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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问李耀辉：“李翁此来，可是有事？”
李耀辉跪倒在地，拿出两份状纸，交给知府：“青天明鉴，小人有天大的冤屈要申报。”
知府也不看状纸，听李耀辉把事情一一说完，这才翻看状纸，略略点头：“你这是一面之词，可有人证物证？”
李耀辉说道：“物证就是这两张当票，大人过目。人证也在衙外等候，大人一传就到。”
知府很纠结。刘沧海在杭州经营多年，也是根深蒂固，和现任知府颇多往来，孝敬有加。知府心中很是认可这个会来事的有钱人。可杨时麟也是知府的老交情，关系也是非同一般。现在李耀辉拿出的状纸很是烫手，不光是写刘沧海悔诺，不理赔付的小事，还指出刘沧海是坐地分赃的江洋大盗，这个罪名可是不小，知府不可不管了。
杨时麟看到知府沉吟不语，知道知府拿过刘沧海的好处，生怕刘沧海反咬一口，入肉三分的后果。杨时麟对知府说：“大人尽管放心，这刘沧海隐藏甚深，瞒了我们好苦。许多不知真相的人在刘沧海的钱庄储银，如果刘沧海卷款逃出，很多的中小商贩就要破产，对江南的商业是个巨大打击。大人急民水火，那是一片赤诚。忠心义胆，日月可鉴。为救广大民众，必行非常之法，既要拿了刘沧海，为民除害，也要保证广大民众的利益不受损失，在下有个愚见，大人可否听听？”
知府点头：“杨公商界领袖，见识广博，本官洗耳恭听。”
杨时麟说道：“大人抬举。在下愚见，大人可以开堂为名，扑捉刘沧海到案，同时派出得力人手，封存刘沧海的商铺，账簿，田地，一一登记在册，等到案情大白，再做曲处。大人意下如何？”
哪里是愚见，实在是高明至极的高见！这个办法可以保住储户商户的利益，对知府大人的官声也是大有裨益，只是苦了刘沧海要受牢狱之灾。不过，有人首告刘沧海是江洋大盗，就算受了委屈也是活该。
知府还要知道人证的口供，吩咐李耀辉带人证。李耀辉答应，命屠方去带人证。
屠方出了衙门，来到一条街后的茶馆，老人与仇选正在喝茶。桌上还有一人，应该是喝得多了，满身酒气，趴在桌子上大睡。屠方对二人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二人架起那个醉汉，嘴里说着“看你这二哥，让你少喝，你偏不听，害的我二人还要送你”之类的没营养的话，随屠方来到衙门。
屠方拿了知府的手令字条，看门的自然放行。来到后堂门口，老人给那汉子解穴，汉子醒来。拿酒是洒在身上的，不是让汉子喝下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汉子现在清醒的很。
三人带了汉子见知府。知府喝问：“下跪何人？”
汉子赫然是与天飞大战的瘦小汉子，汉子得了屠方的关照，现在历历在目，那是心有余悸。落在这人手里，求生不得，求死更难，为了少受皮肉之苦，汉子是有一说一，不敢略有隐瞒：“小人是山西潼关人，落草多年，本名费浩，绰号飞鹰。”
知府问道：“你落草何处？是个什么位置？做了什么事情？”
费浩回道：“小人在吕梁山大王寨落草，做的是没本的买卖，杀人越货的勾当。小人是四头领，上面还有三个头领。大头领不在山寨，小人是实际的三头领。这两年山寨的买卖少了，大头领命令解除山寨，大家来到杭州，做正经生意。”
知府问道：“那你说你是山匪，有何凭证？”
费浩惨然答道：“啸聚作乱，杀头灭族的罪名，哪个会自入其罪？小人虽是贱命一条，也不能把天大的罪过揽在身上。小人曾经掠过沙家镇，六里铺，打劫来往客商无计其数，也是作恶多端了。”
知府大奇：“本官理案多年，见过无数的大盗，明明是证据确凿，也是百般抵赖，死不松口。为何你是不打自招，是何道理？难道是来戏弄本官不成？还是另有所图，要诬告他人？说！”
知府的问话无懈可击，那喝问也是威风凛凛，振聋发聩。胆小的朋友可能会吓得魂不附体，神智迷乱。
费浩更惨，指着屠方说道：“小人所说，句句是实，没有半点虚假。如果没有这个人的手段，小人可以历经酷刑，严加拷问，也是不会说一点真话的。大人认为小人另有图谋，小人的罪行，放到哪里也是个死罪，别无可逃，为什么要说谎呢？”
知府信了一大半，问道：“那你有什么物证？”
费浩说道：“我们这一行，讲究的是来无影，去无踪，不留痕迹，哪里会留下证据？大人，小人想起来了，今年年初，有个破落户，叫什么石万来的来典当祖传玉佛，大当家的收当之后，命令小人尾随那人，杀了掩埋，拿回当票银票。小人奉命行事，杀人之后，见那人的玉佩很是漂亮，值些银子，就顺手牵羊，把玉佩拿来，现在玉佩在此，请大人过目。”
知府听了石万来的名字，似乎听过，细细想想，没有深刻记忆，习惯叫了一声：“万师爷，万师爷。”
见无人回答，反应过来，知道万师爷被自己打发到厨房了，自失一笑：“本官忘了，师爷去催菜了。好汉，你去把师爷找来，我有话问。”
好汉指的是屠方，屠方应命而去。
师爷来到，知府命令费浩把事情复述一遍，一般无二。师爷微微皱眉，说道：“石万来，石万来。哦，大人，小人想起来了，这是小人弟弟的岳丈。今年初，输了一大笔钱，后来无影无踪，连同家传玉佛一同不见。家弟还以为是老岳丈带了玉佛去拜佛了，没想到竟是遇害了！”
知府命人找来万师爷的弟弟，弟妇，让众人先行避让。妇人来到，见了玉佩，大惊失色：“这，这是我爹的玉佩啊，在哪里找到的？我爹还好吗？”
知府问道：“你看仔细了，说是你爹的玉佩，有何凭据？”
夫人也是识字的人，说道：“大人请看，这玉佩的中间，是什么字？边上的刻字又是什么？”
知府细细观瞧，玉佩中间是万来二字，白上刻着“石府弄璋，云舟敬献”八个小字，难得的是玉质圆润，雕工细腻，八个小字细小如蚊，却又条理分明，一丝不苟，端的是鬼斧神工，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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