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牵着血樱从墓地归来,刚走到木屋前,郝然看到门口挂着一个牌子。白纸黑字歪七八扭地写着:日木人与狗禁止入内。
我正愣神,血樱的手已从我手里拿开,我想抓住她的手,却落了空。
“谁写的?日木人,没听说过。”我尴尬地掩饰一声,看着血樱道:“樱子,我们进去吧。”
可血樱却站着不动,眼里充满了浓郁的哀愁,和冰冷的愤怒,“他写的是日本人。”
的确,谁都看得出来那只是“日本人”少写了一横。我心中真想数落一下老头子,这么大个人了,还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我走过去,揭下那块牌子,正要扔掉,老爹严肃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想为了她,让我们崔家抹黑吗?你想让我告诉你在抗日战争中死去的爷爷,我儿子娶了个日本女人?!”老爹凶巴巴地盯着我,质问道。
我看着老爹和血樱如同仇人见面的样子,心想如果捅自己一刀,心不会那么痛的话,我立即就动刀子了。
可那不是我的性格。
我无奈地一笑,我早应该预料到有这么一天,我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地带血樱回来呢?
是因为,我总抱有一丝侥幸。可现在,我发现,这根本不可能。
我记得我当初因为阿兰砍人入狱的时候,老爹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来探监的时候,还大大咧咧地朝我笑着说“好小子,长大了,能砍人了”。
那么深沉的爱,让我笑着,却哽咽在喉。
而如今,他却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态度。我知道,是我触及了他的底线。
我站在他们之间,明明我比他们都高,可我却感觉他们像两座高耸的山峰,把我挤在了夹缝里面。
“爹,血樱,我把话跟你们说明了。”
这个时候,我想,任何抚慰的谎言,都那么的苍白无力。我只想说出我的真心话。
“我是个不孝子。读书不行,赚钱不行,没有给家里人挣过脸,让你操劳一辈子的心。尽管你如今老了,瘦了,你依然是我的老爸,没有人能够替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用力地捶着自己的心脏,我只是想告诉他,老爹永远在我心里,偷不走,忘不掉,我不是没有想过他的感受,只是……
我鼓起勇气,直视着血樱的目光。“樱子,在遇见你之前,我和我爹一样,看到日本鬼子,巴不得割他两刀,踹他两脚。可你也知道,这就是命。”
“你那时问我,相不相信前世今生命运笃定。我现在肯定地告诉你,我不信。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守望星,也不是因为你救过我,只是因为,那种感觉,它来了。”
人就这么一张嘴,我沉默得太久,都已经忘了表达。此刻,却是将我心里想说的,都说了。
雨刚停,风凉飕飕的,我们三人,静悄悄地站在屋外,谁也没再开口。
这是个死结。
就在这时,刘艳带着一个魂魄从屋里走了出来,“你看,他们三个都在。我就知道他们在这里聊天。”
那魂魄飘了出来,正是我的曾祖父,我爹的爷爷。
此时他用阴力支撑,现了身形。
显然,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日本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孙子。”他叫了一声,惊愕得傻愣住的老爹这才打了个激灵,连忙跪下给他磕了个头,“爷爷,你怎么出来了?”
“我出来教育你一下,你儿子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回来,你还跟她较什么劲!”
“可是……”
“可是什么?我当年是被日本鬼子打死的,那又怎么样?就因为我被日本鬼子打死,我的曾孙就不能取日本女人了?”曾祖父的豁达大度让我油然生起一股敬意,他又接着说:“那我现在在下面,还和日本鬼子兵打麻将呢。我们连长还让我们学英语,日语也要学。”
说着曾祖父竟然走向血樱,用很地道的日语问候道:“こんにちは(你好)。”
血樱受宠若惊,连忙鞠躬紧张地回答:“こんにちは。”
曾祖父又很亲切地问道:“你会说中文吧,念首诗给我听听。”
“啊,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血樱紧张兮兮得如同在应聘面试。
“发音很标准,不错不错。”曾祖父赞叹道。这下,我老爹的脸色简直夸张得有些扭曲,他使劲地把眼睛揉了又揉,就是没看错,真的是死去的爷爷显灵了。
“好了,我的时间不多。阎王现在看管严,我好不容易才买通牛头赶过来的。你们以后有什么矛盾就得靠自己处理了。”曾祖父最后才跟我说道。
我含蓄地笑得咧开了牙,还是曾祖父关心我。
就在曾祖父将要离去的时候,又突然回了一下头,“对了,曾孙,你那上好的沉香再给我烧几柱过来,我在地府上位就靠它了。”
我去,原来他是有目的的。不过,就冲他刚才那庇护我到底的架势,再贵的香也要烧。
曾祖父离开后,老爹尴尬地站了起来,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怒道:“臭小子,你倒是滑头,跑到你曾祖父那告我的状去了!”
我低着头默不作声,我不告状,你能放过我吗?
不过老爹一怒之后,终于松开了那张板着的脸,干咳了两声道:“还愣着干嘛,都进屋吧。”
我偷偷看向血樱,却发现她也在偷偷看我。这一看之下,我俩如同汽油遇见了火星,一下子烧得通红。
该死,早知道曾祖父出现,能这么容易摆平,我还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干嘛?卧槽,这下可要羞死了。我强忍住心底的羞愧,暗想,反正说都说了,他们爱笑笑去,最好笑死他们。
“哎哟。”老爹往屋里走的时候,脚一拐,疼出了声。
他都老风湿了,刚才在外面吹凉风,又跪在地上,膝盖骨肯定受不了。
我正准备上去,血樱抢先一步扶住了老爹,“叔叔,我扶你进去。”
“哎,老了。”
看着血樱扶着老爹往屋里走的画面,我莫名其妙地咧开了嘴。
“处处叔叔,你笑什么?”刘艳好奇地问道。
“我笑了吗?”
“笑了啊,嘴巴都快扯坏了。”
我一脸黑线,可恶的丫头,我有那么夸张吗?
【感谢小情兽和发生关系的打赏,虽然只是一包烟钱,但对小蟒来说那是一种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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