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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乔莱格开的口，因为他有太多需要问的问题堆积在心里了。
“那个……白潜。”乔莱格看着远处的青林镇老钟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看得出来。”
“！”白潜明显轻轻的吸了口气，但随即又恢复了过来。
“你再怎么无表情都好，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我建议你还是说吧，我不想怀疑你。”乔莱格的目光飘忽，他现在可不想再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了。
“……谢谢。”白潜一声轻笑，这短短的呼气声还是让乔莱格有些不祥的预感。“可以告诉你。”乔莱格对可以这个词有些稍稍的担心，因为似乎还有些话是白潜不愿意说的。
“什么叫可以，难道能说的只是你去上厕所或者散步？”乔莱格语文很好，表现在喜欢挑词揣摩人的心思，所以和他说话一定要保证用词正确，否则他可能会想的很多。
“只对你说。”白潜见乔莱格不高兴的鼓了鼓腮帮子，那样子像极了装满了食物在囊腮里的仓鼠，特别是配上乔莱格有点卷的棕栗色头发，更有小动物的味道。
“……”乔莱格回头斜了一眼。
“真。”白潜尽量发出一种诚恳的目光。
“那就说啊。”乔莱格又盯着老钟塔看了。
“嗯。”白潜顿了一下，“看我。”
“哦。”乔莱格转过身来，发现白潜一脸认真的样子，他不再趴在栏杆上，而是站好，对上白潜的目光。“说吧，我听着。”
“……杀手。”白潜吐出了两个字，乔莱格听成了凶手，心里有些激动。
“他、她是谁？！”乔莱格一脸渴求答案的样子。
“……我是杀手。”白潜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迟疑。
“什、什么！”乔莱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原来是杀手而不是凶手，但这个杀手竟然是白潜？！他原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吗！
“你、你是杀手？你来杀谁？我吗？我是五好公民啊！”乔莱格脑洞大开，心里想的尽是自己过去做的蠢事和错事。
“……嗯。败。否。”白潜见他这么慌张的样子，心里也没感到有什么奇怪的，但却有些小小的犹豫，犹豫告诉乔莱格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他生怕自己暴露身份这件事会被乔莱格传出去，然后警察在七八点到来的时候把他和行凶者一起带回警局调查，随即自己的生活就会……
但他每当和乔莱格一起行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的，他似乎能稍微的放松下来，能暂时忘记……
乔莱格忽然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白杀手？白杀手？呆了啊？”乔莱格挥着手，让白潜又从思考回到了现实。
“……没有。不讶？”他感觉正常人听到杀手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表现的不是嘲笑就是惊恐，但前者占多数，毕竟杀手这种职业多半出现在小说和游戏里，现实之中干这行的人还是占少数的，大部分正常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一位职业的杀手，所以不信也是当然的。
但眼前这个人，似乎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嗯，不啊。毕竟现在我们是朋友，至少都坦诚相待了，不是很好嘛。对了，我是无业游民来着，至少目前是。”乔莱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他喜欢坦诚相待，友谊真实的感觉，所以他相信白潜说的话，再加上他在这没杀任何人，说不定是菜鸟杀手，还是不足以畏惧的。
“……谢谢。”白潜似乎嘴角牵动了一下，乔莱格看到了。
“其他？你要杀谁、你看到啥、你该咋办，这些能说说么？”乔莱格话头一转。
“覃丹。凶手。惩办。”白潜说的实在是太简单了，乔莱格这回思考（脑补）花了久一点的时间。
“嗯……你来杀覃丹，看到杀她的凶手，要惩罚凶手，这样吗？”乔莱格整理好了思绪。
“是。覃丹，罪，惩罚。厕所，树，看到。”白潜看到了乔莱格厉害的联想（脑洞）能力，于是说的更简单了。
乔莱格一脸“你是在逗我”的表情，盯着白潜。
“……覃丹毒杀邓文杰有罪，无据逃捕，需单独解决。在下到三楼厕所后，从窗出，攀外枝欲绕从房窗入，巧见行凶场面。”乔莱格听着这又白话文又文言文的句子也是醉了，他没想到白潜家里传统文化熏陶的竟然这么深。
“唔，的确一楼厕所里有个算大的窗户，每个厕所都差不多吧。院子里的大树也可以让人爬上去，嗯……然后嘞，场面什么样的？”乔莱格确认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情报，相信白潜说的是实话，但现在怀疑他也没有必要了，因为对方可是杀手啊。
“……欲入室杀之，然有人开门户来，叶中避退。”说的话层次更深了，幸好乔莱格大学有认真学古文，不然真气的想给这面呆一拳让他好好说话。“细看，见是男子，但叶密未见其貌，其语时男子忽出刀伤覃丹，在下知其必死，遂离。然后在下回到厕所，开门见没人就回到了活动室，后来发生事你知道的。”白潜说的话乔莱格略知七八，但是凭借推理（脑补）能力他脑海里重现了当时的情景——这让他再次感到自己的推理小说的确不是白看的了。
“嗯……杀手知道哪里是要害，这是职业基本吗？再说来男的话，当时有秦纪闲、刘仕、李威、吕肃侯、我、你，一共就这几个人，有机会的人除了吕肃侯外都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呆在活动室里，这个有证人。”乔莱格把剩下的每个男人都配到了脑补剧场里，不过只要不知道对话内容，就不能准确判断人物的身份，因为在聊天中忽有杀意是不太可能的，明显是蓄谋已久。
“……是也。非我。”白潜告诉乔莱格职业基本功以及自己是清白的，乔莱格也告诉他自己是清白的。这个场面如果被别人看到的话，说不定会认为他们是同伙作案，现正在练习假证词呢。
“其他三个人都和覃丹认识很久了，部员和男闺蜜，动机有很多的，我们是局外人怎么会知道？看来还是得进行询问啊。”乔莱格捏着下巴，低着头思考。
“……时间不多，走吧。”语气词的再次出现让乔莱格感觉自己的距离和白潜越来越近了。
“走吧，现在是……四点五十四分，没想到一个小时内已经发生了三起血案了……”乔莱格从裤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后就塞回了口袋里，两人从活动室里跑到了同层楼的刘雨嫔那。
“哎呀，你们怎么来了？有事吗？还是……”刘雨嫔对他们的到来感到有些吃惊，他们离开才过了十几分钟就又来了，如果又是命案的话也发生的太快了一点。
床上的女仆还在睡，看起来似乎情绪平缓了一些，呼吸均匀，表情正常。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想问些事行吗？”乔莱格见对方点了点头，他坐在了一旁矮凳上，白潜则是靠在墙边。
“那……和我们说说今天来的人，您对他们的认识行吗？”乔莱格想到了上个月看的侦探小说，里面的情节就是从侦探走访开始的，而乔莱格也终于有了小梦想成真的这一天。
“嗯……阿纪他是个老好人，从小就保护我不受那些调皮仔的欺负（脸红）。阿纪和刘仕是生意伙伴，两人经常形影不离的，阿纪说过他把刘仕当弟弟看，我不知道刘仕对阿纪是怎么想的，但估计想法也不怎么样，毕竟他现在可是嫌疑犯……”刘雨嫔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但她用力咽了口唾沫，提高音调继续说着。
“吕肃侯这个人呢，你们一看就知道他很正直是吧？（白乔点头）他喜欢博弈，他和俱乐部里的人关系都不错，也凭技术当上了部长。当时我刚加入的时候他认真教我摆牌技巧，还教了一个月来着。（微笑）李威的话有时也来俱乐部看看覃丹，两人关系很好，这个小伙子挺聪明的，就是有点轻浮。”
“覃丹的话，她当初是一时兴起加入俱乐部的。按照邓文杰的遗嘱，俱乐部除投票废除以外的其他废除方式都算无效，于是覃丹有时也来这消磨时间。这个女孩挺活泼的，而且是典型的喜爱荣华富贵的漂亮小姑娘，男人们见到她估计都会围着她转呢（笑笑）。我和大家关系都不错，你们我觉得值得相信，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那古瑚禹呢，她怎么样？”乔莱格都快忘记了这个安静的眼镜小姑娘。
“哦，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她。我是第一次见她，我觉得她是个很文静的小姑娘，长得清秀，估计也才十七八的样子。她好像老是看着我，一副想说话又不说的样子。现在和吕肃侯不是成师徒了么，估计她学的速度会比我快的多呢。”刘雨嫔莞尔一笑，看了看床上的昏睡女仆。
“还有吴娟，她其实是个可怜孩子，才十五岁就从镇外农村来这里做事，现在已经有三年了。她整天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加上覃丹对她不怎么好，她又对男人们都距而远之，所以我每次来她都和我贴的很近。现在受伤了，也只有我愿意来照顾她了，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吧。”刘雨嫔的眼里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前面还怕得说了梦话，她真的被吓得太严重了。”
“说什么？”白潜捉住细节不放。
“什么胸啊喂啊的，胡话都出来了。”刘雨嫔想了想内容，并可怜可怜了这个小女仆。
白潜若有所思。
“那您当时见到吴娟小姐的场面还记得吗？”插话的乔莱格想起了自己擦掉的血迹，而且随着话题的深入，总感觉那股铁锈味已经从包里慢慢的渗了出来。
“嗯……当时我准备关窗，然后就发现她在和谁说话。吃完感冒药我再回头去看，发现人就倒在那了，我跑过去发现地上一滩血，不知道有没有别人看到，估计看到也吓到了吧。反正我认为捅人这事就是那个和她说话的人干的。等小娟醒来我一定得问出是谁，这个伤人的人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一定饶不了他！”刘雨嫔的眼睛好像要冒火出来一样，乔莱格见她气焰汹汹，也不好插嘴，毕竟草坪的血已经被他给拖干净了，而且血拖把还在小水车里放着呢。
过了一会儿刘雨嫔才稳定下来。
“嗯，谢谢您。好了，也没什么事了，我们这次就真的不打扰您休息了……吴娟小姐醒了麻烦您到窗外叫我们一声，谢谢您。”乔莱格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问的了，于是就礼貌的和白潜离开了房间。
两人站在走廊上，都在想事情。
乔莱格觉得这个女仆真是奇怪到了极点，但却又似乎真的像刘雨嫔说的那样可怜，怕生怕人也不能怪她是吧。
两人默默的走到了厨房里，乔莱格来倒杯茶喝。
“咦，这还有剩下的茶，正好给我们俩喝的吧。”乔莱格感到十分幸运，他拿起托盘上自己用过的茶色杯就倒了茶，白潜则是拿了黑色茶杯也倒了一杯，但他拿的时候却盯着托盘里其他的杯子看来看去的。
乔莱格拿着茶杯，靠过去也看了看托盘上的杯子。
一共有九个杯子，毕竟女仆不用准备自己的。
每个茶杯里有不同程度的茶渍和残留的茶水，而且有人似乎一口都没喝。
乔莱格凭着乱乱糟糟的记忆勉强认了认这些杯子的主人们。
“呃啊……绿色是古瑚禹，蓝色是秦纪闲，黄色是吕肃侯，黑色是你，茶色是我，其他不记得了。”他看着剩下的四个杯子，分别是红色、橙色、紫色、淡白色。
“我说你怎么不用白色的那个，它和你姓氏一样呢，不过黑色的你喜欢就行。”乔莱格的语序又出现问题了，但白潜也理解力很强，自行拼凑出了正常的句子。
“……秦古少。”白潜拿起了剩余最多的那杯茶，蓝色的明显是秦纪闲的。
“是啊，前面第一次喝茶也是，古瑚禹和秦先生都喝得很少，女生矜持可以理解，但秦先生就不必矜持了吧……人都不在了，早知道应该让他多喝点茶的，唉。”乔莱格忧伤了一会儿，他把自己的茶杯拿起，打算以茶代酒去消愁。
白潜摇晃了一下手里的杯子，茶水不小心洒了点出来，地上脏了一小片。
乔莱格正要张口喝茶，白潜的手掌挡在了他的脸前，茶杯碰到了白潜的手，里面的茶自然也洒了出来，一滩水变成了两滩水。这下子拖地板的事情必须得由白潜自己亲自干了，乔莱格会拒绝帮忙的。
“你干嘛啊。”乔莱格的嘴差点碰到了白潜的手背，他把杯子啪的一声放到了厨房台子上。
“……看。”白潜单膝跪地，乔莱格则是双腿弯曲的蹲着。
这样子有点傻啊，乔莱格想。
他看了看地上的茶水，发现两滩水迹中有一滩水面上出现了白白的泡沫样物质，另一滩则就只是普通的茶水。
白潜眉头皱了皱，紧接着站起来在橱柜里翻找着东西，乔莱格不明白他是想干什么。
白潜找到一个铁质碗，把蓝杯里茶水倒了一半以上进去，然后剩下一些在杯子里，他看了一眼，表现出豁然开朗的样子（其实看不出来的）。
“他喝茶不加糖，看什么啊看……”乔莱格抱怨着。
“……喝吧。”白潜把茶色杯子递给了乔莱格，乔莱格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但还是接过了它。
“真是的，又不说什么事，还不给人比你先喝茶了啊。”乔莱格抱怨的同时也开始喝茶。
咕咚咕咚。
“……因为这杯茶可能有毒……”
“噗！！！”
乔莱格半杯的茶都喷到了地上。
这下子拖地板的人数从一人变成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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