。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家仆跟着叫嚣起来。老兵一脸的思索,他是山东本地人,当然清楚这逃奴的罪责,轻者打的皮开肉绽,重的则被打死也无人敢管。他扭头看了一眼刚才被打的民户,看到这个民户一脸的哀求之色。
张凯左右找了一下王硕,看到这人在陈敌的左侧,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现场,他伸手拍了一下王硕,王硕扭头看到张凯向他点头,挤过两个人,走到近前问道“公子何事?”。
张凯道“这些天里有没有人来要家奴的?”。
王硕思索了片刻道“公子,之前跟这几日的卷宗中,并未看到过,若是今日不跟公子外出,小人还碰不到此事”。
听到王硕的回答,张凯沉默了一下道“回去给每个屯堡都发下一个公告,入了屯堡籍的民户,本身如无有官府的通缉文书或做过伤天害理事情,一律不得交还”。
王硕应了一声,两人低声的交谈完。
家奴一词源远流长,其中有两种家奴,一种是家生子,也就是在主人家土生土长,自己的父辈祖辈都在这家为奴,这一种因为忠心,主人较为重视,而另一种则是活不下去,只好把自己和家人一起都卖身为奴。大明的北方虽然也有家奴,但较为多的却是雇佣关系。江南等地更加流行蓄养家奴,一些大户缙绅豪族家中,一般最多有上千人。据说大明律也是承认的,连判刑都比自由民更重,是种完全的二等人。
只听那老兵道“你说他是你的家奴可有凭证?”。
王中平愣了一下,今日之事他是接到一个下人的消息,说在这边看到自家原来的两个逃奴,跑来通知管家,而后管家把事情说给了自己,他也是出来匆忙,并未带来卖身契,用眼瞥了这老兵,鼻子哼了一声道“这卖身契平时岂能带在身边,但这是实情,今日我定然要把人带走”。
那老兵摇了摇头道“这无凭无据,那俺就更不能让你把人带走,若是你把人带走,明日又来一人管俺讨要,那时俺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但也总不能再变出来一人”。
王中平有些恼怒道“别以为你莱州营杀了几个鞑子,就敢横行乡里,藐视大明律法,这家奴是自行投靠与我,有莱州卫百户为证,我辛苦养他这么多年,从那时骨瘦嶙峋,到现在能干重活,费了不少的心思,岂能让他说走就走”。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甲长,来到老兵的近前,看了一眼对面嚣张的男子,喏喏的道“保长,他们已经抓走俺们甲的一个,这个跑的快,他们追了一阵才追到”。
这老兵有些愤怒的瞪了这个甲长一眼,自己的手下被人抓走,他却躲到一旁看热闹,现在紧要的事情是处理家奴这件事,稍后在处理这个甲长。他叫过来自己的跟班耳语了一声,跟班点点头挤出了人群。
那个被打的家奴看到有老兵撑腰,心中有了些胆气,他开口怒骂道“放狗屁,你养俺许多年?俺带着妻儿起早贪黑的为你家干活,每天连饭都吃不饱,后来婆娘也被你家霸占了去,女儿也被你家给买了,你还想咋地!”。
周围的人比刚才的议论声更大了,他们大多都是被逼得背井离乡的人,对于苦难有种共同的认知,开始有人出言职责那个缙绅,慢慢的变成叫骂,群情变得激愤起来。
王中平一脸阴狠的看了一圈,口中开始大骂道“一群泥腿子想要造反不成,我有卖身契在手,走到哪里也不怕,今日你们要是不交人,我定然去莱州府告你们,如果莱州府怕你莱州营,我就去山东按察司大人那里告状,还有山东巡抚,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等武夫嚣张”。
站在人群中陈敌,扭头看向张凯,眼神里透露出愤怒,张凯向他摇了摇头。陈敌无法,身为护卫头子,自家大人的安危是第一位要紧的,他按耐下心中的不快,左手握住刀柄的手又紧了紧,一脸的狰狞之色。
人群被他说出的这一大串官职,给吓住了,这些人对官府那种敬畏之心已久,大人们平时高高在上,出门威风凛凛,那种权威感毕竟存在了几百年。
那老兵没有理会王中平,嘿嘿一笑道“俺跟着大人起兵勤王,固安血战,使得入边后不可一世的鞑子碰了个头破血流,京师永定门瓮城里,俺也见过不少当朝尚书阁老,午门外俺还见过两次当今皇上,你大概忘了,俺家大人是登莱总督,官职比山东巡抚还要大上不少”。
没等王中平接口,老兵接着道“俺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如果不是碰上了俺家大人,早就饿死在路旁,更别说有这一路风光,虽说断了一条胳膊,但俺也亲手杀了四个鞑子……”。
人群中被老兵说的激动不已,叫好声纷纷响起,“好汉”“好汉子”。
听到人群的反应,老兵回身向人群挥了挥手,抹了两下眼角,大声道“跟着大人,俺就是死也值了”。
掌声不断的响起,逐渐汹涌,张凯在人群中也鼓起掌,参加了勤王战的四名护卫鼓起掌声更加起劲。等掌声渐渐平息,老兵回身冲着王中平道“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人的卖身契,就是有这卖身契,俺也不能让你把人带走,亏你还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夺他人婆娘,卖人儿女,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王中平被这老兵一连串的动作气的七窍生烟,手一指这老兵,就要指挥家仆动手。还没等家仆抄好家伙,人群外面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还有人喊着号子。围着的众人赶紧让开一条通道,纷纷的把包围的圈子主动扩大了很多,外面喊着号子的队伍,跑进了圈子里。
为首的一名身穿轻甲的男子,来到老兵近前道“城南屯民兵指挥前来报到!”。
人圈中进来了四十名民兵,这些民兵进来后自动的成四排排好,前面是三排长矛手,后面一排则是和军队制式相同的火帽枪,这些进来后呈战斗队形,矛尖对着王中平等人。
站在外面的张凯点点头,这股民兵训练的很有章法,若是在见一些血,就能迅速的成长起来,他虽然把民兵都指派了练兵指挥,但屯堡里的民兵却是要听从保长的命令,就如同后世的民兵连一般都听公社书记一样。
看着眼前矛尖林立,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血溅当场,王中平迅速的对比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感觉即使自己这面再多出一倍的家仆,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他气急败坏的道“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掉头就走,周围的人们发出一阵兴奋的哄声,有的人大声的叫着快滚。
老兵见他们走了,转头对人群说道“不用怕他,这人一定是跟量地退地有关,总督大人心好,只有他给咱这些泥腿子分地,今后咱们好好干,每人都有饭吃、有衣服穿、有新房子住,谁要阻碍这退地量地,俺第一个不答应”。
人群爆发出共鸣一起喊道“不答应、不答应”。
这老兵回头和屯堡里的政令员道“好好的照看这家奴,另外还有那个甲长撤了,以后的甲长都要选有胆子的,俺这里不要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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