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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自李强走后,李寞二人便开始了适应深山里的生活。
大到去小镇购物、烧火做饭,小到洗碗洗菜、烧水洗澡,绝大多数的家务都是由刀疤少年来做的。李寞也曾想过多分担一些事情,但都被刀疤少年一口回绝了,用他的话说就是;我修炼的速度比你快,不能让这些小事耽误你的时间。
的确,已经一个月了,李寞连冥想这阶,都还没能做到真正入定。而刀疤少年却已经开始修习吐纳之法了,用的还是比他更少的时间。
有时,李寞开始怀疑组织是不是看走眼了,一次又一次的冥想失败,使李寞对自已的修炼道路逐渐丧失了信心。
秋天携带着萧瑟的风,刮走了夏的酷热。李寞静坐在溪边,一阵清冷的秋风吹过。一片枯叶在溪边老树空落落的枝头上摇晃了两下,便不由自主的遗落在溪面,随即又被流水给无情地带走。
此时,他的心便如那株老树,秋风在山间刮起了一首悲歌,也刮走了李寞初始的期盼。
“萧瑟的秋,叶已落、心已死...”
“秋天也是收获的季节,我知道有一种树,它只会在春天掉叶子。你为什么冥想不了?能说给我听吗?”
李寞茫然回头,刀疤少年正驻立在秋风中看着他,双手端着一个绿色塑料盆,盆里装满各种新鲜疏菜。
“我心中有让人烦心的事,每每想到它,就没有办法入定。而这种事却没有办法忘记,我也不敢忘记,你不会懂的。”
说完后,李寞将视线重新转到小溪处,内心苦闷无比。
“或许你能把那件事往好处想,等心中烦闷少了,再按照《炼气诀》里的方法入定。”
刀疤少年建议道。
“住嘴!那件事没有任何好处!”
李寞听完刀疤少年的建议,突然爆起,回头怒喝道,其双眼已然泛红。
“不是...你听我说完,我是说想象,想象你知道么?”
刀疤少年看着已经怒火中烧的李寞,连忙放下手上的盆子,然后用手指比划着自已的脑袋,连连道;
“想象是无边的,例如,你丢了一件东西,就可以想象后来又找到了。又比方说,你想完成某个心愿,就想象已经完成了。等心中的不好的情绪冲淡后,再常试入定。”
每次一闭上双眼,浮现在眼前的都是父母被人枪杀的那一幕。带着深深地无力感和愤怒,李寞怎样才能使自已进入空灵、入定状态。李寞也曾试着抛开那些不好的情绪,可现实是,你越不想去回忆的人事,它就越清晰的浮现在脑海。
而刀疤少年的一番话像是一剂良药,瞬间惊醒了李寞。
是啊!有些东西既然无法忘却它,但却能在想象中暂时改变它。那怕坏心情稍稍消减一点,按照《炼气诀》里的功法,李寞就有信心入定。
随即,李寞便收腿盘坐在溪边,双手搭在膝盖上,而后又缓缓闭合双眼。
刀疤少年看着这一幕,自然知道他正在常试入定,便拾起菜盆,静立在一边。秋天的风掠过山间、掠过原野,划下枯叶,拔动稻麦。带着枯萎与成熟的气息,最终消散在天地里。而李寞就像那秋风一般,脸上的神色时而阴沉,时而晴朗,轮转不定。就当最后一缕神色都随风消散时,他心中已是一片空灵……
苏醒后的李寞看着眼前满脸善意的刀疤少年,自知此次地瓶颈突破,全靠其真心协助,千恩万谢恐怕都无法去偿还,而刚才还对人家大吼大叫……刚突破后的欣喜马上又被,对刀疤少年的歉疚感给冲淡了,既而又陷入了自责当中,话不能语。
刀疤少年察觉到了李寞的难堪,便放下了手中的菜盆,走到李寞身前,伸出那只瘦长的右手,笑道。
“杨二牛,你好!”
“李寞,你好!”
双手相握在了一起,清风抚动李寞那渐长的刘海,他看着眼前这个帅气且狰狞的少年,嘴角悄然扬起。
……
“你为什么进的组织?”
杨二牛问道。
被大雨洗过的天空一尘不染,蓝色夜空里,星尘带着梦幻般的光泽,在一片片薄纱中轻轻闪动。李寞躺在山顶的石板上,静静地看着漫天的星光。而他身旁的杨二牛也是如此,只是嘴角上多了一根狗尾草。
沙、沙……
夜风掠过山野,静谧的世界响起一阵急促的声音,风止而又风起,周而复始。此刻,李寞的话语也像是这夜风一样,起伏不定,像是说给杨二牛听,又仿佛是喃喃自语;
“两个月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仿佛有个声音在说;家里出事了。”
杨二牛皱眉问道;
“然后你就回家了?”
“我做过很多的梦,但无论哪次也没有那一次真实。我梦见我父母被人枪杀,醒了后,我连夜从县城跑回家……”
李寞轻轻说着,眼圈早已泛红。
“回到村子,就远远的看见我家门口,好多人聚在那,真的像梦里那样,我爸妈被人杀害了!”
“然后呢?”
杨二牛此时仿佛已经步入了李寞所讲的那个场景,脸色阴沉能滴出水来,嘴中的狗尾草杆被他反复嚼烂,脑海中掠过无限可能。
风不止,语不停,夜风吹进了李寞的身体,虽然清冷,但给人一分畅快感。
“因为距离稍远,村民没人发现我,我逃离了那里。在梦中,我得知了凶手的身份。我在暗,他在明,一定要报仇。”
说到这里,李寞眼中掠过一丝狠厉。
“后来的连续几天里,我持续在梦中,相继得到了凶手更加详细的身份,以及生活习性,并设陷阱,没想到最后却杀了他同胞弟弟。后来,在警局里我又做了一个梦,那个自称代号为‘龙’的青年,他说话的声音,和那一夜提醒我出事的声音非常相似。”
“‘龙’?难怪你当初问龙的下落。对了,第一考验会不会是,组织……”
杨二牛话到一半,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会不会是组织害我家人,这个我有想过,但还是想不明白。我还有三年的时间,到了内视这阶,我就会去寻找事情的真像,找到吴~龙就知道了。如果吴~龙已死,那么组织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就大上很多。总之,现在我别无他法,一定要强大自已。”
李寞双眼流露出强大的自信,目光透过夜空,仿佛真像就在眼前。
良久后,他侧头看向杨二牛,真诚的说道;
“今天幸亏有你,谢谢!”
“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啥,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只不过出了个靠谱的点子而已。”
杨二牛听到李寞突然道谢,整个人顿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
李寞看着杨二牛,疑惑的问道;
“那你又是怎么进的组织?”
“你信命吗?”杨二牛回头反问道。
一个人如果用双手,打造出属于他的完美世界,你如果问他信命么?他可能会不屑一顾。但当他的基业、家庭种种,突然毁于一旦,又无法抗拒命运的不仁慈时,最终可能又会妥协,我认命了。
在警局那夜,又在今天小溪边,李寞就曾两度像命运妥协了,但他没有怨天尤人,仅仅只是对自已丧失了信心。
李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杨二牛。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和常人不同,我很少做梦的。那时候,梦和现实在我的世界里是没有区别的。你懂这句话的意思么?”
杨二牛侧头看向李寞,问道。
“你信梦。”
有的人信命,有的人信梦,这不奇怪。包括他自已也经历过不可思议地真实梦境,李寞道。
“不错,我梦见长大后的自已,穿着青色长袍,站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而你的魂魄在半空中不断扩大、最后魂飞魄散,我心里竟有一种想要追随你而去的冲动。”
杨二牛说着闭上了双眼,似乎正在感受那个梦境。
“我魂飞魄散?你确定这梦是你小时候做的?”
听完这段神经兮兮的话,李寞一阵冷汗飘过。如果不是今天杨二牛才帮过他大忙,他真想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一脚从石板上踹下去。
“梦嘛?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会预见未来!不过进组织倒真是凭直觉,我直觉很准的。”
杨二牛一改先前的认真神情,大大裂裂地笑道。
看到杨二牛得意的嘴脸,李寞不禁也笑道。
“那直觉有没有告诉你,进组织要服用‘噬灵丹’?”
“那个老梆子!迟早有一天要让他知道,随便逼人吃药是不对的。不过,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值着追随的人,要不以后,我叫你‘老大’吧!”
“别逗!我听着慎得慌。”
“靠!我都说了,那个梦是假的!”
“那也不行!”
“……”
夜风习习,两人就这般躺在石板上谈天论地。漫天的星辰眨巴着眼睛,倾听着两人的欢笑声。
……
在许多年以后,当有人问起李寞最喜欢的季节时,他会毫不犹豫地说;
“秋天,在秋天我认识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
杨二牛;
“我们不是在夏天见面的?”
“是夏天见面,到了秋天我才认识你的。”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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